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隋洛文 于 2015-3-12 20:40 编辑
8..王维诗诸体皆妙。 《全唐诗话》载:“殷璠云:‘维诗词秀调雅,意新理惬。在泉为珠,着壁成绘,一字一句皆出常境。’” 清代贺裳认为:“唐无李杜,摩诘便应首推。”(《载酒园诗话》) 曹雪芹就主张向王维学诗,料想是这个道理。 所以如此,大抵基于王维的诗歌,不单声韵和谐,富于音乐美,而且涉笔成趣。须注意的,是他的近体诗,囊括了多样笔法,令人耳目一新。 先看绝句:历来是分古绝和律绝。但发展到唐代,它们之间的界限,已经不十分清楚了。其原因,是律句成熟以后,必然要影响到绝句的写法(参看王力《诗词格律》)。 再者,唐以前的永明体,仍然被唐人所钟爱。譬如“对式律”、“对式绝句、”“粘式律”、“粘式绝句”还在延续。 举几个王维的例诗: 其一,标准的律绝《山中相送》: “山中相送罢,日暮掩柴扉。春草明年绿,王孙归不归。” ——特点是押平声,自然要讲求粘和对。 其二,律句进入古绝,如《竹里馆》: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特点是押仄韵,也讲求粘和对。有人把仄韵律归于“入律的古风”,也是。但只把它认作古体诗,似乎也没有一致的看法。因为它既然由律句组合,毕竟与古绝不同。 其三,折腰体《渭城曲》: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只对不粘,同于永明体的“对式绝句”。 因为是名作,东坡也有此样写法,如《中秋月》: “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折腰体”的名称,大概最早出现在高仲武的《中兴间气集》里,例子是崔峒的《清江曲内一绝》: “八月长江去浪平,片帆一道带风轻。极目不分天水色,南山南是岳阳城。” ——也是只对不粘。 其四.不忌三平尾、重字。如《皇甫岳云溪杂题之一》: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三平尾虽则不合律绝,首二句居然是对属。假设把这样的诗,归入古风,总觉得心有不甘。 . 除绝句外,是律诗、律句变体:下面例1,就是永明体“对式律”、“粘式律”,在律诗里的混用。 例1:《使至塞上》: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看得出,首、颔二联,如果做绝句看,只对不粘; 但是,到颈联和尾联,又讲求粘和对了,好似四句标准的律绝。因此说,这首上四、下四的叠加技巧,还在于“归雁、大漠”转接时的“粘”,令人读起来也十分和谐,没有断裂感。 例2,起句拗而不救也不调声《送孟六归襄阳》的五律首联:“杜门不欲出,久与世情疏。” 例3,不单在起句拗,对句也拗三平,如《寄荆州张丞相》五律首联:“所思竟何在,怅望深荆门。”何况,按照王力说,并未涉及“仄平仄平仄”句式的拗救。 ——由2、3例可见近体诗句式的多样化,不单止于正格。 所以有变化,是因为诗人不满足于循规蹈矩,有时兴之所至,意到句成。 但是,这样的“破”,整体看,并没有背离近体诗的基本规则。 就像崔颢的《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连用五个仄,再用“空悠悠”三个平声来调声。假设把它看成运用了元兢“调声术”,也合理。但既然还存在“拗而不救”的情况,就不能都解释得通。因此,在古人的实践中,存在就是合理。关键要看清楚。 愚之见,写好正格是必须的,前提是烂熟于胸,才可以学习古人的“破”,爱怎么写就怎么写,理由是:唐诗就是范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