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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绥化城,2014冬天琐记一组】
(整理于2014-12-2晚10-12点,半成品还梳理了俩小时,唉)
1
11月22日晚,菜市,北去九三盒饭行。街上扫的很净,没一处死角,也包括往日垃圾不堪的小菜市,似乎环卫局加强了管理。
晚6点了,小菜市早已散空了,特别宽阔,俩老人在打扫,弄出半条街了,早干完早利索,早回家睡大觉。附近养老院,即一家私人老年公寓,还敞着大铁门。一老汉,在拾破烂,杂七杂八的一大扁丝袋子,大高个,扛走了。咣当,关了那铁门子。
街上空荡荡的,越冷越是空。楼体是静物,灯火是静物,风寒是呼啸的,出租车都孤单单,人的呼吸冒着白烟。
北四路、西直路,那十字街口,有烧黄纸的。送纸钱的咋多呢,农历里又是个啥日子。
原来啊,11月22日,农历十月初一,是寒衣节。
闰九月终于过去了,亡魂们也该添添寒衣了吧,天色也忍不住呼啸起来。
呼啸的雪,呼啸的风,呼啸的旷野,呼啸的村庄。每一种呼啸都是漩涡状的,包括狼嗥,包括炊烟,包括白惨惨的阳光。
当然了,这城市的黄昏,也是个大漩涡。看呐,那祥和大厦门前,大厦还没盖起来,今年只是拆除了。也没拆除什么,这里,早年是西城老客运站,这大套院子荒废了多年。那临街的老树,不受任何欺凌,但还是偏向了路心,没能向开阔的院子这边。
于是,这秃枝,这灯光之下,我窥到一副奇景。
——大多数生物都有趋光性吧。看啊,那大大小小,粗粗细细的,柳树枝子居然向心,老鸹窝一样拢在灯光四周。这个特点我头一次目睹。
那高挑的路灯,终年伸在树头里,岂能不辐射,岂能不相互作用。
小区里,停车位空起来,都入库了。豪车,破烂车在外扔着。冷空气作用下,天空澄澄澈澈。
2
11月23日晚6点,下机去打食,去北四路。小菜市真的空荡荡,近乎没一个行人。我的影子都是空的。
九三盒饭行打烊了,屋里关掉了一半灯火,摩托都弄到屋里了。落地式的大玻璃窗,透出背影,女店主的还在忙什么。
今晚,北四、北二路口,依旧有烧纸的。
我直接南下南四路,这时辰,西直大马路冰冷,车流是冷漠无声的。寒气像磁铁,吸附掉了噪音。
那天,我跟网友说,黑龙江中部很冷的,滴水成冰,能冻掉老狼的嘴巴。这里,老北风跟小刀子似的,能把女人的脸划出血口子。
3
11月27日下午5点,小区里黑乎乎的,仅有穿心路边三两杆柱头灯,亮着,但也昏糊不亮。不是小区里没有灯盏,而是不打开,承包人为了省电嘛。
北小门出去,双龙阁大酒店门前,大音箱,四四方方的,撂在地上。这五六天连续播报,白天黑夜连播。
一个半真半假的女播音腔,说着:“好消息,双龙阁大舞台,每晚5点开始演出,有人妖、二人转、魔术、小电影。在二楼场地,有自助餐每位38元,不超过1米2的小孩半价,可提前订餐。有熟食、水果,上百种菜肴。”
配着大丰收的喜庆曲子,咚咚咚,咚咚咚的锣鼓曲儿。
这是新思维,新创意,不知能否兴通起来。人们可都认刘老根大舞台的,一丁点不认这个。
小菜市早散光了,南头,一些水果小贩也不熬了,扛不住冷,天冷也没人买货。就把摊子打包,其实果品都装上小蹦蹦车,用棉被子苫上,拉回家了。他们的摊位,货床子,不管有没有货,都用苫布裹起来,大绳拢得紧紧的。
菜市真干净,水泥板路赤条条,显得更加清寒了。清洁工早打扫完了。其实,这季节也没多几个小贩子,固定地段就那么大。
九三盒饭行,食客寥寥。鸡块、菜花、豆角,各一勺子,一碗饭,9块钱。
没喝酒。祥和大厦那更夫,一撮小胡子,喝了一杯。他问我还喝不?我说天太冷,骨头都是冷的,不喝。那鸡块全是骨头,剩货没好货。
回来,西直路上,车子更忙。气温降到了一个新的极限,空气有些浑浊,带些雾霾的样子了。人们出行不辍,比起上几天的清冷来,今天倒是出行的多些。出租车不慌不乱的忙着奔着。
一勾月,西南上,定在那了。
小区门口还在晚练,街舞的姿势豪迈起来,有了力量感,才足以对抗寒冷。小区后果林子四周,趁黑,有走圈圈的。那一带的灯盏灭着。
4
11月28日下午1点半,我上街吃饭。
气象胡同,奔去了南二路口,本打算南下,但转而西直路去菜市,穿插去北四。
那盒饭行,正是空档时间,还没炒呢。那胖师傅,在和几个狐朋狗友聊饭店的事,是灶房的主灶、副灶问题。他们在给一个人出谋划策呢。事主说,干脆,一个月主灶七千、副灶五千。有的说伙食长不管事,底下怠工,不如承包了。
他们研究了很久,东说东有理,西说西有理。最后,一拍屁股,说那是他自己的事,他们只能提供参考。
我就俩菜,胖子他大儿子打的,菜花、黄瓜片,一碗饭,5块钱。天冷了,一路走的拔凉,没兴趣喝酒。
然后,去中盟热电总部,才两点半啊,就挂们下班了。一个男的,推门往里闯,那锁门的毫不理睬。那人问明个上不上班啊,还是不被理睬。
市场上,人流稀疏,几乎是秃头虱子一样——那几个小贩子太少了。北尽头,那笨式蹦爆米花的,收工了,蹲在地上,捡食那一摊筛掉的碎渣渣,他也饿了。浑身黑糊糊,烟熏火燎的,天寒地冻,真不易。
是啊,这天死冷死冷,小贩子暴走一样暴露在街头。老天巴地儿,固守某一处,更辛苦。不运动,死死站着,手脚血液循环不开,那才叫一个遭罪呢。
下午了,两点刚过,太阳就落山了。小城西南,那片新楼后侧,回馈着一抹惨淡的红色,微弱的不会长久的红,带着寒气的红。
公交车在奔跑,它们怕冷似的,暴跳着狂奔。司机要挨到下午6点,天矼矼的黑。
小菜市里,冻豆腐快起来,那薛家大豆腐,挂牌自称纯卤水手工的。那粗糙的女人真能吃辛苦,真扛冻,站在那寸步不离。靠这个,一块块豆腐积攒一些辛苦钱。豆浆水顺着街沿,冻成了白色的冰,像浑浊的尿冰。
还没到放学时间,乡下两顿饭,早放学了。接送孩子的家长也遭罪了,城里的一切都开始冒起了严寒。
花盖梨、鲐鲅鱼。西城副食商行,电喇叭,喊着这个。原来,这里便是老九三市场,场地从大屋子里退出来,萎缩成这一小团了。
那小干豆腐匠好多天了,今儿我才赶上他,三块钱的。
丁丁面食店,像是又兑了出去。原来是个瘦老太,现在是个矮胖子,这家弄麻团,还炸麻花。
下午4点半,天干涩涩的,死巴巴的冷,但还不至于冻手指,尚能伸开手。月亮老早挂上来,才闪出一道白边,比镰刀刃还卷曲,还钝,所以能定在那。等到圆得跟个大蛋黄,这个月就过去一半了。
5
11月29日早,我睡得死猪一样,大概半上午,二弟管我要楼钥匙,出去打食。
很久,捎回俩发面饼,一大杯豆浆。(豆浆,叫我塞在玻璃茶几下了,二层阁那。一直搁到12月2日,二弟说爆炸了,咕咚一声。那种1一块钱一杯,塑封的豆浆。)
再许久,我惺忪的时候,他拖屋地。同时,打开南北窗子,透气。他问是今年暖乎,还是没到时候。我说没到时候,若是冷的年份,外层玻璃早挂霜了。
他说,张老七又来电话了,催钱,二弟亏他几万子。二弟告诉他,银行都让签字去了,我大哥没去,没给我贷。二弟实际是生我气,他张口闭口说成别的由头。比方说他儿子补课了,一小时一百五了。
但一提起鄂尔多斯亏他几十万,他似乎不在乎了。因为,双鸭山工地亏他和苏冬群,三十五六万,一分没给呢。苏某两口子都关机,二弟也在躲债,姓苏的没找民工,所以都找二弟要钱。力瓦工都二弟找来的。
我说姓苏的狡猾,投的本钱也少。二弟说到时候,他分钱按比例,自然也少。我说,那是一炮好钱,他也自我催眠曲,说是国家重点工程。
窗外太阳懒洋洋的,偏南了,石英钟才9点多,时针横在那一动不动。时间仿佛停摆了,北中国的冬天给人感觉很慢,慢生活却又飘忽,许是天短夜长的缘故。是啊,人们猫冬,混吃等死挠日子,一天又一天的熬着过着。
二弟说12点了,他回小屋看手机,我开电脑核对时间。
果然,慢了一大截,他摘取小5号电池。但又摁回去,回光返照似的一努劲儿——那电池最后的能量喷发出来。他正说甭换了,那时针又歪了回去,静止着。嗨,虚喜一场,二弟要用牙齿咬电池,我赶忙劝住。说那东西可了不得,重金属什么的砷之类的,沉到血液里,比致癌物还厉害。
重金属中毒。不是我吓唬他。
我拿出前年买的,小电池,一节冒了白浆,凝固在那,只好剪掉。
我想到爷爷那台中短波,老收音机,带着皮套,像现在手机外套似的。
电池没电的时候,爷爷就电池后堵头钻眼,塞咸盐粒子什么的,再白蜡封上,坚持能用一阶段。那戏匣子是内置电池的,大5号,四节的。爷爷却做了个小木槽子,弄成了外置电源。
二弟问那收音机的去处,我推说,爷爷带回关里去了。实则不是,爷爷没走的时候,那物件就不中用了,可惜我不会修理。
今天中午,二弟坐在大红沙发上,聊起家事。
他儿子王晋宇补课,周六周日两天,每天两小时。那孩子语文好,数学外语不好,但组织能力强,班长啊。让补就补,不然也漫不经心,下学了还打篮球呢。所以,宁肯花六百块钱,一小时一百五很贵的,给孩子提高成绩。现在,小晋宇才400分刚过,二弟希望是500来分,弄个一本什么的。就是望子成龙,考个重点。
二弟满怀希望,为他儿子奋斗着。
聊起三弟家的小晋雪,都上初二了,那孩子脑袋好使,就是学习不行。前年我大病,那孩子来了,才上小学3年,一晃真快。二弟也说等将来,送那孩子去念哈建工,回铁三局哇啦个单位,当职业女性。这是三弟所设想的方向。
我说不如去学手艺,比如跟小芳学美发,自己当小业主,多好。这话我不敢和三弟说,他望女成凤,说了又和我干仗。
聊到山东家谱的问题,他说,不在咱们王氏这儿,在一个姓贾的那搁着呢。以前聊天时候,二弟问过王建成,他在广州开个小厂子,制造玻璃工艺品的。他是叔辈二叔家的,独子。
我说建一个网上家谱,人人都可以上传资料,还可以建网上灵堂和纪念馆。我准备建一个王氏家谱,在新浪博客里。手机也可登录,进行管理。
我说,这种新形式的家谱,是入祖坟。二弟说,王建成他们续了,咱们没续呢。对此他漫不经心。
聊到给父亲买的药,我让他捎走。他说不携带,说不上他走到哪呢,到哪他要一盒,他要一盒的,不如直接邮走。
我说打算去山西父亲那,年前后待一些时日。二弟说三年了么,他还以为去年呢。我说多恍惚啊时间,都隔两年了,父亲从我这走。父亲土埋脖子了,我土埋到腰了。人除了这点亲情,还能有什么,再就是钱和自己了。二弟不吭气,只推说父亲那条件不好,说提起我,父亲生我的气。
6
11月30日,醒来,上午9点半了。天色昏沉沉,二弟说要下雪,我特别困,撑不起精神头,就睡。
二弟做的早饭,二米粥。小米、荞麦米的,稀汤呱啦水,清得几乎能照见人影。二弟说就是水,他喜欢喝,败火。
那粘豆包,他打扫了,说不吃就扔了,粘帘底子好几顿了。
坚持到中午12点,我关机睡了。二弟一整天没下楼,他缩在小饭厅里,手机上网。
又是下午三点,二弟起来,做饭。现成的饭,腾了热了一下。昨晚我拿回的那小鱼酱,他不吃,说在大庆没少吃鲶鱼,他啊这话糊弄鬼吧。那小船钉子鱼,可是难得的鱼。还有嘎牙子鱼、扁担钩子、鲐鲅鱼,都是不错的。
昏沉沉,阴天,我几乎睡了大半天。3点半,二弟找大碗,我放在茶几底下了。他招呼我吃饭,阴天要下雪,天色老早黑下来了。
吃罢又是大睡,真的傻吃乜睡了。晚10点,我醒来,继续整理旧稿,一鼓作气。晚11点半,去阳台放风,发现下雪了,没有风。白天已经吹过去,大风吹透了天,吹裂了地。
吹来了寒潮。
这雪不经意就下了,呼兰河第一场雪,并不大,还苫不住地皮呢。但多多少少,还是有风的,雪花就被卷到道边了墙根了,呈漩涡状。
灯光里的小城,雪景缓缓漫上来,有了雪城的味道。
我通宵熬夜,坚持下来了,忍耐了寂寞。这07-09的辞赋稿子最难整理了,几乎是修订一遍,删掉很多碍眼的东西,就是赋顽的踪迹统统剔除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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