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品《联律通则·综论·关于对联鉴赏和评审中的对偶问题》

三羊

刘太品《联律通则·综论·关于对联鉴赏和评审中的对偶问题》

关于对联鉴赏和评审中的对偶问题
    对偶及对仗的本质，是通过同类字词的对举，从而获得文字上的对称美感。不管是通过修辞学上的“字类相对”、语法学上的“词性相对”或者是语义学“类义词相对”的角度来进行阐释，这一本质都是一样的。
    在对联评审工作中，要注意“成对”和“工对”的差别，原则上，只要达到了“成对”的基本要求，我们就没有必要因为它不是工对而从形式上对其进行指摘。前段时间参与一次歌颂老干部的征联评奖，其中有一联用“早把光环抛脑后”来对“常将责任挂心间”，对于老干部来说，“光环”指昔日的荣誉，与“责任”相对已经十分工整，但有评委提出“光环”是偏正结构，而“责任”属于并列结构，所以此联对偶不工。对此，我依照“从哪里解释通便从哪里解释”的原则，指出“光环”与“责任”在词的层面上已经形成很工的对偶，便没有必要非再深入到字的层面上来证明其对偶不工。

    把工稳的对偶理解成不工的事情，我个人同样也做过，我在第一届研讨班讲稿中，曾说过这段话
如柳侯祠联：“山水来归，黄蕉丹荔；春秋报事，福我佑民。”贬之者称其不根本不成对联，从全联来说，虽然有“归”与“事”的词类不对，此联仍不失为很工的联语。
    其实我这里是犯了一个十分低级的错误，因为上联的“来”和“归”，下联的“报”和“事”，构成的是极其工整的互成对。
    与此相反的，把本来很宽的对句，硬着头皮解释成工对的事例同样也存在，同样是在第一届研讨班的讲稿中，我还说过这样一段话：
    在具体的评审、鉴赏工作中，对于在对偶上有疑问的句子，我们要多层面地探讨分析，多从总体的感觉着眼，如“美哉乐土”对“换了人间”虽字词相对均不规整，但总体上依旧给人工稳的感觉。
但在某地联刊上，某位先生为了证明我的言论是“错误”的，硬是费了一整页的篇幅，把“美哉乐土”对“换了人间”渲染成了工得不能再工的对仗。其实这种做法只会让人啼笑皆非，因为按照机械理解语法学对偶规则的人而言，“美”与“换”首先就是词性不一致；“哉”为感叹语气助词，“了”则为时态助词；“乐土”与“人间”也只能算名词宽对，“乐土”是形容词＋名词，而“人间”则是名词＋方位词。这八个字若不算是宽对，那世界上就不存在宽对了。所以，这种硬把宽对说成工对的辩解方式，其实只是在意气用事，这根本不是真正做学问的态度。
    在以往的讲稿中，我曾把“通则”比喻成“一把刀”、“一只筐”：“通则是一把工具，是一把在不同的层次和不同的场合发挥着不同作用的工具：在教育普及的层次上通则要像一把刀，从最严处大力砍削稍有出格的枝节，以使初学者得以迅速登堂入室。而在评审鉴赏的层次上，通则要像一只筐，只要放到最宽处能够容得下的作品尽可能都要容进来，尽量不要单纯以格律为借口杀掉内容上佳的联作，要站在形式与内容相统一的高度，从联语的整体效果来作出评判。”但由于很多人受“越左越保险“式的心理影响，在具体的执行中总会自觉不自觉地把“一把刀”的作用进行过度的发挥，主要表现在机械地用通则第一章“基本规则”的要求指导所有的对联创作，这种理解无疑是片面的。举个例子：前段时间辽宁朝阳云蒙山征联曾评出这样一副一等奖作品：

收泰华恒衡未有之奇，步履太虚清，山间云气连银汉；
看英雄儿女往来不绝，石留忠骨在，天使将军镇版图。

    评奖结果公布后，正如评委会上所预料的那样，遭到了个别论者的极力反对，据说有人还一气写了多篇文字，来说明此联不仅不能评一等奖，而且是应该在初评时就杀掉的“病联”。最大的争论点在于“山间云气连银汉”与“天使将军镇版图”的对仗问题，反对意见认为“间”与“使”词性不同，构不成对偶，所以此联便是“失对”，“失对”便是“病联”，“病联”便绝对不能获奖。单从两字的词性对仗来说，反对者的意见似无不当，但我们细味此联在语感上不仅没有“失对”的严重缺陷，反而显出另一种轻灵错落的美感。那么是我们的感觉有错误呢，还是机械理解“词性对仗”的规则有误呢？即便从语法学角度而言，“山间云气”和“天使将军”这两个词组或短语，作为两个七言句的主语，还是肯定的构成了对偶的，因为短语的主要成分是“云气”对“将军”，“山间”与“天使”只是主要成分的“修饰成分”，再继续细分一下，“山间”对“天使”的“山”和“天”又是这两个字中的主要成分，主要成分还是构成对偶的，“间”与“使”二字词性不一致，但却属于“修饰成分的修饰成分”，这两个字的失对并不能对整个短语已经构成的对偶产生实质性的破坏。通则第三章“允许不同词性相对的范围”中明确规定包括“在以名词为中心的偏正词组中充当修饰成分的词”，“间”与“使”的词性放宽正符合此规定，这种放宽方式在古人那里也并不鲜见，苏东坡最脍炙人口的名句“池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即是最为有力的例证，“山间”对“天使”完全可以说来自“池上”对“鸿飞”。即以借对而言，“上”是以动词义与“飞”相对，则“间”亦是以动词义与“使”相对。这是一种灵活运用通则规定并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与初学者因笔力不足而形成的“词性失对”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作为此次评联的参与者，我完全可以负责任地说，此联不仅谈不上是什么“病联”，其水平完全可以说远远超出了其它获奖作品之上，完全无愧于这个“一等奖”。按前些年评联的惯例，遇到这种容易引发争议的联语，往往为了避免极端格律论者的指摘而违心地评入“二等奖”中，在《联律通则》已经颁布实施的情况下，这次征联的终评委经过一番争论，最后一致同意把此联评为“一等奖”，目的也在于挑战多年形成的极端格律论的思维定式。
    为了避免狭隘地仅仅把通则只当成“一把刀”，我还曾把通则形容成“一条比较宽广的康庄路”：“从词性的一致到从宽，从诗句的严整到文句的灵活，通则的规定并不是一刀切式的狭窄的羊肠小道，而是一条比较宽广的康庄路，路宽了就会出现靠左行还是靠右行，也就是是从宽还是从严的问题，通过我们通则条文的分析，在具体的执行时，从宽到从严之间的跨度还是很大的。”像上述从宽的例子，高手偶用之可以出彩，但初学者以及笔力不足以驾驭者最好不要轻易尝试，另一方面，我们在自己创作时不妨高标准严要求，但一旦评论别人的创作时，就不要轻易用“自己的律”去“律人”，要多从作者的角度去思考，要多从可以解释得通的角度去解释，这应该是一个对联评审者和鉴赏家都应该具有的基本素质。（2010/8/17 21:12）

山雨

即以借对而言，“上”是以动词义与“飞”相对

山雨

三羊对元兢很有研究。《诗髓脑》有“字对”：

字对。或曰：字对者，若桂楫，荷戈，“荷”是负之义，以其字草名，故与“桂”为对；不用义对，但取字为对也。

针叶林

山雨 发表于 2020-4-27 11:56
三羊对元兢很有研究。《诗髓脑》有“字对”：

字对。或曰：字对者，若桂楫，荷戈，“荷”是负之义，以其字 ...

第十五，字对。
　　或曰：字对者，若桂楫，荷戈，“荷”是负之义，以其字草名，故与“桂”为对；不用义对，但取字为对也。
　　或曰：字对者，谓义别字对是。诗曰：“山椒架寒雾，池篠韵凉飚。”
　　“山椒”，即山顶也；“池篠”，傍池竹也：此义别字对。
　　又曰：“何用金扉敞，终醉石崇家。”
　　“金扉”“石家”即是。
　　又曰：“原风振平楚，野雪被长菅。”
　　即“菅”与“楚”为字对。
　　
第十六，声对。
　　或曰：声对者，若晓路、秋霜；“路”是道路，与“霜”非对，以其与“露”同声故。
　　或曰：声对者，谓字义俱别，声作对是。诗曰：“彤驺初惊路，白简未含霜。”
　　“路”是途路，声即与“露”同，故将以对“霜”。
　　又曰：“初蝉韵高柳，密茑挂深松。”
　　“茑”，草属，声即与“鸟”同，故以对“蝉”。

山雨

针叶林 发表于 2020-4-27 12:32
第十五，字对。
　　或曰：字对者，若桂楫，荷戈，“荷”是负之义，以其字草名，故与“桂”为对；不用义 ...

我怕引太多三羊嚼而不化 故只引一行。

许多许多

    山水来归，春质报事。谁说归是动词，此归名词。

许多许多

返归一词有回故乡回家两意。

三羊

关于尾句的对仗问题，学堂窝人的一个长途电话，竟然长达6个小时以上！
收泰华恒衡未有之奇，步履太虚清，山间云气连银汉；
看英雄儿女往来不绝，石留忠骨在，天使将军镇版图。

三羊

王丹原联：
收泰华恒衡未有之奇，步履太虚清，山间云气连银汉；
看英雄儿女往来不绝，石留忠骨在，天使将军镇版图。

三羊改联：
收泰华恒衡未有之奇，步履太虚清，山间云气连银汉；
看英雄儿女往来不绝，石留忠骨在，海右将军镇版图。

三羊

山雨 发表于 2020-4-27 11:44
即以借对而言，“上”是以动词义与“飞”相对

王力《汉语诗律学》的所谓【借对】22例，没有你山雨的如此借法！

1、借对的借【字义】15例
王  维：少年曾任侠，晚节更为儒。（年节之节借为气节之节）
王  维：苜蓿随天马，葡萄逐汉臣。（星汉之汉借为汉朝之汉）
王  维：白法调狂象，玄言问老龙。（玄黑之玄借为玄妙之玄）
杜  甫：漫作潜夫论，虚传幼妇碑。（夫妇之夫借为潜夫论之夫）
杜  甫：行李淹吾舅，诛茅问老翁。（桃李之李借为行李之李）
杜  甫：采云萧史驻，文字鲁恭留。（文采之文借为文字之文）
张  谓：开筵当九日，泛菊外浮云。（天文之日借为时令之日）
杜  甫：飘零为客久，衰老羡君还。（君臣之君借为代名词之君）
王  维：蒲垒城秦地，莎车属汉家。（莎草名，车，舟车，借为国名）
杜  甫：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八尺为寻倍寻曰常借用）
王  维：花迎喜气皆知笑，鸟识欢心亦解歌。（气息之气借为空气运气）
李商隐：汉苑风烟吹客梦，云台洞穴接郊扉。（星汉之汉借为汉朝之汉）
李商隐：曾是寂寥金炉暗，断无消息石榴红。（古石之石借为石榴之石）
温庭筠：近日楼台非甲帐，去时冠剑是丁年。（丙丁之丁借为丁壮之丁）
王禹偁：直庐久负题红叶，出镇何妨拥碧幢。（市镇之镇借为镇守之镇）

2、借对的【借字音】7例
王  维：偶值乘篮舆，非关避白衣。（借篮为蓝，与相相对）
杜  甫：沧溟恨衰谢，朱绂负平生。（借沧为苍，与朱相对）
杜  甫：马骑珠汗落，胡舞白蹄斜。（借珠为朱，与白相对）
杜  甫：野鹤清晨出，山精白日藏。（借清为青，与白相对）
白居易：篮舆乱鞍马，缁徒换友朋，（借篮为蓝，与缁相对）
刘长卿：事直皇天在，归迟白发生。（借皇为黄，与白相对）
刘长卿：寄身且喜沧洲近，顾影无如白发何。（借沧为苍，与白相对）

山雨

三羊 发表于 2020-4-27 17:11
王力《汉语诗律学》的所谓【借对】22例，没有你山雨的如此借法！

1、借对的借【字义】15例

王禹偁：直庐久负题红叶，山镇何妨拥碧幢。（市镇之镇借为镇守之镇）


我不知道你的引文对不对。仅就括弧中内容，“市镇之镇”，名词；“镇守之镇”，动词。
借义对之中，词性改变是极正常的。15例，太少，不能涵盖所有类型。

三羊

山雨 发表于 2020-4-27 17:37
王禹偁：直庐久负题红叶，山镇何妨拥碧幢。（市镇之镇借为镇守之镇）

呵呵！三羊佩服你的读书仔细，这是着意为你留着的王力大师小错误。

宋·王禹偁《寄献润州赵舍人》
南徐城古树苍苍，衙府楼台尽枕江。甘露钟声清醉榻，海门山色滴吟窗。
直庐久负题红叶，出镇何妨拥碧幢。闻说秋来自高尚，道装筇竹鹤成双。

三羊

山雨 发表于 2020-4-27 12:33
我怕引太多三羊嚼而不化  故只引一行。

你转载的新村阿翁《浅谈杜诗的借对》那个帖子，文章最后的说法和王力的说，其基本意思是一样的！只是区别在：王力说法的成文，不及新村阿翁。

15·6借对——有时候，字在句中的意义对起来本不甚工，但那字另有一个意义却恰和并行句中相当的字成为颇工或极工的对仗，这叫做借对。

另外，还需要注意的是，杜诗中使用借对的诗句原本一般都为宽对。无论是借义对，还是借音对，都使本已成对的诗句由宽对变为工对，耐人寻味，妙趣横生，实质上在起锦上添花的作用。

山雨

三羊 发表于 2020-4-27 18:17
呵呵！三羊佩服你的读书仔细，这是着意为你留着的王力大师小错误。

宋·王禹偁《寄献润州赵舍人》

前面上班中没精力去查证，但基本上猜对了。

借音借义，我但知道很好玩，理论上没怎么留意。你积累的资料丰富的。

三羊

山雨 发表于 2020-4-27 19:21
前面上班中没精力去查证，但基本上猜对了。

借音借义，我但知道很好玩，理论上没怎么留意。你积累的资 ...

谢谢！说归正传，你认为这个一等奖，是否对仗呢？

收泰华恒衡未有之奇，步履太虚清，山间云气连银汉；
看英雄儿女往来不绝，石留忠骨在，天使将军镇版图。

潭州雨梦

山雨 发表于 2020-4-27 11:56
三羊对元兢很有研究。《诗髓脑》有“字对”：

字对。或曰：字对者，若桂楫，荷戈，“荷”是负之义，以其字 ...

无情对也。
如：
文竹
武松
精妙之极

潭州雨梦

三羊 发表于 2020-4-27 13:12
王丹原联：
收泰华恒衡未有之奇，步履太虚清，山间云气连银汉；
看英雄儿女往来不绝，石留忠骨在，天使将军 ...

间，取离间之义，动词，使动词也

三羊

潭州雨梦 发表于 2020-4-27 19:49
无情对也。
如：
文竹

雨梦老师的举例，三羊不知何意。在下求教能否具体说说你的看法吗？

潭州雨梦

山雨 发表于 2020-4-27 11:56
三羊对元兢很有研究。《诗髓脑》有“字对”：

字对。或曰：字对者，若桂楫，荷戈，“荷”是负之义，以其字 ...

无情对
公门桃李争荣日
法国荷兰比利时

三羊

潭州雨梦 发表于 2020-4-27 19:53
间，取离间之义，动词，使动词也

山间云气连银汉；平仄平仄平平仄；
天使将军镇版图。平仄平平仄仄平。
【间】字，动词。失替失对双重罪！

山雨

三羊 发表于 2020-4-27 19:46
谢谢！说归正传，你认为这个一等奖，是否对仗呢？

收泰华恒衡未有之奇，步履太虚清，山间云气连银汉；

据说这个云蒙山征联办过好几届了……一等奖嘛，难保不是矮子里挑长子……评委能够自圆其说就行的。

三羊

山雨 发表于 2020-4-27 21:18
据说这个云蒙山征联办过好几届了……一等奖嘛，难保不是矮子里挑长子……评委能够自圆其说就行的。 ...

评委的自圆其说，借对不成立啊！

山雨

三羊 发表于 2020-4-27 21:40
评委的自圆其说，借对不成立啊！

成立的。

三羊

山雨 发表于 2020-4-27 21:50
成立的。

怎么成立呢？说说你成立的理由！

山雨

三羊 发表于 2020-4-27 21:52
怎么成立呢？说说你成立的理由！

借对，字对，《文镜秘府论》都有说啊。

潭州雨梦

三羊 发表于 2020-4-27 20:00
山间云气连银汉；平仄平仄平平仄；
天使将军镇版图。平仄平平仄仄平。
【间】字，动词。失替失对双重罪！ ...

借义不借音！

潭州雨梦

三羊 发表于 2020-4-27 20:00
山间云气连银汉；平仄平仄平平仄；
天使将军镇版图。平仄平平仄仄平。
【间】字，动词。失替失对双重罪！ ...

联失替者多矣，不为罪。联律只讲常格也。
更有平头对，谅你也不得知！
如
革命尚未成功
同志仍需努力

就因上句失替及平起仄收被联律误导者责之非联也。

潭州雨梦

三羊 发表于 2020-4-27 19:55
雨梦老师的举例，三羊不知何意。在下求教能否具体说说你的看法吗？

文竹---植物名也，武松---梁山好汉也。类不同，仅名词对，宽对也。
然文对武，竹对松，工整至极也，仅以字对，不以意对，无情之极也。故为无情对之典范也。

三羊

潭州雨梦 发表于 2020-4-28 06:33
借义不借音！

你这是效颦王力【借义不借音】

三羊

潭州雨梦 发表于 2020-4-28 06:36
联失替者多矣，不为罪。联律只讲常格也。
更有平头对，谅你也不得知！

你的【平头对】，更是极端错误！

诗有齐梁格

四平头，谓四句皆用平字入是也；两平头，谓第一句第三句用平字入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