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门外谈诗 于 2022-12-19 15:53 编辑
诗人乐于写诗,瞬间倚马立成一律,在古人视为难事的律诗,在今人却成了家常便饭。然而却不常见诗人解诗,偶尔见过几次解诗,却也含混的很,要么三缄其口。评诗倒是常见,不过也是套话连篇,不知始祖是谁氏。
诗人写律,因为要合平仄,用典,倒置,正话反说,再加隐晦真意,各种科技狠活用上,所以诗就有些难懂,估计一律甫成,发到论坛,大家礼貌地说句欣赏,或摘其句,便老子出关,泥牛入海了,个中隐情,诗人自然讳莫如深,今潘大军隐居昆仑山,因解争墩诗道出了一些内幕,转来一看:
说“争墩”
忆松筠别墅 郁华
幽梦终宵绕碧岩,由来嗜好判酸咸。 江村烟舍生寒树,暝宿风灯乱暮帆。
烽火未除思警枕,缁尘欲涴惜春衫。
争墩敢薄时贤陋,略解趋名已不凡。
有诗友未解尾联,便有更多诗友鹜趋作解。大概到现在还没摸得出什么门道。
“争墩”之典是捕捉到了,可惜没把握方向。彼处大佬,一帮是写而不明白的,遇到这等具体要解决的问题便失声了;另一群是辩而不明白的,几至于穷搜极掠,离题万里。都难。
唉,潘大作则,度人度到西,抽出空来给个详解吧:
幽梦终宵绕碧岩,由来嗜好判酸咸。 起句说夜来幽梦到别墅,应题。承句说不同的人对这事儿(起别墅)有不同的看法,拓开题旨,预伏诗之后半段。 “终宵”一语亦预伏五句“警枕”。
诗有篇章,会的人自然会得。即便不会,可以读读《木天禁语》。但是能将禁语(秘术)讲解成梦话的老倌,那是越发的乱麻一团了。
江村烟舍生寒树,暝宿风灯乱暮帆。
这是鹳山松筠别墅所见的风光,也是作者故土富阳的风光,承一。于中自见乡情,亦可与下文京洛缁尘作映衬。亦应次句,明“我”之“嗜好”。
烽火未除思警枕,缁尘欲涴惜春衫。
五句时局。初读以为突兀、生硬处,实则不必,作者身份自在那里,况前文字面亦有预伏者。
时局未安,缁尘欲染,便产生进退之想,这是典型的传统士大夫思维。陆游游历京城求职未果,“素衣莫起风尘叹,犹得清明可到家”;郁华这里要深沉些,一是久为京官,虽自言“春(青)衫”(士子,读书人),实则有“缁衣(官服)欲污”的隐忧。(结以“松筠志节”不难理解了吧?)
警枕,不必确讲,警惕就是,不能安寢,亦起笔幽梦到故乡的缘由之一,不只是单纯思乡。
索隐派如果一定要讲,我建议从钱镠警枕入手。一则与富阳地缘近,二则其间故事饶有意味,不展开了,查去。
争墩敢薄时贤陋,略解趋名已不凡。
承二句“酸咸”。
结联,我说扣着“松筠”讲就对了,这是方向性的问题,具体内容可商榷而定。
争墩,可以从其名入手,借了总统的光;也可从其事入手,仅指占地起宅子这事。我本人对黎总统题字是持怀疑态度的,之前已经说过。
烽火未除(六句)而惦念起宅子,这或许是时贤以争墩相酸咸(二句)的缘由,但有了缁尘欲涴、缁衣欲污(六句,及解说)的顾虑,这就敢于面对时贤之讥而薄其孤陋了,时局如此,能归隐田园(注:仅指念想,不有其事)、能够以“松筠”明志(不染缁尘、缁衣不染)已然够了不起了。这是“退”的一面。
我之所以还提到“松筠庵”公车上书,一是顾及诗中“趋名”这个“趋”字,二是不敢否定作者“进”的一面,是否见行动不必考证,诗嘛,心志及此就足够了。
律诗不是谁都作得明白的,也不是谁都讲得明白的。入得、出得,可不是空话。
当今那些作不明白的诗家、诗大咖是很反对解诗的,它们牵摘词汇、堆叠故纸,一经推敲便原形毕露,显出它鸡零狗碎的真面目来了,所以它们要恨而广至诗理论、玩理论的人,这点我是理解的:解决不了己诗之拙,那就转而解决指拙之人呗,黔驴之技向来不穷。
所以奉劝能够解诗的理论家多解解前人的好诗,少摸驴屁股。
算是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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