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云悠悠在心海——怀念我逝去的老奶奶

吴翰文 · 发表于 2014-12-12 23:2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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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云悠悠在心海

——怀念我逝去的老奶奶

天渐渐的冷起来了，
出远差的我，给93高龄的老奶奶，
买回了鞋式恒温电热的“老君牌”，
奶奶啊，您一边试着一边乐呵呵的，
像三岁的娃儿一样欢乐开怀，您合不拢嘴
一个劲的夸您的孙仔有眼光，有孝心，有能耐。

年近百岁的老奶奶，
您的头发苍白了，稀疏了，不要紧，
孙仔会到街上的当铺挑选来上等的毛线，
让巧手的妈妈织一顶厚实的帽子给您老人家戴。
您的牙齿掉了，少了，没关系，
孙仔会炖上香喷喷的猪脚粥，
一勺一勺的盛到您老的碗里，丝丝入扣，无限关怀；
如果您活到一百岁，我们吴家四世同堂，
一定把您的一百大寿办得体体面面，光光彩彩。

奶奶，您是大山里的主人，
我们是您的孙儿，
大山给了我们原野一样宽阔的胸怀，
您给了我们海水一般深沉的爱。
您教我们数天上的星星，
您抱我们赏天空的月亮，
您那一把蒲扇轻轻地摇起遥远的往事，
让我们睁大好奇的眼睛，如痴如醉，无限遐想；
您哼着古老的歌谣，
哄着我们不知不觉的进入甜美的梦乡。

奶奶，您爱您的孙儿们，
不让风儿凉着，不让雨儿淋着，
不让骄阳灼着，不让雪花沾着，
在您慈祥深邃万般怜爱的目光里——
就是那翩翩而来的花蝴蝶也不敢碰着！

奶奶，在您细心的呵护下，
我们就像安徒生童话里的孩子一样天真可爱；
偎依着您春天一般的襟怀，
好像温巢里贪睡的小小鸟，
我们忘记了那一个在雪街上卖火柴的小女孩。

家里人口多，底子薄，
我们虽过着清苦平淡的生活；
但若大的家庭里，
多了您的一份勤劳，
拥有您的百般关爱，
像青青的小草一样，
我们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像葱茏的小树一样，
我们在健康茁壮地成长着。

您带着我们去野外放牛，
您带着我们去山上采蘑菇，
您带着我们去田间捡螺蛳，
您带着我们去河边捞鱼虾，
一生勤劳的老奶奶——
我们跟着您蹒跚的脚步走遍了山里山外！

您是养蚕的行家里手，
我们院子里那一棵高大的桑树，
嫩嫩的叶片绿呀绿油油，
七八个大簸箕里，攀爬着美丽的蚕姑娘，
她们给精心细意的您喂养的胖呀胖兜兜。
您老不分日夜地忙啊忙啊，
春蚕不分日夜地吃呀吃呀，
等到紫红的桑葚熟呀熟透了，
不胜凉风的悄悄落下，
蚕姑娘也长得成熟了，她们等着要出嫁——
她们在忙着编织自己白色的梦温馨的家。

啊，天呐——
看墙头屋角，房里房外，
都慎重地开满了洁白的“花”！
蚕姑娘们在茧里甜甜的打盹，
兴许是在做一个白色的梦吧！

春蚕无私地倾吐着绵绵的丝线，
奶奶啊，您摇着古朴的纺车，
嗡嗡的歌谣清扬在我们的耳畔，
悠悠的飘荡在我们温柔静谧的梦乡。

不知捱过多少漫长的时光，
不知熬过多少寂静的夜晚，
从您那长满老茧的宽厚的手掌里，
从您那仁慈殷切的脉脉的目光里，
织出了一匹又一匹质地厚实的家机布。
您用这些家机布给我们全家老幼
做了一件又一件一套又一套厚实的衣裤。
在艰苦的岁月里，
这些厚实的衣服，
为我们挡住了多少个春秋的风风雨雨；
那穿了又穿的棉衣棉裤，
为我们抵御了多少个严冬腊月风雪的侵袭。
那戴了又戴的土帽，
让我们不再畏惧寒风飒飒的狂啸与怒号！

奶奶啊，所有的这一切，
都归功于您老——
您的心血，您的关爱，您的勤劳！
天若有情天亦老，
奶奶，而您的恩情永葆！
您春晖一般的温情
绵绵不断地在我们的心房萦绕，
让我们教育世家，
书香门第的子子孙孙永远都忘不了！

好不容易捱过那些艰苦的岁月，
如今，您的孙儿们一个个都长高长大了。
勤劳朴实的奶奶，
宽厚仁慈的奶奶，年近百岁的奶奶啊，
生生世世，天长地久，
让我们怎能忘记您海水一般深沉的爱？

奶奶，让我们怎样感谢您？我们天天祝您健康，
我们年年祝您平安，我们一如既往的祝福您——
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岁月悠悠，福星高照！

我出远差回来了，
我给我93高龄的老奶奶提回来一袋甘美的糖果。
刚进家门，我习惯地朝您的卧室走去，
每次出差回来，我都是这样提着礼品来看望您的。

门黑洞洞的敞开着，
您一向整洁而今却异常凌乱的床——
静悄悄冷冰冰孤零零的空着，
我热乎乎暖烘烘喜滋滋的心儿一下子冰凉了！
立马感到一股不祥的预兆！
我怀着“扑腾——扑腾”的心跳，
急忙转身直奔家里，妈妈抽泣着哭诉道：
“文儿，你来迟了一步，你奶奶，
她老人家昨天不幸去世了！
你爸爸和兄弟们把她老人家运回老家去了！”

“奶奶，奶奶，奶——奶呀！”
母子俩相扶互拥，泣不成声，泪水滂沱，
地下滚动着悲痛的苹果······

奶奶，您为什么去得这么匆忙？
您为什么不等时时牵挂——
时时惦念着您的孙仔回来好好的再看您一眼？

那一天我出差风和日丽，
您还是像以往
一样地看着我轻轻的走出家门，向远方走去。
我一路深深的铭记您轻轻的叮咛，
所有的事情和业务都办得很成功，特别的顺利。
如今，我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怀着一颗羊羔一样欢快的心情，
带着灿烂如花的笑意，
来看望年近百岁的您，
还有我敬爱的爸妈，亲爱的弟妹；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
我所看到的居然是亲人们一行行悲戚的眼泪！

寻遍天涯，望穿秋水，奶奶，您一去不复回！
吴家儿女心伤碎，凄风苦雨纷纷飞！
土身土长的人啊，与土地交情深厚，
我一生辛劳的老奶奶，如今已化作一丘矮矮的新土！

但愿我泪水打湿的地下，
滋生出青青的小草，
有一天也会绽放一朵含泪的花，
守着奶奶萋萋的坟前——
在风中轻轻地招摇，在雨里凄凄的吟唱吧！

慈云西逝天挥泪，寿月北沉地生悲。
泪流心里何日尽，鹤赴瑶池哪年回？

让我再看您一眼，
疼我爱我的老奶奶，
看啊，望啊，望断天门外——
只剩下一片悠悠的云彩！

奶奶，请在地下安息吧！
我们会让心儿乖乖的回到那年那月——
慢慢的重温悠悠远去的梦，追忆您的情，缅怀您的爱！

（1996年11月16日子夜泣笔于东山楼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