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爪雪泥 龙钟岁月

菜根谭文学院

回首问平生，六十年与世浮沉。坐重璧春风，蒙蓉渝化雨，司昌州木铎，课羊水榷征。每将往事思维，鸿爪雪泥成幻景
介眉欣此日，三千客称觞莅止。有清阴桃李，偕戚谊葭莩，兼旧好芝兰，合同宗葛藟。都为贱躯颂祷，龙钟岁月感深情
——张明安六十自寿

近代四川璧山（今属重庆）人张明安，为同盟会会员，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从事教育工作。民国初年，蔡锷在云南发动反袁的护国战争，张在家乡组织农民起义军响应，自任总司令，刘伯承任参谋长。他六十岁寿辰时，不少亲友、学生前来致贺。他感慨万端，为自己写下了这副寿联。

上联“回首问平生”，概述自己一生的经历，从读书、教书，任荣昌中学校长、征收局长。“昌州”，唐代设置，曾治今荣昌县西北，这里指荣昌县。“木铎”，木舌的铃。古代施行政教、传布命令时，用来振鸣惊动众人，常用来比喻宣扬教化的人。《论语·八佾》：“天将以夫子（孔子）为木铎。”“榷征”，征收专卖品之税。“鸿爪雪泥”，即雪泥鸿爪，鸿雁在雪地上走过留下的脚印。语本北宋苏轼《和子由渑池怀旧》诗：“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后用来比喻事情过后遗留下的痕迹。六十年的经历，是应该有些东西的，虽然他自己说都已“成幻景”。

下联“介眉欣此日”，描述各方亲友和学生来祝寿的场面。作为老年人，更珍惜这种感情。“介眉”，语出《诗经·豳风·七月》：“为此春酒，以介眉寿。”后用作祝寿之词。“桃李”，比喻栽培的后辈和所教的门生。典出《韩诗外传》卷七：“夫春树桃李，夏得阴其下，秋得食其实。”“戚谊”，指亲戚情谊。“葭莩”，芦苇里的薄膜。比喻亲戚关系疏远淡漠。据《汉书·中山靖王刘胜传》：“今群臣有葭莩之亲，鸿毛之重，群居党议，朋友相为，使夫宗室摈却，骨肉冰释。”颜师古注：“葭，芦也。莩者，其筒中白皮至薄者也。葭莩喻薄。”也用作亲戚的代称，这里正是此意。“旧好芝兰”，指老朋友的优秀子弟。“葛藟”，植物名，落叶木质藤本。《左传·文公七年》：“葛藟犹能庇其本根，故君子以为此。”“龙钟”，年迈、衰老的样子。

联语平实坦诚，既有“平生”的纵向回顾，又有“此日”的横向描述，尤其上、下联的首、尾两句，更是心情的直白。用典雅致而贴切，对仗也极为讲究，如“回首”与“介眉”、“鸿爪”与“龙钟”之对，及“春风”与“化雨”、“桃李”与“葭莩”的当句自对，都非常工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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