本帖最后由 汇江还是汇江 于 2023-3-21 20:40 编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关睢》者，诗经之第一诗也。有人说关睢这个题目是后来加上去的。似乎说得也有道理。初看，以关睢这两个字作题目，确实有点不伦不类。关是声音，睢是王睢（一种鸟）。好像叫睢鸠也比叫关睢好点。其实叫睢鸠也还是文不对题。 题目这个东西，是很奇怪的。有的文章，不能没有题目；有的文章，可以没有题目。有些诗歌干脆把题目叫做无题。无题不是无题，但也不是有题。无题也是一种题。如果把《关睢》这首诗叫做无题，似乎也没有什么不通。那么，为什么这首诗就叫关睢了呢？据说，诗经中的诗，原本多数是没有题目的。《关睢》其实就是一首没有歌名的民歌。诗经中的“国风”就是不同地区的民歌。民歌没有汇集之前，因为是独立存在的，所以不存在“混”的问题。但汇集之后，如果不予分别就会“混”了。现在的这些题目，应该是编辑者为解决“混”的问题而“后加”上去的。给一首无题诗歌重新命名，其实是很难的。难事，到了孔子手里似乎也就不难了。他的办法就是在第一句歌词上想办法。于是关睢就成了这首诗（或歌）的题目。这个题目，大致可以理解成叫着的鸟。其实还是无题。 《关睢》就是一首民歌。在诗经之国风中，属周南这一部分。周南是什么意思？周是周公治下的意思，南是周公治下靠南那个区域的意思。周南，大概说的是这部分诗的来源地。对这样一首民歌，古代人曾予无限拔高。如，毛诗序说“《关雎》，后妃之德也”。其实诗歌文本里根本就没有后妃什么事。但它对风的解释还是不错的。“风，风也，教也。风以动之，教以化之。”风，其实就是文化或文化氛围。文化或文化氛围具有流传的性质，具有教化的功能。“用之乡人焉”就是文化向下推广，也就是吹风以施教；“用之邦国焉”就是文化向上反馈，也就是听讽以警醒。 《关睢》前四句为第一章，次四句为第二章，再次四句为第三章，后八句为第四章。 第一章前两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为起兴。起兴者，兴之起也。兴，就是感觉、感悟、感发，也就是情动于内而发于外。心如池塘，情如涟漪。没有外物碰触之前，心是宁静的，所谓波澜不惊是也。一旦有外物碰触，心就会泛起涟漪。此涟漪就是情感。所谓风吹草动是也。诗人（或歌者）在河边沙洲上，看见了睢鸠追逐且兴奋的身影，并听见它们关关的呼应着，于是有了感觉或感悟，也就是突然情动于衷，有了兴致，并产生了联想。第一章后两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诗人或歌者因为听看睢鸠追逐而联想到了君子追求淑女。这一章的写作特点是运用了兴。兴者，先言他物而引起所咏之词也。诗人或歌者本不是要写睢鸠，但却是先从睢鸠写起。这是因为睢鸠是其兴发点也。 第二章四句为赋，直写沙洲状况。参差者，长短不齐也，荇菜，可食之水草也。寤寐者，睡与醒也，可引伸为白天黑夜。其中“流”字是关键。很多人把它解释成与后章之“采”和“芼”一样的采摘动作，我觉得不准确或不合适。我意此字是状写荇菜在水中左右摆动的样子。因为荇菜在水中不断摆动，所以采摘起来是有一定难度的，需要专注或认真的去对待。这样才与“寤寐求之”更协调。“寤寐求之”也是专注或认真。 第三章四句为赋，直写“求之不得”的状况。这一章，已经不是在写沙洲实况，而是在写沙洲后遗症，也就是诗人或歌者的心理和行为。诗句直白，没有什么不好懂的。需要说的是“服”和“侧”这两个入声字。按诗应押韵这个前提推理，这两个字当时应该是在一个韵里。这两个字的上古音到底如何发？也许有人会吧，但我不会。 第四章八句都是先比后赋。先写采荇菜（比喻），后写君子应该如何追求淑女。琴瑟友之是如何搞好个人关系，钟鼓乐之是如何迎娶，两者是递进的。 此诗基本特点，一是运用比兴手法实现了含蓄，二是运用反复回旋实现了缠绵。现在以诗视之是一首好诗，当时认歌听之应该是一首好歌。这是当然的。不然的话，恐怕也入不了孔子的法眼。 这是一首爱情民歌。透过这首民歌，可以想象出当时的社会风气。周公制礼，礼是等级仪式。但在周公治下，民间的礼式还是比较活泼的。民间文化，自有特色。这首诗给我们后人了解当时民间文化状况提供了一个通道或平台。我强调这是一首民歌，其实是强调这首民歌应该与后妃或后妃之德没有什么关系。诗，不能过解，解得太过了，就会给人以牵强附会的感觉。诗就是诗，虽然可以为统治阶级服务，但这种服务终究还是间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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