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老师《近体诗格律探究与试解七（特殊句式） 》

龙家小院

在大节奏上，每联上句为出，下句为“结”（或对），出可沉郁、急湍，而“结”，有稳定局面的作用，应缓和，所以出句可成拗，对句不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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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节奏上，平声不足则显“左碍”、“末滞”，平声是句子起到稳定局面作用的基础，故保证平声的和谐才是最主要的（相反，可押仄声韵的古风，则表现出一股倍觉险峭的“艮”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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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看来，“寂寥无所欢”之“仄平平仄平”，是因第一、三字皆为非节奏重点字，故可以使平声后移，这原来是由声调与节奏的关系来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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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一三不论”、“二四分明”，便是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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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吹又生”之“平平平仄平”，第一二字虽是平声，第三字继续用平声也合乎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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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两个句子，确实是非去救上句。还如前引杜甫《天末怀李白》：“鸿雁几时到？江湖秋水多”，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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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运用这个道理解释避免孤平的原因并努力避免孤平，也是使句子声调为了适应各种意思的表达，从一般排列格式向多种格式实现变通，最终保护和丰富近体诗格律的重要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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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我们就完全明白，近体诗真正严格的是每联的下句（对句），孤平是要尽量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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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把避孤平的方法运用于出句，也是合情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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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拗句不是故意制造出来的，而是为了取义为上所不得以的选择，在能避免拗句时，还是要尽量避免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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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上面苏颋《汾上惊秋》：“北风吹白云”之“仄平平仄平”，就是在不能保证律句的情况下，选择了避孤平，从而避免了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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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拗救之说，虽想极力对各种格式的变通做出解释，但却事与愿违的制定了一些不必要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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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前面李商隐“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孟浩然“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都没有必要视作是对上句的拗救而给近体诗创作带来不必要的压力，不如化繁为简地认为“驱车登古原”是合理的利用了“一三不论”的格式松动机会，“往来成古今”则是恰当运用了避孤平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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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们可以再次重申：写近体诗没有必要太强调出句与对句之间的相救，毋宁说是人们按照各自对声调的感受经验，有意或无意的去协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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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言之，对句只要不是孤平就等于救上，如果非要说出理由的话，无非是出句仄声多了，对句平声尽量多一些，相反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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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送友人》：
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尾联两句格式本为“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此诗却是“仄仄仄平仄，平平平仄平”，同时弄出了两个拗句或准拗句，似乎下句还有救上句拗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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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这两个句式是可以被人接受的，但为什么李白不把“自”改成“从”，而更显他“通晓”格律呢？想来他是有意这么做的。因为“班”字是取义为上，他不想改，所以他可能以为对句平声多，而在出句故多制造出了一个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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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这首诗，僵化的看是对句救出句，实际上却是出句救对句。更科学的认识则是，无所谓谁救谁，是他对声调的感受经验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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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平声与声调的协调
综上，我们还可以解释，近体诗为什么允许“平平仄仄平”或“仄仄平仄平”，如“花枝出建章”与“八月湖水平”，这样以一个平声字就可结尾且做韵脚的句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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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平声不一定就显阻滞或不足，因为近体诗是以声调两两交替出现、两句一偶的形式组成的，每句声调间的相互协调、每联上下句的相互协调，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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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平平仄仄平”，仄前已有两个平声，平衡了与两个仄声的起伏，“仄仄平仄平”，作为出句，它会得到下句平声的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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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作为结句（对句），它中间的平声绝对不可少。尽管可能遇到孤平，却弥足珍贵。例如李清照《夏日绝句》中的第二句：
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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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亦为鬼雄”即为“仄仄平仄平”。况且出句用了特殊句式“平平仄平仄”，平声的分散也起到了预先调节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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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如：
李白《秋浦歌十七首》第十三：
绿水净素月，月明白鹭飞；郎听采菱女，一道夜歌归。“绿水净素月，月明白鹭飞”，一联之内除了对句韵脚“飞”，仅剩一个平声“明”字，可见这个平声更是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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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月明白鹭飞”（仄平仄仄平）这样的句子，却是王力先生说的“大忌”。王力先生甚至说：“在唐人的律诗中，绝对没有孤平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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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举例说：“杜甫《秦州杂诗》第二十首：‘晒药能无妇，应门幸有儿。’《独坐》第二首：‘晒药安垂老，应门试小童。’答应的应（又写作譍）在唐宋时有平去二读，这里读平声，所以不犯孤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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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力先生显然在维护着什么。不过这至少说明，孤平拗句也同样可以用在近体诗每联的对句里的。可以不提倡，但不该反对，更不该否定说这不是近体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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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免出现孤平的唯一方法，就是在孤平字的后面增加平声，从表面看又像是平声的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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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上面“寂寥无所欢”、“莫教枝上啼”、“月光明素盘”，都是从“平平仄仄平”而到“仄平平仄平”的，不然第三字仍保持仄声，第二字就成了孤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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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如：
杜甫《捣衣》：
亦知戍不返，秋至拭清砧。已近苦寒月，况经长别心。
宁辞捣熨倦，一寄塞垣深。用尽闺中力，君听空外音。
第四句原格式应为“平平仄仄平”，因第一字用了仄声，第二字有可能犯孤平，所以第三字顺势改为平声，即“仄平平仄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