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诗人评点写论副首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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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13 16:4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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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现代诗歌与散文
现代诗歌兴起于近代新文化运动,是从西方舶来的一种新的诗歌样式。它虽脱离了上面那样的古诗词格律和章法的限制,但却保留了诗歌特有的节奏感和韵律感,尽管不再追求平仄和严格的用韵,但这足以使它有别于散文。况且,假如散文有时可以以抒情见长的话,诗歌的抒情永远要比散文更直接、更强烈、更迅捷。如郭沫若《天狗》:
我是一条天狗呀!我把月来吞了,我把日来吞了,我把一切的星球来吞了, 我把全宇宙来吞了。我便是我了!
我是月底光, 我是日底光,我是一切星球底光,我是 X 光线底光,我是全宇宙底 Energy能量的底总量!
我飞奔,我狂叫,我燃烧。我如烈火一样地燃烧!我如大海一样地狂叫!我如电气一样地飞跑!我飞跑,我飞跑,我飞跑,我剥我的皮,我食我的肉,我嚼我的血,我啮我的心肝,我在我神经上飞跑,我在我脊髓上飞跑,我在我脑筋上飞跑。
我便是我呀!我便是我呀!我便是我呀!我的我要爆了!
再如郭沫若《炉中煤》:
啊,我年青的女郎!我不辜负你的殷勤,你也不要辜负了我的思量。我为我心爱的人儿,燃到了这般模样!啊,我年青的女郎!你该知道了我的前身?你该不嫌我黑奴卤莽?要我这黑奴的胸中,才有火一样的心肠。啊,我年青的女郎! 我想我的前身,原本是有用的栋梁,我在地底多年,到今朝才得重见天光。 啊,我年青的女郎!我自从重见天光,我常常思念我的故乡,我为我心爱的人儿, 燃到了这般模样!
从这两首新诗可以看出,诗歌是人情绪的喷发、心怀的飞扬,它可以不用记叙和描写任何事物、景物,却可以单独使用比喻和象征的手段来抒发心情,这样的诗与借物托情的散文、哪怕是极其抒情的散文还是好区分的。当然古代诗歌也大多借物托情,但不存在这个“是否好区分”的问题,因为在形式上我们就可以轻易辨别得出来。
倒是现代诗和散文有时却不好区分。甚至不要简单的以为分行的是诗歌,不分行的是散文或散文诗。
如臧克家《有的人》:
有的人活着 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 他还活着。 有的人 骑在人民头上:“呵,我多伟大!” 有的人 俯下身子给人民当牛马。 有的人 把名字刻入石头想“不朽”;有的人 情愿作野草,等着地下的火烧。 有的人 他活着别人就不能活;有的人 他活着为了多数人更好地活。 骑在人民头上的,人民把他摔垮;给人民作牛马的,人民永远记住他! 把名字刻入石头的,名字比尸首烂得更早;只要春风吹到的地方,到处是青青的野草。 他活着别人就不能活的人,他的下场可以看到;他活着为了多数人更好活的人,群众把他抬举得很高,很高。
这首诗是分行的,其实它差不多等于一首议论性散文,只不过它没有像散文那样写开去,而是恰到好处的点到为止,从而更有利于把情感高度的集中于作者无可辩驳的思辨力上。再如舒婷《致橡树》: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也不止像泉源,常年送来清凉的慰籍;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甚至日光。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每一阵风吹过,我们都互相致意,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我有我红硕的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这才是伟大的爱情,坚贞就在这里: 爱——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舒婷的这首诗和上面臧克家的诗表现的内容完全不同,却出奇般的如出一辙。又如徐志摩《再别康桥》: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做一条水草!那榆阴下的一潭,不是清泉,是天上虹;揉碎在浮藻间,沉淀着彩虹似的梦。寻梦?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别离的笙箫;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这首诗充满了富有感情的比喻和联想、想象,加上悠扬的旋律感,不算诗还能是什么?但从这首诗的细腻的描写上看,似乎与前面朱自清的那段《荷塘月色》又无二致,当谓散文诗,加上作者不断放射的视角,俨然又是一首散文了。如果你记得徐志摩的另一首诗《翡冷翠的一夜》,那充满对细节的描绘和对复杂情绪的铺陈,非散文特色不可以比之。所以,就现代散文和诗歌来讲,它们之间既有明显的区别,又似乎没有明显的界线。这就是现代散文和诗歌的实际现状,散文诗正在拉近诗歌与散文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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