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诗人诗趣长青首席版主兼奇文神韵执行首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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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8-23 10:0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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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中了我《郑声淫的“淫”字考》的毒,赞成了我的看法
《郑声淫的“淫”字考》 刚刚
先说说“郑声淫”的来历。
西周时有个周幽王,为博美人褒姒(bāo sì)一笑,烽火戏诸侯,结果戏得差点丢了社稷,犬戎攻破镐京,周幽王也被戏死了。申侯、鲁侯、许文公等共立原来的太子宜臼为天子,前770年在申(今河南南阳北)即位,是为周平王。镐京遭战争破坏,周朝西边大多土地也被犬戎所占,加上地震、粮荒,周平王恐镐京难保,当年便在秦护送下迁都洛邑(今河南洛阳),在郑、晋辅助下立国。史称东周。周平王因郑武公护送东迁有功,便画了一个圈,让郑重新立国,并让郑武公继承其父郑桓公的职务,担任周王室的卿士。郑武公于是趁机灭掉了郐国和东虢以及其他八个附庸国,把国都迁到郐国故都,并把旧部从陕西迁到河南,以“郑”为号新建城邑,新城便叫做新郑。郑武公为富国强兵,提出解放“商人”的口号。“商人”多是有技术、会经商的能人,周灭商后将其定为世袭奴隶。郑武公东迁后,看到他们是建设国家不可忽视的力量,就依靠这批力量,开发滩涂荒地,扩建包括虎牢城在内的城池。
郑国当时非常强盛,新郑是新建的国都,成为当时政治经济中心,那是当时的“深圳”,地位则如今天的通州。宽阔的街道,鳞次毗邻的店铺,各地来往的客商政客,实在是繁华。繁华也使文化艺术开始发达,音乐歌舞自然也兴旺起来,成为当时第一流的文化艺术大国。
对郑国的文化艺术,当时无人说是负能量,但今天大家都认为郑声淫,其作俑者是孔老夫子。他在《论语》中有两处“郑声淫”的评论,即《卫灵公篇》和《阳货篇》。《卫灵公篇》是孔子的学生颜渊问怎样治理国家,于是子曰:“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乐则《韶》舞,放郑声,远佞人。郑声淫,佞人殆。” “郑声”是相对《韶》乐而言的。相传《韶》乐是舜时代的乐曲名,歌颂舜的功业。乐曲如黄钟大吕,击石明磬,格调庄严,舒缓悠扬,其乐大概与今天的哀乐相似,严肃低沉。《韶》是孔子崇尚的正统音乐,也是孔子认为安邦治国的重要标志之一。“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论语·八佾篇》)“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论语·述而篇》)可见孔子对《韶》喜爱之深。
司马迁《史记·孔子世家》说得更明白:“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颂之音。”这是说,孔子给《诗经》三百零五篇都配了曲,弹琴歌唱它们,并让它们合乎韶武雅颂之类的正规音乐。看来在孔子生活的时代,《诗经》就像我们现在的各类歌曲或戏曲一样,是有词有曲可以和琴而唱的。
在《论语·阳货篇》中孔子“恶郑声之乱雅乐也”。
这个“恶”字好理解,就是讨厌。但“淫”字就因理解不同而产生的对郑国音乐的不同评价。
《吕氏春秋·本生》写到:“靡曼皓齿,郑卫之声,务以自乐,名之曰伐性之斧。”《汉书·艺文志》则说:“(郑国)土狭而险,山谷居汲,男女亟聚会,故其俗淫。”宋代的理学家朱熹更是直斥:“郑卫之乐,皆为淫声。”
多数人理解的“淫”是古代辞书中解的“邪也。”即淫秽。对郑声的理解是“郑声则是在王室衰微、礼崩乐坏、诸侯割据、天下无道的大背景下,在郑国民间流行的爱情歌曲。多为劳动着的乡民村女在田间地头或春游秋收时的应景之作,抒发青年男女的相思相爱之情。”但爱情歌曲怎么就是“淫”呢?
先看看诗经中收集的21首《郑风》。朱熹《诗集传》考订其为情诗的有16首(或说15首),占其诗歌70%,这在国风中是极其罕见的。朱熹在《诗集传》中言:“郑诗二十有一,而淫奔之诗已不啻七之五。” “几于之萌”,这里他解释得很清楚,淫就是“荡然无复羞愧悔悟”。作为淫秽解的 “淫”,一般是指男女情事。因此历代以来人们所谓的“郑风”之“淫”,正因为其爱情诗之多,是“国风”之最,即使和同以“淫”齐名的“卫风”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且风格大胆。
其一,这些爱情诗数量多,形式多样。这些诗所涉及的男女交往,是各式各样、丰富多采的:有的是在河边嬉戏,如《溱洧》;有的是在野外偶然相遇,一见钟情,如《山有扶苏》;有的是在城墙根约会,如《子衿》等,不一而足,表现了恋爱中的男女的各种情感。
其二,这些爱情诗的抒情主人公,全都是女子,这就是朱熹所说“卫犹为男悦女之辞,而郑皆为女惑男之语。”
其三,诗歌的情调大都很欢快热烈的、自信的、满足的、大胆的、单纯美好的。看不出有其他国风中所谓的讽刺之意。
下面为对朱熹15首郑诗的具体评价的分析:
1.《将仲子》:“莆田郑氏曰,此淫奔者之辞。” 其诗写初恋的羞涩与矛盾。借着女子的口将爱情生活中复杂微妙的情感矛盾表露无遗。面对前来约会的情郎,女子的心里充满了甜蜜,可是这样的约会是偷偷进行的,女子害怕被父兄发现会遭到责备,被邻居们发现会遭到招来闲言碎语,于是请求情人不要来找她,起先,她站在“仲子”的对立面,表达了对父母、诸兄、邻人的畏恐,可是沉浸在爱情中的小伙子似乎不管这些,不顾女子“无逾我里”、“无逾我墙”、“无逾我园”的请求,层层递进,而女子则步步退让,却在内心做着激烈的斗争:“仲可怀也,父母之言(兄弟之言、人之多言)亦可畏也”,道出了女子的顾虑——初恋时的“一种莫名的恐惧,无端的忧虑”。这哪里是什么“淫奔”,要说“坏”也是“仲子”坏,怪不到女子身上。这表明这位姑娘坚决地、深切的爱着仲子,反映了她对婚姻自由幸福的憧憬和追求。整首诗里丝毫没有朱熹之说的“淫”,反而是一首优美的情诗,要说它有什么特别,那也只不过是在思想内容上与周礼有一定的冲突,并不是孔子所说的真正的“思无邪”。
2.《叔于田》:“或疑此亦民间男女相悦之辞也。”按照现代多数学者的说法,此诗的主人公可能是一个女子,她赞美的大约是自己的恋人,一位青年猎手。直接描写的则是青年猎手打猎的情景。这首与“淫”字也沾上边?一个“或疑”,说明朱氏自己也定位不了。
3.《遵大路》:“淫妇为人所弃,故於其去也,揽其祛而留之曰:‘子无恶我而不留,故旧不可以遽绝也。’”此篇主旨很难坐实,《毛诗序》谓“思君子也”,此君子泛指有治国才能的贤人;何楷《诗经世本古义》则指实为“周公卿欲留郑庄公也”。戴君恩《读诗臆评》以为是妻子送别丈夫之诗。郝懿行《诗问》“留夫”一说稍近诗意,他说:“民间夫妇反目,夫怒欲去,妇惧而挽之。”凭什么说是“淫妇为人所弃”呢?她呼唤着男子,不断重复地说着:“不要嫌恶丢弃我!”“多年相爱不能说断就断!”除此,她已经没有别的话要说,仿佛自己的一切辛酸、痛苦、挣扎、希望都凝聚在这两句话中了。是一个很值得同情的女子。
4.《有女同车》:“此疑亦淫奔之诗。”这是一首赞美的山歌,不论赞美的是贵族之女还是平民之女,其所赞美的是一种待嫁姑娘的风范。赞美她颜美和步履轻捷,没有一点轻浮的描写,就因为“同车”便是“淫奔”?朱氏又是以“此疑”来定莫须有之罪。
5.《山有扶苏》:“淫女戏其所私者。”“几乎荡然无复羞愧悔恨之萌。”将它说得一文不值,然而以现在的眼光来欣赏,最引人瞩目的就是俏骂戏谑,大胆泼辣。就因为是女子对男子的主动戏谑和调笑,变成了“淫女”。其诗正展现了郑国女子的坦率真诚的真性情。“不见子都,乃见狂且”、“不见子充,乃见狂且”明明是相约而来,却故意说对方不是自己所爱,心爱叫冤家,可见其性格的爽朗善谑,恰见其对男子的深爱之情。少女的调笑,想必也会引来男子不甘落后的热烈回应,来往应答,必然使场面热闹有加,淋漓尽致地体现了少男少女热情开朗的性格和健康欢快的戏剧性场面。现代生活何尝不是如此?
6.《萚兮》:“此淫女之辞。”现代学者一般认为这是一首男女唱和的诗。是专门在男女欢会游乐的场合所唱的,即记敍了三月三上巳节男女欢会游玩的情景。其实诗中主人公性别为男为女,都难以辨别。怎能坐实是“淫女”?
7.《狡童》:“此亦淫女见绝而戏其人之词。” 其诗写情侣吵架的患得患失,女主角,对恋人的“不与我言”、“不与我食”,竟然焦急得吃不下睡不着,这种可爱单纯的心理,也使人心生怜爱。
8.《褰裳》:“淫女语其所私者。” 其诗说的是一位与她所爱的男子相谑的情歌。女主人公虽用责备的口气指责男子的感情不够热烈,实则表现出女子对男子感情的真诚、执着和热烈,而且表达得大方、自然而又朴实巧妙。“子不我思,岂无他人?”、“子不我思,岂无他士?” “如果你思我,不想我,难道就没有别的人了!你这笨拙的傻小子! ”的确有民间打情骂俏的风味,是亲昵,也是戏谑,情味无限,表现出一种特别的风调,与孔子所说的“郑声淫”就应该是相符的了,但与郑国文化传统联系起来,则未必如此。
9.《东门之墠》:“门之旁有墠,墠之外有阪,阪之上有草,识其所与淫者之居也。室迩人远者,思之而未得见之辞也。” 其诗写等待之苦。在这样的一种“要爱而不能放任去爱”的情况下产生的。女子暗恋住在附近的一位男子,却苦于女孩子的矜持,无法让那个男子知道自己的心事,痴心望着“东门之墠”的男子的家,望眼欲穿,不由得发出“其室则迩,其人则远”的感慨,这是何等苦恼之事啊!下一段中,女子抱怨“岂不尔思?予不我即”,自问自答,表现了女子感情的升华,从含蓄到直露,从羞怯的玄想到大胆的独白,从朦胧的憧憬到热烈的追求,全诗虽然短小,却容量颇大,展现了这个女子情感发展的全过程。
10.《风雨》:“淫奔之女,言当此之时,见其所期之人而心悦也。”其诗写女子与久别的丈夫(或情人)重逢的诗。
11.《子衿》:“此亦淫奔之诗。”其诗写相思之苦。描写一个女子单相思,思念她的心上人。每当看到颜色青青的东西,女子就会想起心上人青青的衣领和青青的佩玉。于是她登上城门楼,就是想看见心上人的踪影。如果有一天看不见,她便觉得如隔三月。哪来的淫奔?
12.《扬之水》:“淫者相谓。”其诗写女子苦苦哀求丈夫不要听信他人谗言的诗歌。女主人公是忠贞、善良的,同丈夫有着很深的感情。她因为娘家缺少兄弟,丈夫便是她一生唯一的倚靠,她把丈夫看作自己的兄弟。在父系宗法制社会中作为一个妇女,已经是一个弱者,娘家又力量单薄,则更是弱者中的弱者。其中有的女子虽然因为美貌会引起很多人的爱慕,但她自己知道:这都不一定是可靠的终身伴侣。她是珍惜她的幸福的家庭生活的。但有些人却出于嫉妒或包藏什么祸心,而造出一些流言蜚语,使他们平静的生活出现了波澜。然而正是在这个波澜中,更真切地照出了她的纯洁的内心和真诚的情感。这样的内心独白,怎么会是“淫者相谓”?
13.《出其东门》:“人见淫奔之女而作此诗。” “人见淫奔之女而作此诗。以为此女虽美且众,而非我思之所存,不如己之室家,虽贫且陋,而聊可自乐也”。 现代学者一般认为这是写男子表示对爱恋对象(或其妻子)专一不二的诗。怎么毫无根据地见到女的就是“淫奔之女”?
14.《野有蔓草》:“男女相遇于野田草露之间,故赋其所在以起兴。”其诗写一见钟情的热烈。“与子偕臧”躲到草木丛中幽会。
15.《溱洧》:“此淫奔者自叙之辞。” 其诗写节日中情侣的欢乐场景。在河边嬉戏,约会的快乐。是“郑风”被冠以“淫诗”的重要罪证,导致它千百年来成为众矢之的,受到封建卫道士的口诛笔伐或者以“政治讽刺诗”的名由刻意歪曲。然而其实,这些爱情诗的产生,都是有其顺理成章的社会背景的,是社会正常发展的产物,是郑地文化传统的必然结果。阳春三月,大地回暖,艳阳高照,鲜花遍地,热闹非凡。一对情侣手持香草,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感受着春天的气息,享受着爱情的甜蜜。他们边走边相互调笑,并互赠芍药以定情。这首诗如一首欢畅流动的乐曲,天真纯朴,烂漫自由。按封建卫道士的观点,《溱洧》通篇“皆为惑男之语”,实乃“淫声”,然而这恰恰是自然的人性,是一种活泼生命的体现,是真正意义上的对天地精神的遵从。
在传统的男尊女卑社会里,对于女子的限制是非常严格的,在朱熹看来,“男悦女”尚可原谅,“女惑男”却是大逆不道的。但是第一,朱熹却忽略了一个社会发展的正常规律,即当时社会还残留有许多古老社会的习俗。“郑风”的情诗之多,又写得十分开放,与原始古朴民风有很大关系。郑国本来也是王化之国,但是因为没有完全被王化,所以保留着男女交往的某些古代遗风。因为郑国的商人是商朝的后裔,为郑地保留了殷商时代古朴的民风,才会有如此开放地表达情感的广泛社会基础。周礼在此基础薄弱,郑国民风更显得淳朴。在传统的殷商文化残留的影响下,整个社会弥漫着一股祭祀、歌舞和男女相会的风俗,体现了人类社会幼年时期的纯真,这也是整部《诗经》的一个引以为豪特色。《郑风·萚兮》所表现的就是春秋时期郑国男女交往自由的情况。
其二。对于“男悦女”和“女惑男”的不同看法,则是极强烈地体现了封建社会对女性的歧视。以人性的观点来看,爱情乃是人类普遍的情感,并无男女之分,从“真善美”的角度来看,“女惑男”恰恰体现了郑国女子的真诚和大胆,这种遵从自己内心,大胆热情的性格正是淳朴的民风之下才特有的表现。
郑人对待爱情的态度是乐观的,在其他的“风”诗中充斥着弃妇诗、思妇诗(针对行役诗而言)的时候,“郑风”却在歌颂热恋中的情侣的快乐约会、青涩酸甜的初恋这一类美好的感情。但绝不是朱熹所说的“淫”。假如按一般人理解的“一言以蔽之,思无邪”,说孔子整理后都是无邪的作品,那么在郑风中就根本不会存在“淫”的诗歌,否则就是孔子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司马迁说的好,“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
那么,“淫”到底是指什么呢?
其实“淫”还有许多更能适合郑声淫的解释。淫,1.《说文》:“侵淫隨理也”侵淫,渐进,渐次发展。2.淫,過也。过多,过甚,比如淫辞、淫雨、淫威。3.又放也(逐也。縱也。)。4.僭也。5.久也。
“郑声”是相对《韶》乐而言的,“恶郑声之乱雅乐也”。《韶》乐严肃低沉,那么郑声就应该是活泼跳跃性的,相当现在的摇滚乐之类。“声”应该指乐曲,可能不是指歌词。这种乐曲“放也”,相当今天的开放,前卫音乐,与“韶”比,则“过”也,开放得过分了,“僭”越了。因此说它“乱雅乐”。孔子对305首诗歌重新作曲,自然郑声也被孔子改造了。因此郑风的词并不在孔子的批判中,所以照样收录。
又有人解释爱情歌曲中的黄色部分,有点像当今的下半身体、裆下体的作品,这些作品被孔子删了,所以我们看不到了。
《论语·为政第二》载: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蔽,概括。魏何晏《论语注疏》引东汉包咸语曰:“归于正”。后人因为包咸的这句话,以为“思无邪”就是“思想纯正”无有邪念的意思。这是望文生义的解释,把思解释为思想内容,“无邪”解为“正”。宋代邢昺《论语集解》,朱熹《论语集注》,清代刘宝楠《论语正义》,今人杨伯峻《论语译注》等权威注本都沿用了这一观点。但是运用这一观点来评价《诗经》时,却又有许多不合之处,具体来说,《诗经》既然是孔子删定的,应该每篇都是思想纯正的,没有邪曲之说。东汉至隋唐的那些经学家们大都坚信这一点,直到南宋的张戒,也还是坚持这一观点。但这种说法本身明显不符合《诗经》的实际情况,《诗经》是一部全方位、多角度反映周代500年社会的百科全书式的文艺作品,它所表现的思想内容是丰富驳杂的,这一点是不言而喻的,其中有言辞非常激烈、嫉恶如仇的诗篇,也有讥刺嘲讽、嬉笑怒骂的篇目,更有大量的男欢女爱、幽会私奔的情歌的咏唱,这些篇章在主张“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的孔子的眼里应该是“有邪”的了。孔子本人就曾明确指出“郑声淫”,进而高呼“放郑声”。怎么会肯定它们为“思想纯正”呢?可见,以“思无邪”总括《诗经》所有诗篇的思想内容实为孔子所不取。
对于“思无邪”,除了上面的看法,还有几种说法。
第一种,“思”字是语助辞。
杨伯峻《译注》中说,“思”在駉篇本是无义的语首词。
《駉》分四章,分别有“思无疆”、“思无期”、“思无斁”、“思无邪”的句子,“思”是句首语气词,无实际意义,孔子所说的“思无邪”,其中的“思”字也是如此。有人把孔子所说“思无邪”中的“思”字解释成“意思”“思想”的思,引申为诗的思想、感情、意义,这是一种误解,自是断章取义。当然,“思无邪”这句话,指的是诗的思想、感情、意义等方面“无邪”,但这不等于这个“思”字的意思一定是“意思”,即思想、感情、意义等。
第二种解释,“无邪”是不虚假。
这种说法最早见于朱熹《论语集注》引程颐的话:“思无邪者,诚也。”“诚”意思是诚正、信实,也就是真实,是与虚伪、虚妄相对立的价值判断。程子以为《诗》三百的所有诗篇全是诗人真实情感的流露和抒发,这在文学批评史上可以算得上是极有价值的见解了。
李泽厚说,“思是语气助词,不作思想解,邪也不作邪恶解。”他赞同近代学者郑浩的解释:“夫子盖言于《诗》三百篇,无论孝子忠臣、怨男愁女,皆出于至情流溢,直写衷曲,毫无伪托虚徐之意。”因此,李泽厚的翻译便是:“《诗经》三百首,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不虚假。”(《论语今读》p50)注释中又说:“盖言诗三百篇,无论孝子、忠臣、怨男、愁女,皆出于至情流溢,直写衷曲,毫无伪托虚徐之意。”所以“思无邪”就是真情流露、毫不作假的意思。
朱熹在《诗集传序》中说:“诗者,人心之感物而形于言之余也。心之所感有邪正,故言之所形有是非。”大胆公开地承认《诗》有邪有正。他认为“无邪”之作和“有邪”之作共同担当起了“劝善惩恶”的伦理教化作用,其最终的目的在于“使人得其性情之正。《诗》三百中就有不少作品,非但不是“思无邪”,反而是“思有邪”。《诗经》“有邪”的思想表现在爱情诗上,《诗经》中的爱情诗占了国风的三分之一,《小雅》中也有一部分,可见其数量之多。比如那些反映男女爱情方面的诗,例如:《将仲子》、《有女同车》、《风雨》等被朱熹称为“淫奔者之诗”的诗。其次“有邪”反映在《诗经》中大量讽刺统治阶级荒淫丑恶的作品等等,按照孔子他自己的标准应该不会赞许他们表达的思想,但是,他却把它们统统都纳入“思无邪”的思想体系之内,这并非他没有看到其中存在一些似乎极端甚至犯上的作品,大概只要是从诗人的创作动机和良苦用心着想,所谓“论功颂德,所以将顺其美,刺过讥失,所以匡救其恶”。(《诗谱序》)这种分析实际是否认孔子的“思无邪”,却又替孔子自圆其说,是很滑稽可笑的解释。
附
近读专家论文,指出“声”指的是音乐,不是诗。这样郑声淫的淫,更不是指诗了,而是指音乐的前卫与《韶》乐的严肃低沉成对比,所以为“淫”
孔子删诗的删字其实也大可研究的。当“邪”为邪恶义的前提,“删”便是“删除”
当“邪”不解为邪恶,那么“删”可理解为“删改”,比如对错别字、异文、错杂句式等的订正、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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