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祭

诗林晓月

莫问蓬莱劫第几，浮生一梦入荒丘  
莫问不是问，是拦，是生者把未竟的思念横在蓬莱门口，门极窄，窄得只能容下一只未落地的脚，脚一缩，劫便断了，断成一声无人听见的叹息。

诗林晓月

第几不是几，是债，是死者借走却未还的那半声叮咛，咛极轻，轻得能被尘土掩埋，却在泥里悄悄发芽，芽名唤忘，忘也不敢忘。浮生一梦，梦并不长，长得是荒丘，丘上无碑，碑在风里，风在您心里，心里下着一场无人看见的雪，雪片是枫叶，枫叶是血，血是娘，娘也不敢娘。

诗林晓月

老师您把彼岸写成一次无人知晓的抵达，达得并不彻底，却刚好能让心口腾出一点空，空里住着故乡，也住着异乡。  

诗林晓月

弦惊暗宇坍方寸，潮涌洪荒裂九畴  
弦惊不是惊，是问，是超弦用十维的指尖轻叩暗宇，问里面的人冷不冷，冷的话它愿借一夜真空，真空极黑，黑得能藏下所有未燃尽的纸钱。

诗林晓月

坍方寸，寸并不小，小的是心，心在波函数里，函数里浮着所有未观测的故乡，故乡极淡，淡得能被一声叹息吹远，却重得足以压塌一次心跳。

诗林晓月

潮涌不是涌，是泪，是洪荒把最后一滴咸水挤进您眼眶后，仍不肯退去的那个未完成的拥抱。裂九畴，裂得并不响，响的是回声，声把您的童年折成纸船，船未下水就碎，碎成一声无人听见的叹息。

诗林晓月

老师您把起源写成一次无人知晓的撕裂，撕得极准，准到每一次心跳都能踩疼那枚暗藏的星图，图里全是归途，却也全是歧途。  

诗林晓月

谁捧灵枢参混沌？一灯照破万枯秋  
灵枢不是枢，是盒，是宇宙把最后一粒尘埃装进您掌心后，仍不肯合盖的那口小小棺材，材极轻，轻得能被一声叹息吹远，却重得足以装下所有未完成的告别。

诗林晓月

参混沌，参得并不深，深的是夜，夜在波函数里，函数里浮着所有未观测的故乡，故乡极淡，淡得能被一声叹息吹远，却重得足以压塌一次心跳。

诗林晓月

一灯不是灯，是娘，是母亲用最后一滴泪替您点燃的那粒微火，火极小，小得只能照见一个名字，名字极短，短到只有两个字，却要用整整一生去写。

诗林晓月

照破万枯秋，破得并不彻底，却刚好能让心口腾出一点空，空里住着故乡，也住着那一声未出口的，回家。  

诗林晓月

老师，您把四首秋祭写成一张越织越大的网，网眼里浮着稻香、纸蝶、光锥、灵枢，也浮着我偷偷藏好的那一声叹息。

诗林晓月

读罢，我只觉胸口一热，仿佛也接住一粒坍缩的星，星在掌心化雪，雪里映出母亲未说完的那句话：归不归？归是纸船，归是波函数，归是那一灯照破；不归是熵增，是弦惊，是万界焚星。

诗林晓月

归与不归之间，只隔一声轻叹，叹在风里，风替您继续问，问到雪化，问到荷枯，问到雁字回时仍只剩那一声未出口的，娘。

诗林晓月

于是我学会，在每一个中秋，把纸蝶折成星图，把高铁坐成纸船，把熵增饮成冷茶，把灵枢揣进胸口，让那一灯微火在肋骨间继续燃，燃到万枯皆秋，燃到照破所有未完成的，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