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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论赋:赋的俗、讽、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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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7 15:06:1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许传刚 于 2017-11-7 15:07 编辑

我的这四篇文章,因为对赋大不敬,有的赋家恨得我牙痒痒的,可惜他们多只会写赋不善写文,对我只好无可奈何了。


                         门外论赋:赋的俗、讽、雅、情
       赋界朋友喜欢夸赋是中华国粹,是文化中的正统,是典雅高贵的文化,甚至以为地位高于诗,就连康熙皇帝都认为赋的功劳太大了。本文试图通过赋的发展历史,透过皇帝的新衣,正确的认识赋这种文体。全文从俗、讽、雅、情四方面来论述。文章又长又臭,诸君耐心读哟。^_^
                                   一、俗
       赋的出生与词曲一样,都是出身低下的,都是文字游戏。赋出生、生长在俗中,俗的社会功能就是娱乐。古代在没有出现参军戏这种形体艺术前,最先出场的便是语言艺术的赋。
       为什么说它俗呢?它的俗有如下特点,一是表演形式的俗,通常的形式是有猜谜语,说笑话,编故事。第一篇赋是荀子的,便是猜谜语。宋玉的《高唐赋》《神女赋》都是编写无中生有的故事,《大言赋》《小言赋》是说笑话,《登徒子好色赋》相当于古代的丑角表演或现在的舞台小品。二是语言形式的俗,通俗易懂的民间语言,没有过多的华丽词藻。除了宋玉的《高唐赋》《神女赋》,初期的赋文质朴素。有人指出《高唐赋》《神女赋》未必是宋玉写的,因为原始的《高唐对》,文采并不怎样。有没有这么长篇的《高唐赋》《神女赋》,真是个疑问。三是篇幅的俗,一般都短小,在三百字以内,长的在五百字左右。相当于我们说的小品。宋玉《高唐对》只150来字,《大言赋》155字。篇幅较长的《风赋》,也不足500字。《钓赋》《登徒子好色赋》字数500多一点。较长的作品还一直被人们怀疑真伪,如《风赋》《登徒子好色赋》,就有人指出是出自后人之手。四是选材的俗,由于是说笑,所以供选择的材料多是日常小事。宋玉选择的材料有风、笛、钓鱼、跳舞。汉初有贾谊的云、枚乘的柳、刘胜的文木、孔臧的杨柳、羊胜的屏风等。五是写作方式的俗,多含有游戏的味道。比如宋玉与登徒子辩好色,正当锋芒毕露时插进了一段章华大夫溱洧艳游,把好色化成一种意淫,成了孔夫子解释的“食色性也”,游戏中化解了矛盾。《七发》在治病中写垂钓、琴歌、游乐、狩猎等娱乐活动,最后才来一段“论天下之精微,理万物之是非”,全文被游戏文字包围。《子虚赋》更是,“选徒万乘,畋于海滨。列卒满泽,罘网弥山。掩兔辚鹿,射麋脚麟。”本来已是一场声势浩大的狩猎活动,却把它扩大到云梦的狩猎,“若雷霆之声,闻乎数百里之外。”最后才归结于“然在诸侯之位,不敢言游戏之乐,苑囿之大”,同样是在游戏文字包围中显讽谏。虽然那时的赋都强调讽谏,但因为讽谏的对象是君王,要在不知不觉中达到目的,便不约而同的选择君王的娱乐活动,在游戏中解决问题,很有点像小学搞愉快识字法。活动是游戏,自然文章也含文字游戏了。正因为是游戏文字包围着的“劝百讽一”(《史记·司马相如列传》:“扬雄以为靡丽之赋,劝百而讽一,犹驰骋郑卫之声,曲终而奏雅,不已亏乎?”),便出现“雕虫小技,壮夫不为”(杨雄《法言。吾子》载“或问:‘吾子少而好赋?’曰:‘然,童子雕虫篆刻。’俄而曰:‘壮夫不为也。’”),赋被瞧不起的现象。
      为什么赋这么俗呢,原因就是赋的服务对象。赋娱乐的对象最初是君王,通过赋这种形式的娱乐,使君王愉悦。最早的赋是荀子的《赋篇》,请王猜谜语,纯粹是娱乐娱乐。宋玉写《大言赋》,是楚襄王要面前的一伙臣子吹牛皮取乐,楚王自己也参加。往大夸张了一阵后楚襄王又要面前的一伙臣子牛皮往小里吹,于是又有了《小言赋》。吹得楚王心花怒放,于是臣子们得到“赐以云梦之田”的奖赏,很有点今日明星获得四万元出场费的味道。因为是为君王服务,所以赋一开始就显出了拍马屁的工夫,宋玉的《风赋》说:“此独大王之风耳,庶人安得而共之!”大吹大拍了一阵“大王之雄风”,再嘲贬一顿“庶人之雌风”,虽没说宋玉得到“赐以云梦之田”的奖赏,估计楚襄王肯定是乐得屁颠颠的。宋玉的《高唐对》《高唐赋》《神女赋》,也是胡编个“先王游于高唐,怠而画寝”梦神女的故事,哄楚襄王开心,老干体的酵母在这时已造出来了。
      既然是拍马屁,自然是有关君王事就得往好里说,往大里说,往气派上说,于是形成了赋的大气。像上面说到的《风赋》,说到君王“雄风”,那是“飘忽淜滂,激飓熛怒。耾耾雷声,回穴错迕,蹶石伐木,梢杀林莽”,气势多大呀。要表现出大气来,通常要有陪衬物,因此对比是赋中最常见的写法,雄风对雌风;大言对小言;“尧、舜、禹、汤之钓”对“夏桀、商纣不通夫钓术”;“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对登徒子“妻蓬头挛耳,齞唇历齿”。
      既然要往大里说,往气派上说,于是形成了赋的铺叙,这种铺叙,就显出了赋的文学性,也正因为有这种文学性,赋才在以后的文学界争得一席之地。像宋玉《高唐赋》中写高唐之景:“惟高唐之大体兮,殊无物类之可仪比。巫山赫其无畴兮,道互折而曾累。登巉岩而下望兮,临大阺之稸水。遇天雨之新霁兮,观百谷之俱集。濞汹汹其无声兮,溃淡淡而并入。滂洋洋而四施兮,蓊湛湛而弗止。长风至而波起兮,若丽山之孤亩。势薄岸而相击兮,隘交引而却会。崪中怒而特高兮,若浮海而望碣石。砾磊磊而相摩兮,巆震天之磕磕。巨石溺溺之瀺灂兮,沫潼潼而高厉。水澹澹而盘纡兮,洪波淫淫之溶裔。奔扬踊而相击兮,云兴声之霈霈。”岸、石、雨、水,何其伟何其美,有了这种美景的铺垫,才会有《神女赋》先王的美梦。
       赋因为俗,因为小,因为娱乐,因为文字游戏,所以不为人重视,写赋之人常被君王当成弄臣。别看宋玉吃香的喝辣的,《大言赋》因为写得好还请上坐,《小言赋》写得好还得“赐以云梦之田”,可在楚襄王眼里,就是个弄臣。你会说不对吧,宋玉的官职不小呀,怎么会是弄臣呢?这没有什么奇怪的,后唐时那些中央剧团的戏子哪个不是将军?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文艺兵中中将少将大校一抓一大把,官职不等于在帝王心目中的地位,因此楚王常拿他开刷,登徒子攻击宋玉好色,楚王就出他的洋相:“宋玉呀,大家都说你是好色鬼,你来为自己洗涮吧,辩得清就留下来,辨不清呢,对不起,你就要被炒鱿鱼了。”为了那个金饭碗,于是宋玉就开始辨白,说我怎么是好色之徒呢?天下之美女在楚国,楚国之美女在我的东邻。东邻美女爬上墙头看我宋玉,我“不为之心动”。何其坚强呀,怎么能说是好色呢?他反过来倒打登徒子一棒,造成了登徒子好色的千古冤案。描写出一个历史上文学作品中最早的丑女形象,她蓬头垢面,难看得很,兔唇,暴牙,那时又没有整容,不懂什么“韩潮”,登徒子居然能一直“忍受”着他的夫人。更好笑的是夫人浑身都是疥疮,还有痔疮,走路时歪歪倒倒地爬行,奇丑无比。你看登徒子好色到这种地步。这场丑妇的夸张(我以为这绝对是冤枉、有意丑化的,登徒子的妇人肯定是个绝色美女),让楚王大笑不止:“先生暂停,先生暂停,你可以继续留下了。”这种演说很像戏台上演丑角,确实有股弄臣腔。更委屈是西汉的东方朔。东方朔是个才子,也有政治头脑。武帝即位,征四方士人,东方朔上书自荐,诏拜为郎。后任常侍郎、太中大夫等职。他性格诙谐,言词敏捷,滑稽多智,常在武帝前谈笑取乐,“然时观察颜色,直言切谏”(《汉书·东方朔传》)。武帝好奢侈,起上林苑,东方朔直言进谏,认为这是“取民膏腴之地,上乏国家之用,下夺农桑之业,弃成功,就败事”(《汉书·东方朔传》)。他曾言政治得失,陈农战强国之计,但武帝始终把他当俳优看待,不得重用,于是写《答客难》、《非有先生论》,以陈志向和发抒自己的不满。官也当得不小了,也得武帝信任,又多次显示了自己的政治才干,可是在武帝眼里他就是个弄臣,甚至在史书中也常常把他塞进弄臣传里去,相信他在地府中还常常为此跳脚呢。枚乘的儿子也出现这种尴尬。枚皋比父亲更有才华,他可以文不加点、出口成章,献了很多的赋,很受汉武帝的器重,但是我们看看《汉书·枚乘传》附枚皋传中有一句话,说枚皋 “好嫚戏”,就是写的太快,游戏文章,所以被“俳优畜之”,拿我们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包养戏子,是被国家一号人物专门包养的俳优。为什么他比父亲有才华,历史地位却不如枚乘呢,原来武帝去请枚乘时枚乘已死去,儿子是来代替的,父亲逃避了被包养的命运,自然就神气多了。一直到《七发》出来前,赋的地位就是这样的低下,在帝王的眼里,赋相当于参军戏、丑角的打科插诨,顶多也就是戏子名角。《七发》以后,赋的地位慢慢提高了,赋便从俗中脱颖而出,像乡下人进城,住久了,就有了城里人的雅气,脱却了乡下人的俗气。
但这种俗也不是说就断根了,在民间,俗赋还绵延不绝,充实着俗文学。一九九三年三月《神乌赋》出土于江苏省连云港市东海县尹湾村的一座西汉晚期墓葬,全文六百多字,书写在二O根竹简上。《神乌傅》是一篇以鸟为题材的民间故事,采用了拟人的写作手法。故事描述雌鸟为了保卫自己的巢舍而与盗贼斗争,还描写了因斗争受重伤的雌鸟在临死前关心雄鸟未来生活的情景,寓意非常深刻,在当时的西汉晚期不失说教作用。《神乌傅》在写作中使用了较多的通借字,在篇名中就以“傅”假借了“赋”字。《神乌傅》,是我国最早的四言俗赋,比曹植的《鹞雀赋》早约200年。此赋649字,创作于西汉后期之前,早已亡佚,今幸复得,为中国俗文学史补写了光辉篇章。更多的俗赋是存在敦煌俗赋中,如《长平秦将赋》《龙门赋》《死馬賦》《韩朋赋》《燕子赋》《燕子赋》《齖[齿可](jiā)书》等,用通俗易懂的民间语言,述说一个完整的故事,它们已融入到说唱文学中。
       文人游戏小赋也有不少俗赋,如晋·刘思真《丑妇赋》,以宋玉《登徒子好色赋》中丑妇为题材,夸张丑妇的丑相,唐·赵洽《丑妇赋》则不但夸张丑妇的丑相,还刻画丑妇的丑行,已没有了前期赋的憨厚,却把赋的讽谏发展为讽刺,显得刻薄。后汉·蔡邕《短人赋》也是写短人的丑相和丑行。又如西汉·王褒《责须髯奴文》和西晋·陆机《牛责季友》,前者把丑转移到须上,调谐中不失憨厚。后者继承了赋的讽谏,借牛之口劝季友“建功以及时”。魏晋·刘伶《酒德颂》赞酒醉,唐·王敷《茶酒论》写茶酒争功,晋•成公绥《钱神论》揭露人人爱钱的,“载驰载驱,唯钱是求。朱衣素带,当途之士。爱我家兄,皆无能已。”不看人才看钱财的丑恶:“不计优劣,不论能否。”最有意思的是李百川《臭屁赋》和《反臭屁赋》,连屁也写成赋,俗到底了。对屁的无可奈何:“拟以罪,而罪无可拟;施以刑,而刑无可施。其为害也,惊心振耳,反胃回肠。虽亦氤而亦氲,实无芬而无芳。”令人忍不住笑,而止屁方法更滑稽可笑:“爰命弟子,并告家兄,削竹为梃,截木为钉,挺其已往,钉其将荫”。后一篇则为屁鸣冤,“孔夫子放屁——文理文气也”,然后升华到礼仪高度,要“浚廞塞,利关津;泄忿滀,崇礼仁;节嗜欲,定心神,以养吾浩然之屁也”。
      总之,赋出身低俗,当初是文字游戏,地位低下,不是我们想像的那么高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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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1-7 15:39:37 | 显示全部楼层
                                          二、讽
      讽谏是辞赋的重要思想,是灵魂,也是赋的写作目的。
      讽谏简称为讽,这个讽不是嘲讽,更不是讽刺。我们知道,赋的服务对象是君王,你敢对君王嘲讽、讽刺,那是头颅发痒,活得不耐烦了。
      那么什么是讽谏呢?
      谏的形式多种多样,有直谏,有抗言之谏,有杀身成仁的谏,比如海瑞扛着棺材上朝劝谏,那精神的确可歌可泣。但这些强谏常常好心办成坏事,不但丢了卿卿性命,还让君王落个千古骂名。在汉武帝朝,其悲惨者莫过于太史公司马迁,他为李陵说几句话,几乎下狱至死,结果下了蚕室,弄了个生不如死的奇耻大辱。如果不是要写完他的《太史公书》的话,他受了宫刑之后,恐怕就活不下去了。假如那位明朝皇帝不听海瑞的劝谏,你海瑞除了一条蚁命,还有什么办法?这些人愚忠,其实是愚蠢。试想想,天下独尊的人能让你直通通的批评吗?不要说孤家寡人,就是你的上级,你敢直截了当批评他吗?不要说是你的上级,就是网络诗词,你直通通批评一下看,非被人纠缠得不死不休不可。因此,劝谏成为一门艺术。讽谏就是这门优秀艺术。
       讽谏是指下对上,不直指其事,而用委婉曲折的言语规劝,使其改正错误。用暗示、比喻的方法委婉地规劝。
       讽谏常常能达到意料不到的效果。
       秦始皇曾想造一个很大的苑囿,东到函谷关,西到雍陈仓。优旃说:“好啊!可以在苑囿里多放养一些野兽,假如强盗从东边攻来,用麋鹿去抵挡也就够了。”秦始皇听了这话,哭 秦二世的时候,曾想给城墙涂上油彩,优旃又说:“好啊!即使陛下不说,臣子们也将提议这    样做。为什么呢?把城墙涂上油彩,那多好哇,对百姓来说,虽然很劳苦、很破费,但是多好看呀!涂了油漆的城墙富丽堂皇,敌人来了,爬不上来,即使想接近城墙,也容易被油漆粘住,城池可以说是固若金汤了。这比挖地窖要容易得多。”秦二世听了大笑,就放弃了油漆城墙的打算。
       齐景公的时候,有一个人使众人生气,齐景公命令割下他的四肢,并且说:“有敢于求情解救的人处死。”晏子左手握着那个人的头发,右手握着刀问齐景公:“自古以来英明的君王,分割人的四肢这种酷刑是从谁那里开始实行的?”齐景公立刻说:“放了他,这是我的过错。”
       汉武帝要杀死自己的奶妈,奶妈着急地向东方朔求救。东方朔说:“皇帝正发怒,别人再来劝,你死得更快了。你临刑时,只要屡屡回头,我会想办法刺激他。”奶妈按照他的话去做了,东方朔在汉武帝身旁对奶妈说:“你应该赶快去死,皇帝如今已经长大了,怎么还会记得你当初给他喂奶时的恩情呢?”汉武帝受了感动,赦免了奶妈的死罪。
       汉武帝的妹妹隆虑公主,老来得子封昭平君,深得武帝宠爱,但他却骄横不法,酒后杀人,廷尉不敢依法治罪,特向武帝请示。武帝碍于法律,不好明令赦免。于是假意哭泣,想暗示廷尉免罪。左右大臣都看出了皇帝的用意,纷纷为昭平君求情,独东方朔故作糊涂,向汉武帝祝颂说:“圣王执政,奖赏不避仇敌,诛杀不择骨肉。今圣上严明,天下幸甚!”此举使汉武帝难徇私情,不得不忍痛依法惩处了昭平君。
       最有名的例子有两个:
       一个是一鸣惊人的故事。
       公元前614年,也就是周顷王五年,楚穆王死,其子即位,就是楚庄王。楚庄王即位后的前三年,从来不曾关心过问政事,终日饮酒玩乐,而且还贴出了布告说:有来谏言的要杀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到了第三年。臣子中有许多人暗自庆幸,觉得君王是个好逸乐之人,那么做起助手来就很轻松;于是这些臣子也陪着他一同玩耍、十分愉快。
       不过,也有一些忠心耿耿的大臣不愿随之沉没,而对庄王不以为然。某一天,大臣申无守抱着被诛杀的决心,来到庄王面前。当时,庄王左手抱着郑国的丽人,右手搂着越国的美女,醉眼惺忪地接见他。
       申无守道:“臣万分惶恐,希望告诉王上一些话。”
       “你难道不知道我已昭告天下‘谏者处死刑’吗?”
       申无守回答道:“如果能唤醒沉睡的君王,我这区区小命,就算是牺牲掉又如何!其实,臣只是想说个谜语给大王猜猜。”
        “哈哈!是谜语啊!那就没有关系。你说说看吧。”
        “是这样的:山丘上有一只鸟,栖息在那儿已经三年了。这三年里它不飞也不叫。请问它是只什么鸟?”
       庄王听了以后,表情忽然严肃起来,眼里放射出特异的光彩,回答他说:“它虽然三年不飞,但却可以一飞冲天,它不鸣则已,一鸣则惊人,你说的话我都明白了,退下去吧!”
申无守听了之后,大喜,知道楚庄王并非昏庸君主。果然,楚庄王第二天便一改过去的做法,罢除歌舞,停止游乐,亲自整理朝政。他首先就在人事上开刀,把那些当初和他一起游乐的数百名臣子全部加以处分,并启用新人,把国事委任于申无守。原来,楚庄王才上位的时候,不容易辨别哪些是真正的人才,哪些是不管对错、惟命是从的庸才,就故意沉迷于玩乐,趁机暗暗观察臣子们的表现,等到他弄清楚了谁是真正为国家着想的可用之才,哪些只是跟风的庸才后,就立即调整人事,从而巩固了政权和国家的基石。此故事本出于《韩非子》。
      《史记•滑稽列传》则说这是齐威王的事。“齐威王之时喜隐,好为淫乐长夜之饮,沈湎不治,委政卿大夫。淳于髡说之以隐曰:‘国中有大鸟,止王之庭,三年不蜚(通“飞”)又不鸣,王知此鸟何也?’王曰:‘此鸟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种有所暗指的话称“隐”,“隐”是讽谏中常用的方法之一。
      优孟的“谏马”也是用“隐”法。楚庄王爱马,葬马以厚礼,以大夫礼葬之。优孟说不行,要用国君之礼葬之。这是有意如此讲反话,起到谲谏的功用。
       一个是邹忌讽齐王纳谏的故事。
       春秋战国时,齐威王整天喝酒、听音乐,不理朝政。所以邹忌以问妻子,妾,客人,自己是否比城北的徐公漂亮的事例,来促使齐威王虚心纳谏。由于他的妻偏爱他,所以对他的容貌赞不绝口;妾由于地位低微,对他有所惧怕,所以才夸他比徐公漂亮;客人是有事求于他,所以才不得不说他比徐公漂亮。正因为他们怀揣着不同的目的,所以他们对邹忌的评价就不可能公正。邹忌以这件事来提醒齐威王,不要被赞许冲昏了头脑,要全面的了解问题。
这种方法属于类比,更是讽谏中的常用方法。
       赋为什么也用上讽呢?
       这是因为君王爱赋,而写赋的人都是才学之士,而且多数还是官居高位的人,他们不愿意看到君王沉湎于娱乐之中,也不愿自己因赋而坠于弄臣地位,因此他们要利用一切机会劝谏君王,尽为臣的职责,于是他们想在君王所爱的赋中灌注进传道的功能,“以恢大道而导幽滞,或以黜瑰奢而托讽咏”,正好赋的传统中就有“隐”的功能,荀子的《赋》就是隐的发端。“讽”,必须是旁征博喻,故意地绕着弯子讲道理,甚至花言巧语地进行诡辩,赋正好也有这种特点,因此大臣在办公之余侍奉君主娱乐,在说说笑笑中不知不觉的与君王谈经论道,既保头颅又获欢心,何乐而不为?所以讽成为汉赋中最主要的方法。
       赋中的讽谏也是以隐和类比为主。
       宋玉的《钓赋》以钓鱼这种常见的俗事,以小见大,千方百计把所谈论的小事俗事,绕它个一百八十度,拉到军国大事上,“以贤圣为竿,道德为纶,仁义为钩,禄利为饵,四海为池,万民为鱼。”达到为“道”(政治)的目的。这种用比喻的方法便是隐。
       东方朔也是一个大赋家,他的赋亡佚了很多,他被称为“滑稽之雄”,指的也是他擅长谲谏。谲谏就要编故事,要繁文缛节地来编造辞藻,把思想编织在辞藻和故事中间。
       汉武帝非常喜欢司马相如的《子虚赋》,司马相如说,《子虚赋》不怎么样,我还有更好的作品,便呈上了一个《上林赋》,天子果然拓宽眼界,开心至极,虽然里面有讽喻,实际上在教化之间也有大量的谀辞,所以汉武帝非常高兴,过些时候他又上《大人赋》,实际上也是讽喻,但是由于婉转修辞,铺陈描绘,汉武帝读后,“飘飘有凌云之意”,他好神仙,所以有此说。皇帝如果能从非常华美的辞藻中得到一些政教的思想,能够进行自我反省,赋家就达到目的了。
      类比的讽在汉大赋中用得最多最广。《七发》的“六非一是”为七体赋制作了模型,前六段,一段一个实例,形成类比,然后最后一段与它们形成反比,得出前六者错误,后一者正确的结论,这就叫“六非一是”,与邹忌讽齐王纳谏的的手法差不多。为什么写那么多错误的,正确的却只写一点呢?这就有点高考做选择题,四个选项三个错一个对。用许多实例让君王自己去选择,君王这种是非观念还是有的,否则不就是昏君了?君王是要哄的,爱戴高帽子的,与幼儿园小朋友没有多大区别,只有这样娓娓道来,循循善诱,君王便慢慢落入套中,急于知道正确答案,于是水到渠成,正确答案公布了,君王也有所获了。这种为了说一个道理,却用千言万语打基础,就好像从广东遥遥万里运来荔枝,接连跑死了三匹千里骥,只是为了杨贵妃要吃三颗荔枝一样,这便是讽。
       赋原来只是为君王服务的,《七发》以后赋的写作服务对象渐渐发生了变化,主客对答由君主与客扩大到主人与客,甚至是与虚无的人物或异类对话,比如与骷髅的对话。对象一扩大,“讽”的写法有时便不适用了,比如你与朋友对答,还用得着转九十九道湾来委婉劝说吗?你没有了被砍头的危险,你还会随时注意讽的手法么?于是赋中最重要的讽的手法在东汉以后便渐渐边缘化。特别是赋的诗体化,使抒情小赋大量涌现,抒情小赋多抒发个人情感,更用不上讽谏了,没有谁会自己讽谏自己吧,于是讽谏的赋到南北朝后就很难见到了。赋的另一个重要手法拍马屁就乘机泛滥,因为不管对象是谁,爱听奉承话是普遍规律。所以此消彼进,拍马功能(颂)在赋中得到了强化,一直延续到今天。
      当然讽的手法也不是烟消云散,还存在着,但变质了,因为对象变了,所以讽的手法,由委婉变为嘲(嘲讽)和刺(讽刺)。这种质变应该是好事。它们多存在于文人的小赋中,刺的是社会不平,嘲的是个人的坎坷。从这点来说,赋倒有些投枪匕首的作用了,这些赋比那些汉大赋思想性强多了,它们才是赋中真正的精华呢。
      讽刺的赋常以文人游戏小赋的形式出现,作品非常多。如北魏•卢元明《剧鼠赋(残篇)》、柳宗元《骂尸虫文》。比如曹植的《鹞雀赋》,通过鹞和雀的对话,表现了当时社会以强凌弱的现象。通过鸟的形象,来比喻社会现象,具有批判现实的色彩。我们总是看不起文字游戏,但这些游戏小赋才是赋的精品呢。
      潘岳《狭室赋》、东晋•庾阐《狭室赋》,到刘禹锡《陋室铭》,是一脉相承的。潘岳说“彼处贫而不怨”,庾阐说“居不必阨,食不求箪。” 刘禹锡说得更堂皇:“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别以为他们真看得开,过得像神仙一样自在,那其实是一种无奈,是自嘲。
      这类小赋还有东汉•王延寿《梦赋》、刘宋•乔道元《与天公笺》、梁•周舍《上云乐》、唐•刘朝霞《驾幸温泉赋》、唐•李白《惜余春赋》、李百川《绿野仙踪》、杨雄《逐贫赋》、束晳《读书赋》、东晋•庾阐《闲居赋》、束晳《近游赋》、东晋•庾阐《藏钩赋》、东晋•庾阐《恶饼赋(并序)》等。
      对赋中讽的评价:
      讽与颂是赋的两大功能,这两个功能一贬一褒,相辅相成,造就了有历史特色的汉赋。
讽要“劝百讽一”,意思是用一百个例子来说明一个道理,这就造成汉大赋的滔滔不绝长篇大论,动辄千言数千言,形成庞大的场面描写,这种铺张使赋越来越雅,从俗气变得文绉绉。
赋本来只是文字游戏,有了讽,赋从俗气中闯了出来,长了风骨,有了生命,充满活力。讽,是赋体的精华,是赋的主心骨。讽使赋走出了赋史上最灿烂的四百年。讽被边缘化后,虽然赋体衣着更华丽,更雅,但精神却萎靡了。
      讽的最大缺点是使重心偏斜,中心轻化。
比如《子虚赋》和《上林赋》两篇,代表了汉大赋的最高成就。司马相如在两赋中基本规定了汉大赋的模式:先是连篇累牍地堆砌辞藻,极尽夸张美饰之能事,最后以淫乐足以亡国,仁义必然兴邦的讽谏作为结尾,铸成“劝百讽一”的体制。它的缺点便是《汉书•司马相如传赞》说的:“扬雄以为靡丽之赋,劝百而讽一,犹驰骋郑卫之声,曲终而奏雅,不已亏乎?” 其意是说赋中鼓励的成分过多,淹没了篇末的讽谏主旨,本末倒置,结果欲讽反劝(劝,勉励),适得其反,助长了帝王的奢侈心理。这是扬雄对汉大赋的批评。于是扬雄由爱赋发展到悔赋,他在《法言•吾子》一书中自问自答说:“或问:‘吾子少而好赋?’曰:‘然。童子雕虫篆刻。’俄而曰:‘壮夫不为也!’”翻译成白话的大意是 “有人问我扬雄:‘你少年时喜欢写辞赋吗?’我回答:‘是的。只不过是孩童写写画画的小技能罢了。’稍停一会儿我又说:‘大丈夫是不会干那小玩意儿的啦! ’”这段深刻的反省不知能给我们赋迷们什么感想。显然杨雄把写作辞赋比作小事、小技,“雕虫篆刻”是令人看不起的儿童画图般的“小儿科”呢!他无限感慨不该潜心写作这种没用的东西。当然他这种思想未免太偏激了,但是他分析讽的缺点却是一针见血的。
      我最感叹的是赋的精华讽谏这把手术刀丢了,只留下华丽的躯壳。今天喊复兴赋的战将们、粉丝们,能不能先考虑如何把赋的灵魂找回来,否则,你们喊得震天响,赋也振兴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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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1-7 16:23:03 | 显示全部楼层
                                     三、雅
      赋原来篇幅短小,汉初只是一些小赋,在文学界没什么地位。像邹阳《酒赋》《几赋》公孙乘《月赋》路乔如《鹤赋》公孙诡《文鹿赋》羊胜《屏风赋》刘安《屏风赋》孔臧《杨柳赋》《鴞赋》《蓼虫赋》刘胜《文木赋》王褒《责须髯奴文》都是几十字、一两百字的小赋。到枚乘时,咸鱼翻身走大运,一篇《七发》,洋洋洒洒,开始了汉代的大赋时代,赋登堂入室成为殿堂文学,甚至闹得洛阳纸贵,简直可以藐视天下了。
      一场运动的兴起要有内部条件和外部条件。我们来看看汉赋兴旺发达的条件。从内部条件来说,要有人发起,有人接力,有人追风,有大批的粉丝团。赋的翻身具备所有的条件。
      枚乘的《七发》拉开了赋体翻身的大帷幕。《七发》是一篇讽谕性作品,其内容是从自文帝到景帝汉代的王公贵族日益奢侈腐化,精神状态也日渐萎靡颓唐的现实出发,通过对大量富于典型意义的腐败现象的具体描述,向统治者痛下针砭,并积极地提出以“要言妙道”为其解救的方法。
      赋中假托楚太子有病,吴客前去探望,以互相问答的形式构成八段文字。首段为序,借吴客之口,分析了楚太子患病的缘由:贪逸享乐、荒淫奢侈的宫廷生活所造成,指出这种病非药灸所能治,唯有“以要言妙道说而去之”。第二至八段,即写吴客以七种办法启发太子,为他去病。前六种是为他描述音乐之美、饮食之丰、马车之盛、宫苑之宏深、田猎之壮阔、观涛之娱目舒心,由静而动,由近及远地一步步启发太子,诱导他改变生活方式。结果都不管用。最后吴客向太子推荐文学方术之士,“论天下之精微,理万物之是非”。作品的主旨在于揭示贵族腐朽生活的戕害人身,提出了应进用文学方术之士的主张。
      全文篇制弘阔,长达二千多字,是第一篇名符其实的散体大赋,在汉赋发展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义,标志着赋体从此踏进了文学殿堂。
      接力者为司马相如。他是汉赋的奠基人。
      后人称司马相如为赋圣和“辞宗”。他为梁王写了篇著名的《子虚赋》,并因此被武帝赏识。《汉书•艺文志》著录“司马相如赋二十九篇”,现存《子虚赋》、 《天子游猎赋》、《大人赋》、《长门赋》、《美人赋》、《哀秦二世赋》6篇,另有《梨赋》、《鱼葅赋》、《梓山赋》3篇仅存篇名
      再说追风现象。《七发》出,模仿者众。西晋傅玄在《七谟序》中说:昔枚乘作《七发》,而属文之士若傅毅、刘广世、崔駰、李尤、桓麟、崔琦、刘梁、桓彬之徒,承其流而作之者纷焉,《七激》、《七兴》、《七依》、《七款》、《七说》、《七蠲》、《七举》、《七设》之篇。于是通儒大才马季常(融)、张平子(衡)亦引其源其广之。马作《七厉》,张造《七辨》,或以恢大道而导幽滞,或以黜瑰奢而托讽咏,扬辉播烈,垂于后世者,凡十有余篇。直到魏晋,还有曹植作《七启》、左思作《七讽》等等,南朝梁时,卞景居然汇集七体作品成《七林》十卷,可谓洋洋大观。然而皆不如枚乘《七发》,所以刘勰《文心雕龙•杂文》说: 自《七发》以下,作者继踵。观枚氏首唱,信独拔而伟丽矣。我编的《七体赋集》汉朝有18篇,魏朝6篇,晋12篇,南北朝8篇,唐初期4篇。
      又如班固作《两都赋》。便有张衡写《二京赋》、《南都赋》、左思写《三都赋》,扬雄写《蜀都赋》。
      再说外部条件。主要是汉武帝的爱好,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上有所好,下有跟风,楚王好细腰,宫女多饿死,说明高层重视的重要性。
      武帝身边有一个东方朔,以赋得武帝欢心。
      武帝为太子时就闻枚乘之名,及即位,非常欣赏枚乘的文采,派最好的车(安车蒲轮)去接他来京,然枚乘已年老,未至长安而卒于道中。武帝非常遗憾,有人对武帝说,枚乘的庶子枚皋不亚于父亲,于是枚皋非常受汉武帝的器重,武帝出行,他常跟随左右,并且献赋。人们说“枚疾马迟”,就是指枚皋作赋非常之快,写了很多,大概都是些即兴赋,网络中称为面食的,写完也不修改,所以他的赋流传下来的很少。又比如司马相如,刘彻有一次看到《子虚赋》非常喜欢,以为是古人之作,叹息自己不能和作者同时代。当时侍奉刘彻的狗监(主管皇帝的猎犬)杨得意是蜀人,便对刘彻说:“此赋是我的同乡司马相如所作。”刘彻惊喜之余马上召司马相如进京。司马相如向武帝表示说,“《子虚赋》写的只是诸侯王打猎的事,算不了什么,请允许我再作一篇天子打猎的赋”,这就是内容上与《子虚赋》相接的《上林赋》,不仅内容可以相衔接,文字辞藻也更华美壮丽。此赋以“子虚”“乌有先生”“亡是公”为假托人物,设为问答,放手铺写,以维护国家统一、反对帝王奢侈为主旨,歌颂了统一大帝国无可比拟的声威,又对最高统治者有所讽谏,开创了汉代大赋的一个基本主题。此赋一出,司马相如被武帝封为郎。司马相如身患糖尿病,元狩五年(西元前118年),相如已因病免官,家住茂陵。天子说:“司马相如病得很厉害,可派人去把他的书全部取回来;如果不这样做,以后就散失了。”派所忠前往茂陵,而相如已经死去,家中没有书,只得一本《封禅书》。可见武帝对文学的重视,汉大赋就是在中央这样重视下蓬勃发展起来的。
       汉大赋是怎么表现雅呢。我们以宋玉的《高唐对》和《高唐賦》来进行比较,因为《高唐賦》是后人假托的,正好进行比较。
                                高唐对    宋玉
      楚襄王与宋玉游于云梦之野,将使宋玉赋高唐之事,望朝云之馆,上有云气,崪乎直上,忽而改容,须臾之间,变化无穷。王问宋玉曰:“此何气也?”对曰:“昔者先王游於高唐,怠而画寝,梦一妇人,暧乎若云,焕乎若星,将行未至,如浮如停;详而视之,西施之形。王悦而问焉,曰:“我帝之季女也。名曰瑶姬,未行而亡。封巫山之台,精魂依草,实为茎芝,媚而服焉,则与梦期,所谓巫山之女,高唐之姬。闻君游於高唐,愿荐枕席。”王因而幸之。(《御览》三百九十九引《襄阳耆旧记》)

                              高唐賦 戰國•宋玉
      昔者楚襄王與宋玉遊於雲夢之台,望高之觀,其上獨有雲氣,崪兮直上,忽兮改容,須臾之間,變化無窮。王問玉曰:“此何氣也?”玉對曰:“所謂朝雲者也。”王曰:“何謂朝雲?”玉曰:“昔者先王嘗遊高唐,怠而晝寢,夢見一婦人曰:‘妾,巫山之女也。爲高唐之客。聞君遊高唐,願薦枕席。’王因幸之。去而辭曰:‘妾在巫山之陽,高丘之阻,旦爲朝雲,暮爲行雨。朝朝暮暮,陽臺之下。’旦朝視之,如言。故爲立廟,號曰朝雲。”王曰:“朝雲始楚,狀若何也?”玉對曰:“其始楚也,榯兮若松榯;其少進也,晰兮若姣姬,揚衭鄣日,而望所思。忽兮改容,偈兮若駕駟馬,建羽旗。湫兮如風,淒兮如雨。風止雨霽,雲無所處。”王曰:“寡人方今可以遊乎?”玉曰:“可。”王曰:“其何如矣?”玉曰:“高矣顯矣,臨望遠矣。廣矣普矣,萬物祖矣。上屬於天,下見於淵,珍怪奇偉,不可稱論。”王曰:“試爲寡人賦之!”玉曰:“唯唯!”
       惟高唐之大體兮,殊無物類之可儀比。巫山赫其無疇兮,道互折而曾累。登巉巗而下望兮,臨大阺之稸水。遇天雨之新霽兮,觀百穀之俱集。濞洶洶其無聲兮,潰淡淡而並入。滂洋洋而四施兮,蓊湛湛而弗上。長風至而波起兮,若麗山之孤畝。勢薄岸而相擊兮,隘交引而卻會。崪中怒而特高兮,若浮海而望碣石。礫磥磥而相摩兮,巆震天之礚礚。巨石溺溺之瀺灂兮,沫潼潼而高厲,水澹澹而盤紆兮,洪波淫淫之溶。奔揚踴而相擊兮,雲興聲之霈霈。猛獸驚而跳駭兮,妄奔走而馳邁。虎豹豺兕,失氣恐喙;雕鶚鷹鷂,飛揚伏竄。股戰脅息,安敢妄摯。於是水蟲盡暴,乘渚之陽,黿鼉鱣鮪,交積縱橫。振鱗奮翼,蜲蜲蜿蜿。
中阪遙望,玄木冬榮,煌煌熒熒,奪人目精。爛兮若列星,曾不可殫形。榛林郁盛,葩華覆蓋;雙椅垂房,糾枝還會。徙靡澹淡,隨波闇藹;東西施翼,猗狔豐沛。綠葉紫裹,丹莖白蒂。纖條悲鳴;聲似竽籟;清濁相和,五變四會。感心動耳,回腸傷氣;孤子寡婦,寒心酸鼻。長吏隳官,賢士失志;愁思無已,歎息垂淚。
       登高遠望,使人心瘁;盤岸巑,裖陳皚皚。磐石險峻,傾崎崖。巌嶇參差,縱橫相追。陬互橫啎,背穴偃蹠。交加累積,重疊增益。狀若礫柱,雜巫山下;仰視山巔,肅何千千。炫燿虹蜺,俯視崢嶸,窐寥窈冥,不見其底,虛聞松聲。傾岸洋洋,立而熊經,久而不去,足盡汗出。悠悠忽忽,怊悵自失。使人心動,無故自恐。賁育之斷,不能爲勇。卒愕異物,不知所出。縱縱莘莘,若生於鬼,若出於神。狀似走獸,或象飛禽。譎詭奇偉,不可究陳。上至觀側,地蓋底平。箕踵漫衍,芳草羅生。秋蘭茝蕙,江離載青。青荃射幹,揭車苞並。薄草靡靡,聮延夭夭,越香掩掩;衆雀嗷嗷,雌雄相失,哀鳴相號。王鴡鸝黃,正冥楚鳩。秭歸思婦,垂雞高巢。其鳴喈喈,當年遨遊。更唱叠和,赴曲隨流。
       有方之士,羨門高谿。上成郁林,公樂聚榖。進純犧,禱琁室。醮諸神,禮太一。傳祝已具,言辭已畢。王乃乘玉輿,駟倉螭,垂旒旌;旆合諧。紬大絃而雅聲流,冽風過而增悲哀。於是調謳,令人惏悽,脅息曾。於是乃縱獵者,基趾如星,傳言羽獵;銜枚無聲,弓弩不發,罘不傾。涉莽莽,馳蘋蘋。飛鳥未及起,走獸未及發。何節奄忽,蹄足灑血。舉功先得,獲車已實。王將欲往見,必先齋戒。差時擇日,簡輿玄服。建雲旆,蜺爲旌,翠爲蓋。風起雲止,千里而逝。蓋發蒙,往自會,思萬方,憂國害,開賢聖,輔不逮,九竅通鬱,精神察滯。延年益壽千萬歲。
      《高唐对》很简朴,景色描写就那么几句:“望朝云之馆,上有云气,崪乎直上,忽而改容,须臾之间,变化无穷。”再看《高唐賦》,增加了大段对朝云的描写:“其始楚也,榯兮若松榯;其少進也,晰兮若姣姬,揚衭鄣日,而望所思。忽兮改容,偈兮若駕駟馬,建羽旗。湫兮如風,淒兮如雨。風止雨霽,雲無所處。”而且把先王的巫山云雨故事只作为一个引子,主题改为楚襄王望巫山。通过登巉巗而下望、中阪遙望、登高遠望,大量铺叙写景,山水禽兽云雨崖石,岂是《高唐对》那几句描写可比?这是描写上显高雅。再看立意上,《高唐对》就是讲了一个故事而已,正合赋初期的讲故事说笑话的俗文学要求。《高唐赋》确却归结到“思萬方,憂國害,開賢聖,輔不逮”,增加了讽谏的内容,把娱乐升华到政治,这也是一种俗雅的不同。
       分析一下赋体大师们的作品特色,再来归纳汉大赋的雅吧。
       枚乘的《七发》辞采华美,气势壮观。其中“观涛”一节写得繁音促节,气壮神旺,令人怵目惊心,如临其境。这六段虽然并不是作品的中心思想之所在,但却是全赋的主体结构。作者以铺张扬厉之法,细致精工地描绘了许多贵族生活富丽堂皇的场面和情景,同时又寓明显的讽谕和劝戒,在艺术上不仅藻饰盛丽,颇具音律之美,而且还不显雕琢堆砌。其中第七段观涛描写广陵长江大潮的奇观,历来被称为最精彩的一段美文。《七发》的出现,标志着汉代散体大赋的正式形成。并影响到后人的创作,在赋中形成了一种主客问答形式的文体——“七体”。
       司马相如赋的艺术特点
       一、结构宏伟,富丽堂皇。表现在:①讲究场面的开阔,讲究层次分明;②多层次的描写,由外及里,由上及下,由近及远;③空间的转移,时间的流动;④司马相如主张“赋家之心要包括宇宙,总揽人物。”故此,他的赋形成了多种生活,多种场面,多种气氛构成的广阔复杂而又及其统一和谐的艺术画面。
       二、讲究绘声绘色,有声有色。声音、色彩的种类极多,变化大,穷尽极相,惊心动魄。但总体气氛富丽、欢愉、热烈、庄严。
       三、极大程度的利用了汉字字形构造的特点,在字形排列上给阅读者强烈视觉刺激。几十个山字头、鱼字旁,草字头等等的连用,增强文章视觉上的气势。
       司马相如赋的艺术特点代表了汉代大赋雅的主要特色。结构上由多层次、多种场合、多种生活组成;描写上绘声绘色,场面开阔宏伟热烈,声势浩大;修辞上拟人、夸张、比喻、对比、类比、设问反问等多种多样,生动活泼,还有联边、同头等文字修辞,句式上排比句、整句、对偶句、四六式、七六式等句子组合,有的还插入诗化语句。充分调遣了语言文字的功能。总之可用大气二字来概括。这样赋显得非常温文典雅,这是其他文体难于做到的。
      古代学者说过,汉代文学实际上就是两大地域,即齐楚二地。因为齐国面临东海,思路开阔,太史公所说的“泱泱乎大国之风哉”,燕齐方士,思想很多进入了汉代的文化,汉赋家也受到这种思想的影响,赋写得比较开阔。因此汉大赋是齐风占上风。大赋在“大”上面下工夫,一是文字长,上千、几千字的赋,一篇出则天下传遍,茶楼酒馆无不谈赋。二是描景叙事,浩大壮阔,赋把文字抬进雅的天堂,三是不忘讽的本色,纵横家的作风融合进去,把赋与君国大事紧扣起来,每个作家仿佛都是个大政治家似的。作者终于从弄臣的阴影里爬了出来,赋也从大家看不起的俗文学中挣扎出来。四是最大限度的发挥了拍马(颂)的功能,获得统治者的青睐。班固在《汉书》和《两都赋序》中表达了自己对辞赋传统的看法。他认为汉赋源于古诗,是“雅颂之亚”,“炳焉与三代同风”。他不仅肯定汉赋“抒下情而通讽谕”的一面,而且肯定它“宣上德而尽忠孝”的一面,实际上也肯定了汉赋的歌功颂德的内容。万事齐备,东风催发,在汉武、宣、元、成帝时代,汉赋达到全盛期。
      但这些典雅,却掩盖了造成它衰亡的弊端。
       汉大赋的模式体制最终形成癌症。
      司马相如在两赋中基本规定了汉大赋的模式:先是连篇累牍地堆砌辞藻,极尽夸张美饰之能事,最后以淫乐足以亡国,仁义必然兴邦的讽谏作为结尾,铸成“劝百讽一”的体制。
辞赋的“劝百讽一”是扬雄归纳的。“劝百讽一”是把双刃剑。好处是能使君王接受劝谏,达到写赋者劝谏的目的,坏处是常常好心办坏事。
这“讽一”本应占最重要的位置,从诗源说来看,“讽”是非常重要的,清人程廷祚在《诗论》中说:“汉人言诗,不过美刺二端。”在西汉时,刺是重点,西汉经学的建构,是以《禹贡》来治河,以《春秋》来决狱,以《诗三百篇》当谏书,如此等等,虽然中间很多美的文字,但讽谏是根本。诗因谏而长久不衰,赋因“劝百”而顽疾缠身。比如本来是要劝帝王应该节俭,应该安农,应该节制打猎。因为中间描绘得太精彩了,皇帝欲望反而更加膨胀,这太快活了,眼前尽是美食美女,血管喷张,一意追求,所以最后的“讽一”,成为秋风过耳。曲终奏雅,前面那些最精彩的便是“劝百”,打下了烙印。赋的思想,只在最后寥寥的几句话,点破讽谏目的,而文学欣赏则往往掩盖那一点点的思想。所以在彰显和掩盖之间大家看法绝然不同,有的认为辞藻很美,有的又说劝百讽一。
       “劝百讽一”造成诡异的结构特色。作文有章法:凤头猪肚豹尾。意思是中间部分是全文的主要意思,你的看法你的主张都在这部分都要充分表达出来,结尾部分是水到渠成,简明扼要,高度概括。可“劝百讽一”的猪肚装的都是精华食物,要治病的药材一点都没有,当然也不是说它就离题万里了,它毕竟指出这些精华食物吃了伤身。吃了这么多的好食物后,最后才给一调羹药水,说这是治病的。这一点药水怎么对付那么多的食物,更不要说原来身上的病。大赋的这种毛病还影响到当时的散文写作。一篇《过秦论》洋洋千言都在歌颂秦国的强大,不论秦“过”,没有丝毫秦国灭亡的先兆,最后才冒出一句“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说句老实话,我若是高考评卷老师,碰到这样的作文,肯定给它不及格,评语则是“弯弯绕的作文,下笔千言,言不及衷。”
       “劝百讽一”的体制冲淡中心。扬雄早年极其崇拜司马相如,曾模仿司马相如的《子虚赋》、《上林赋》,作《甘泉赋》、《羽猎赋》、《长杨赋》,为已处于崩溃前夕的汉王朝粉饰太平、歌功颂德。故后世有“扬马”之称。扬雄晚年对赋有了新的认识,在《法言•吾子》中认为作赋乃是“童子雕虫篆刻”,“壮夫不为”;并认为自己早年的赋和司马相如的赋一样,都是似讽而实劝(勉励)。这种认识对后世关于赋的文学批评有一定的影响。这种“劝百讽一”体制本来是针对君王的特点定身制作的。因为君王是听不进直接的刺耳的批评,因此批评要委婉,要在不知不觉中诱导启发,达到“讽谏”的目的。为了委婉,中间那些本来要否定的东西,本应该用批评的语气,贬斥的词语来写,却改用褒扬的口气美丽的词藻来写,只是写完这段后,用主人一句话“这个方法还是不好”来轻描淡写的否定,为什么不好,为什么否定,没有下文。这样积累的结果是把大量的毒药吃下去了,解药却还不灌下去,冲淡中心啦。
       汉大赋的影响问题。“劝百讽一”的体制使赋成为拍马屁文学。由于大量灌毒药,却不及时喂解药,毒药积聚而发作。古代的“劝”是个反训词,既可以是批评(劝告),也可以是勉励(劝勉),大赋本为了劝告,却被毒药激发成了劝勉,这就是“似讽而实劝”。君王对这种“劝百讽一”的确愿意接受,因为他们把此劝当彼劝啦。这样大赋在历史上给人的印像就是四个字:拍马有方。
       大赋的典雅是好事,但也带来了问题。
       扬雄提出“诗人之赋丽以则,辞人之赋丽以淫”的看法,把楚辞和汉赋的优劣得失区别开来(《法言•吾子》)。坏就坏在这个“淫”(淫,过多,过甚)字上。为了典雅,大赋注重描写,大场面大气势,靠的是词语支撑,文字的美化造成连篇累牍地堆砌辞藻,堆砌造成了啰嗦、累赘、重复、颠三倒四。今天许多赋家都免不了祖宗遗传的罗嗦病。
      词语有限,便不断的制造新词。新词流通了,便丰富了语言宝库,不能流通的便造成了生造词语、割裂词语。
       不管大赋怎样挤进了庙堂文学,它的地位还是不可能比诗高。诗在春秋时就是庙堂文学,外交,离不开赋诗,宴席,离不开赋诗,祭奠,更离不开赋诗,《诗经》中的《大雅》主要是外交、宴席用的,还专门有《颂》,用于祭祀。祭祀祖先要赋诗的传统一直延续到唐朝,就没有赋的份儿。有人说,唐时要考赋,而且还是律赋呢,还能说赋不重要吗?但你要知道唐朝更重视诗,诗比赋更早的成为考试项目,所以造就了唐诗的历史地位。宋朝自王安石始,赋与诗在考试中都让位于文,形成了明清的八股文天下,赋便开始旁落了。
       汉末农民起义,打破了社会的稳定,作者们再没有时间去十年磨一赋。三国分争,晋朝八国之乱,动荡的社会把大赋锁进了文库,赋开辟了一条新路,但赋的典雅传统却保存下来,一直到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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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情      
       古人云“唐无赋”。唐怎会无赋?其实此人并不是说唐真的无赋,而是说唐缺少汉时的磅礴浩荡的大赋,却恢复了赋初期的小赋,唐以抒情小赋出名。那为什么大赋没了小赋显呢?
      首先,是战争影响,从汉末灵帝184年黄巾起义到唐朝太宗登基的627年建立,450年间战火纷飞,中间难得有几年平静的生活。汉代大赋适宜于社会和谐的时代,有闲情逸致,才可以十年磨一赋,敲打出又长又宏伟的大赋来,现在哪有这种清闲,于是赋被压小了,南北朝时已难得一见汉时的那种大赋了。即使有长篇大赋,也由于受诗化影响,写出来的也是诗化大赋,而不是汉大赋了。比如后魏•阳固的《演赜赋》,那也是够长的呢——2143字,但它基本上就是诗句,由155句骚体七六式句子和32句四言构成。
       其二是赋的服务对象发生了变化,赋不再只是为君王服务,赋可以写普通人,也可以写自己,因此“劝百讽一”那种弯弯绕的文笔,还有那讽谏的目的就有些不合时宜了,赋要开辟新的表现形式,于是情恋上了赋,赋勾引了情,这个转轨转得妙,赋有了新欢,有了活力。
       其三抒情小赋起源于诗体赋(详细进化历程可看我的《诗体赋的终结》)。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赋与诗是同步发展的,赋影响诗,诗也影响赋,但诗影响赋要多些。前期是四言诗侵入赋,后来四言诗体赋退兵了,五七言又扩张进来,魏晋时五七言体赋中已是赋中常客,南北朝时转基因的五七言赋体兴旺发达,甚至统治了赋体市场,大有兼并其他赋体之势。俗话说诗情画意,赋叙事,诗抒情,诗化带来赋的第二春,发情啦,赋开始向抒情小赋发展,这真是走了几百年,好不容易心宽体胖起来了,却又开始瘦身大减肥,回过头来踏小步了,南北朝尤其唐时便形成抒情小赋的大势。
      董越《朝鲜赋序》自谓:“赋者敷陈其事而直言之也”。赋的特长是叙事和描写,却不善于表达感情,有点像法官审案,只有是与不是,甚至连为什么是与不是都不谈。又好像蜡像,再怎样逼真,终究是缺少情感的偶像而已。缺情,这是赋的命门。因为汉赋前期发扬齐地风格,在雄浑上下功夫,再加上是为君王服务,所以忽略了情感。诗因为局限于篇幅,叙事是它的弱项,但抒发感情却是它的强项。二者就好像《西厢记》中的莺莺与红娘。赋是浓妆艳抹的莺莺,漂亮却面无表情,诗是红娘,嬉笑怒骂皆为文章。
       汉后期的赋因服务对象的变化,开始向楚地风格发展,楚文学更重楚辞的抒情,反复推陈,这对汉赋的影响毫无疑问,这就是刘勰所说的“拓宇于楚辞”。
       西汉,赋就受四言诗的影响,楚辞中的《大招》基本上是四字句,一共也只有四句不是四字的。它可能对四字体诗体赋影响是最大的。赋中塞进了许多四言句群,诗的抒情感染了赋,西汉末杨雄的《逐贫赋》已初具抒情的特色,“舍汝远窜,昆仑之颠;尔复我随,翰飞戾天 。舍尔登山,岩穴隐藏;尔复我随,陟彼高冈。舍尔入海,泛彼柏舟 ;尔复我随,载沉载浮 。我行尔动,我静尔休。岂无他人,从我何求?今汝去矣,勿复久留!”饱含了对“贫”的怨恨。这篇全是四言句,与诗已没多大区别,但到南北朝时,这种整篇四言句的赋已难得一见,代之而起的是五七言体的抒情赋。
       东汉以后抒情诗体赋已很常见,张衡作《定情赋》,蔡邕便作《静情赋》,陶渊明则作《闲情赋》。陶潜的《闲情赋》因为不是“劝百讽一”而单纯言情,在文学史上一直被视为有争议的作品,连最先对陶潜有高度评价的萧统也因此指责为“白璧微瑕”而大呼“惜哉”。萧统虽然没有明确说《闲情赋》纯为爱情描写,但“劝百讽一,卒无讽谏”二语,实际上是批评渊明虽自称“有助于讽谏”,其实不仅无讽谏,倒反而大写特写情欲了。后来赞同萧统意见的人不少。陶渊明用缠绵悱恻、富丽华美、柔婉多姿的描写佳人楚楚动人的神态及内心世界。特别是写“余”追求佳人失败后的复杂心绪时,“意惶惑而靡宁,魂须臾而九迁”,令人叫绝;写思念而不得见时丧魂失魄的样子,“若凭舟之失棹,譬缘崖而无攀”,真是再确切不过了。陶渊明以他“不狎世”的率真和洋洋洒洒的“愿”“悲”,将人间俗世的儿女之情尽兴地倾吐出怀。“愿在衣而为领,承华首之余芳;悲罗襟之宵离,怨秋夜之未央。愿在裳而为带,束窈窕之纤身;嗟温凉之异气,或脱故而服新。愿在发而为泽,刷玄鬓于颓肩;悲佳人之屡沐,从白水以枯煎。愿在眉而为黛,随瞻视以闲扬;悲脂粉之尚鲜,或取毁于华妆。愿在莞而为席,安弱体于三秋;悲文茵之代御,方经年而见求。愿在丝而为履,附素足以周旋;悲行止之有节,空委弃于床前。愿在昼而为影,常依形而西东;悲高树之多荫,慨有时而不同。愿在夜而为烛,照玉容于两楹;悲扶桑之舒光,奄灭景而藏明。愿在竹而为扇,含凄飙于柔握;悲白露之晨零,顾襟袖以缅邈。愿在木而为桐,作膝上之鸣琴;悲乐极以哀来,终推我而辍音。”这种“愿”“悲”情感的抒发,发展了《关雎》“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的情绪,诗词都望之却步。它以六言为主,插进一首八句的四言和一首四句的四言,句式整齐,与诗差不多,不过这首抒情赋还没有脱离大赋的窠臼。
      四是赋虽然走回头路走向小,但不是复辟,不是回到说笑话讲故事,博人一笑的俗文学道路,而是在抒情赋的基础上向抒情小赋发展。
      东汉已出现抒情小赋,像上面说到的张衡的《定情赋》就只有68字:“夫何妖女之淑丽,光华艳而秀容。断当时而呈美,冠朋匹而无双。思在面为铅华兮,患离尘而无光。叹曰:大火流兮草虫鸣,繁霜降兮草木零。秋为期兮时已征,思美人兮愁屏营。”除了“叹曰”,都是六字句和七字句,抒发秋天对美人的思愁。魏晋以后,抒情小赋就遍地开花了。
       抒情小赋有下面几种:
       一种是对美人的思念,这种题材是从宋玉的《高唐赋》到王粲《神女赋》、杨修《神女赋》再到曹植的《洛神赋》,写的都是神女。但慢慢美女降生人间,从虚幻到现实。如张衡的《定情赋》蔡邕《青衣赋》《静情赋》阮瑀《止欲赋》陈琳《止欲赋》向秀《止欲赋》繁钦《弭愁赋》沈约《丽人赋》,写的都是人间佳丽。
一种是借物抒情,这种最多。如借动物的,赵壹《穷鸟赋》蔡邕《蝉赋》颜延之《寒蝉赋》祢衡《鹦鹉赋》應瑒《鹦鹉赋》傅玄《斗鸡赋》《鹰赋》《走狗赋》贾岱宗《大狗赋》孙楚《鹰赋》《鹤赋》成公绥《螳螂赋》《蜘蛛赋》郭璞《蚍蜉赋》傅咸《蜉蝣赋》《鸣蜩赋》《萤火赋》《叩头虫赋》卢谌《蟋蟀赋》张华《鹪鹩赋》颜延之《白鹦鹉赋》曹植《鹞雀赋》《蝙蝠赋》《蝉赋》阮籍《鸠赋》孔臧《蓼虫赋》阮籍《鸠赋》《猕猴赋》萧纲《鸳鸯赋》梁元帝《鸳鸯赋》潘尼《鳖赋》傅咸《青蝇赋》元顺《蝇赋》傅巽《蚊赋》;借自然界的,赵壹《迅风赋》蔡邕《霖雨赋》。
       一种是直抒胸臆。如张衡《归田赋》赵壹《刺世疾邪赋》陆机《怀土赋》陆云《逸民赋》鲁褒《钱神论》陶潜《归去来兮辞》《闲情赋》劉楨《遂志賦》张超 《诮青衣赋》江总《修心赋》等。   
       赋的抒情特点。
       赋是温文尔雅的,比如宋玉写丑妇,只写丑妇的貌,却不丑化丑妇的人格。因此赋的抒情也与诗不一样,是莺莺式的,不是红娘式的。
       借物抒情的前期多继承赋的“颂”的传统,对所写之物歌颂赞扬,提倡忠勇、报恩之心。如《鹰赋》《大狗赋》写忠勇,《穷鸟赋》写报恩。我们对蚍蜉一般是嘲讽的,可郭璞《蚍蜉赋》却赞扬他们的勇敢和先识。也有同情弱者之情,如《鹦鹉赋》同情鹦鹉“归穷委命,离群丧侣。闭以雕笼,剪其翅羽。流飘万里”的命运,最后劝它逆来顺受,效忠主人,“心怀归而弗果,徒怨毒于一隅。苟竭心于所事,敢背惠而忘初!托轻鄙之微命,委陋贱于薄躯。期守死以抱德,甘尽辞以效愚。恃隆恩于既往,庶弥久而不渝。” 阮籍的《鸠赋》是对为狗所杀的鸠表示同情。
      后来出现了嘲讽,其实是“讽”的变化,这种变化使赋增加了一种批判的功能,成为赋中的精华,这是应该继承发扬的。赋的嘲讽又分为两个时期,第一个时期激烈的少,多数继承赋的温文尔雅作风,适可而止,有宋玉之风。比如蔡邕的《短人賦》,介绍中的短人不但形貌丑陋,而且人品也坏。可是在正文赋中却只写短人的形陋,没挖苦短人的人品,这就是承继了宋玉的作风。晋•刘思真《丑妇赋》,也只停止在形貌的描写上。傅咸《青蝇赋》对青蝇非常讨厌,“无纤芥之微用,信作害之不轻。既反白而为黑,恒怀蛆以自盈。秽美厚之鲜絜,虫嘉肴之芳馨。”最后也只是提出“孰闺寓之得清”,而没有任何除恶务尽的表示。晋•傅巽的《蚊赋》批判揭露也停留在就事论事上:“ 肆惨毒于有生,乃飧肤体以疗饥。妨农功于南亩,废女工于杼机。”
      南北朝的中后期,嘲讽进入第二阶段,如匕首如投枪,显出它的战斗力或刻薄性。北魏的元顺也写了一篇《蝇赋》,不但揭露比傅咸《青蝇赋》更深刻,而且把它与政治挂上钩,“虽死生之异质,俱有益于国人。非如苍蝇之无用,唯构乱于蒸民。”写丑妇的也如此,唐•赵洽也写了一篇《丑妇赋》,便增加一段丑行,后面还增加一段评论:“人家有此怪疹,亦实枉食枉衣。须则糠火发遣,不得稽迟。勿客死外,宁可生离。所有男女总收取,所有资藉任将随。好去好往,信住信依。各自皆得努力,苦兮乐兮焉知。”对丑妇深恶痛绝。
      直抒胸臆的,也保持温文尔雅的气派,或淡淡的喜悦或淡淡的忧愁。如赵壹的《刺世疾邪赋》,情绪算是比较激烈的,“被褐怀金玉,兰蕙化为刍。贤者虽独悟,所困在群愚。”但最后复归于冷静,“且各守尔分,勿复空驰驱。”陆机《怀土赋》表达“去家渐久,怀土弥笃”的“弥笃”感情,前面大段的抒发对故乡的怀念,但后面“念庭树以悟怀,忆路草以解颜。甘堇茶于饴茈,纬萧艾其如兰。”把怀念当成了悟怀解颜,虽有借酒浇愁之意,但毕竟趋于和缓。刘桢从小就饱受儒家“仁义礼智信”教育,深知做人要耿性忠直,最恨不轨之为,最厌无信之人。一天晚上魏公子曹丕设宴招待众士,酒酣耳热,曹丕命甄氏出堂与大家见面。刘桢愤然,一是因曹丕夺袁熙之妻甄氏,二是因甄氏有夫再嫁不忠不贞。独有刘桢立而不跪,且满面讥意,不屑一顾。曹丕见状勃然大怒,欲问刘桢死罪,由于众人求情和曹操干预,才免于死,投入狱中,又被罚作苦力。他在劳作中托物自喻,写成《遂志赋》。身处逆境,他不是满怀的怨恨,而是借此“以廣其心。”即使得志,也要“豈放言而云爾。乃旦夕之可忘”,保持一种淡泊之心。特别是扬雄的《逐贫赋》,通过扬子与贫的对话,扬子先是对贫恨恨不休,“人皆文绣,余褐不完;人皆稻粱,我独藜飧。贫无宝玩,何以接欢?”要赶走贫。贫阐述了为人要“人皆重蔽,予独露居;人皆怵惕,予独无虞!”向孤竹二子学习。于是扬子“请不贰过,闻义则服。长与汝居,终无厌极。”甘与贫为友了。
      这种境界也就是苏东坡《赤壁赋》“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这种境界,是一种自娱,这也说明到唐宋时候,赋与诗词的情趣品格极为接近。
       诗的律化,出现了声律诗(古风)、格律诗(律诗、绝句)。诗化的赋,也出现骈化赋和律化赋,正好人们担心诗体赋的兼并将使赋无一瓢之食,为了适应科举的需要,于是唐玄宗时出现律赋,甚至后来出现过八股赋。这是为了给诗赋挖鸿沟,有意把诗体赋引向了歧途,于是律赋靠着科举大旗蓬勃发展起来。走到此,赋把该开辟的路都完成了。
      情在赋中的价值:
      讽谏的失宠,使赋失去了灵魂,只剩下了躯壳,没有灵魂的文体有消亡的危险。幸好躯壳中及时填进了情,赋有了新的灵魂。这样,情一直生存在赋中,讽谏的作用也由情分担了部分,情又吸取了讽的讽刺和嘲讽,使赋更加丰满了。
      由此我们可以清楚今天赋身上的优缺点。
      由于讽谏的消失,赋的颂更加膨胀。颂是需要的,好的事物需要褒扬。但褒得过分,便成了假大空,成了假话空话套话,就是谎言,就是欺骗,就是拍马。因此赋要健康发展就要好好控制颂的度。不要被铜臭污染了。

      讽谏还是需要的。上级领导政府机构时常会有失策,直接批评从理论上说是最好的,参政议政嘛。但人性有缺陷,还得捡起讽谏这个工具,当然现代人的水平是不要劝百讽一的,我们取其精华。
      情继续是赋的中枢。局限于叙事描景的赋是只有躯壳的。
      社会需要针砭,不良现象需要揭露需要解剖需要开刀,为社会服务是赋的宗旨,嘲讽讽刺仍然是赋的重要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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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8 00:13:34 | 显示全部楼层
气势磅礴,构架严密,立论精到,受教了。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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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1-8 18:20:36 | 显示全部楼层
                      读《门外论赋:赋的俗、讽、雅、情》   阿明
       刚刚是不是真赋人(xx逸士说:“刚刚本非赋人,其对辞赋的理解问题很大。”),并不在于他写了区区十几篇赋,也不在于他写的辞赋论文在中辞数量第一,也不在于别人一般懂得三四种赋体就不简单了,他却详尽的研究了28种赋体(见奇诗怪词编委会《杂体赋资料集》序言),当然也不在于他主笔的《杂体赋资料集》达70万字,翻阅了5000篇以上的赋文,查阅了汉魏晋南北朝所有史书的《书》部分,以及里面对各种杂体赋体详尽的盛衰历史阐述。
       刚刚是真赋人,是他对辞赋的真知灼见。刚刚有名的文章是《诗的三个境界》,第三个境界指的是神游。诗,他只是写手水平,我一点不佩服。但他对诗词的了解,运用诗词的手法,已到天下无双的地步,所以奇诗派的奠基人、有名的理论家对对也尊刚刚为奇诗派的一代宗师。那个恃才而傲的王某某先生唯一真心信服的人也只是刚刚。
       我看刚刚对赋,也已达到了第三个境界——神游阶段。
       这种质变似乎出现在这三四个月,根源在于他的《诗体赋的终结》(见奇诗怪词编委会《杂体赋资料集》序言)。诗体赋的研究,迫使他全面深入的研究赋,从而思想上产生飞跃,最后写出了总结性的《门外论赋:赋的俗、讽、雅、情》。
       这种神游首先在于知己知彼。赋派人士一般都认为辞赋是国学中数一数二的东东,以此而为荣。刚刚却说出了令辞赋界很败兴的话:赋在最兴盛的时代也无法与诗比。祭奠活动(国家第一的政治)不可缺少诗,赋却从来没用到祭奠中来。如果想反驳刚刚的话,请依曾教授的要求,例不十不立(其实我的要求是有一个例子就可以了)。哪怕是唐朝,把赋作为“高考”项目,也无法与诗比。因为诗也是必考项目之一,而且远早于赋。考生为了奥援和考官青目,献的是诗和传奇,没听过有献赋之说,所以有“有才如此,居也容易”的佳话,也有了唐诗四万首的盛事。如实的分析可让我们从井中跳到井外,收敛狂妄之心,脚踏实地创作。刚刚的解剖,对不愿露丑的人来说,刚刚自然不是真赋人,也许潜台词还有从真赋人堕落成假赋人的。
       我发现赋界人士把赋看得很神圣,很清高。刚刚却很不识趣,说赋的出身低下,与杂耍为伍,皇帝身边写赋的人地位只是弄臣。这种说法,我相信有的人恨不得撕了刚刚。可刚刚说的是皇帝的新衣,历史如此,无法避讳与掩饰。
       有一句最不该说的被刚刚说了,那就是赋乃“雕虫小技”。此话倒不是刚刚诬陷的,那是赋界的祖师爷之一的扬雄说的。因为赋是文字游戏,专门在文字上、词语上、句子雕琢上下工夫,内容浓缩下来就只有一点点,这种吹气球的手法,扬雄后来深恶痛绝,所以说出那番话来。这话只能一层土加一层土的深埋,刚刚今天却把陈尸挖出来,太败情趣了。何况总听到赋界的人评别种文体是文字游戏,今天居然整个赋体都被说成是文字游戏,刚刚还能是真赋人吗?但如果静下心来好好探讨一下,如何把文字游戏变成扁担关刀,由雕虫小技变成雕龙大业,那你就不会气急败坏了。
       武术界的人对自己的命门软肋都讳莫如深,赋界的人也不能免俗。刚刚的神游第二点,就是公布自己的软肋。前期的赋无情,像戏台上画了花脸的角色,看不出表情,像一幅缺少神韵的图画,所以比不上诗。后期的赋有了情,表情丰富多了,可是失去了“讽”的功能,也就是没了气,阳刚之气没有了,精神支柱丢掉了。阳刚之气没有了,便助长了拍马阿谀的功能。这些论述简直使赋丢脸之极。这个刚刚哪里是真赋人。可是如果你们真想复兴赋,不知道软肋在那,怎样改,怎样发展?
      所以我说刚刚已进入神游阶段,诸君还在学蛙泳呢。


xx逸士 :
      刚刚却很不识趣,说赋的出身低下,与杂耍为伍,皇帝身边写赋的人地位只是弄臣。——?古代科举考试以赋为重要所试项目,登高为赋,可为大夫。一赋成名,比比俱是。欧阳修、苏东坡等大家都是辞赋高手,他们为民请命,甚至不不惜被放逐江湖,岂是一部分弄臣所能比。说赋与杂耍为伍,完全背离事实,辞赋传承是中国传统文化和谐精神、韵律之美,是一种极高的文体,而神异体诗,若说与杂耍为伍,从某种意义上讲,倒还真是事实,但我并不谤神异体诗,因为文学需要各种体式,形式丰富了,才叫百花齐放。刚刚在神异体诗方面的造旨,我是很欣赏的。他也是中国诗歌界一位很重要的大家。问好。

阿明:
      说明你根本没读刚刚的《门外论赋》。唉,叫我如何回答你呢,还是认真去读吧,相信你会有所得。
      还有,不要想当然的发表历史方面的议论,会惹人笑的  发表于 2013-8-31
       刚刚的《门外论赋》我读了四遍,每读一次都有新的收获。近年学术界难得有这种水平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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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9 00:17:27 | 显示全部楼层
总之,赋出身低俗,当初是文字游戏,地位低下,不是我们想像的那么高尚。--聊备一说
出身是一回事,演变又是一回事,六朝骈俪盛行,公文亦以赋为体【有此说,未考证】,骈俪之风卷入诗风却为近体对仗之先河

点评

说它俗是查它的出身,并不是轻视它。正好还能打击一下我那些赋派朋友们趾高气扬的气氛,知道赋词曲的出身都不高尚,丫鬟转正的。因此看不起打油诗的人也可反省反省了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7-11-9 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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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讽颂,记得我跟韩鲁珩先生有过交流,诗六义始,讽是手段,谏是目的,婉曲是要义,故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戒,诗歌最基本的两大社会功能,一是弘扬真善美,二是鞭挞假丑恶,如国风之始即以后妃之德风化天下也,如硕鼠、相鼠、伐檀等讽谏统治者,颂本庙祭之辞,至汉赋而流变为拍马之能事亦是奇葩也
雅本正,所谓变风为雅,我个人的理解是以国为言为拨乱反正,以乡民为言为移风易俗,至于雅后来成为儒雅之义,不知是否与儒学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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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1-9 10:10:4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许传刚 于 2017-11-9 10:15 编辑
梅花山人 发表于 2017-11-9 00:17
总之,赋出身低俗,当初是文字游戏,地位低下,不是我们想像的那么高尚。--聊备一说
出身是一回事,演变又 ...

说它俗是查它的出身,并不是轻视它。正好还能打击一下我那些赋派朋友们趾高气扬的气氛,知道赋词曲的出身都不高尚,丫鬟转正的。因此看不起打油诗的人也可反省反省了。查赋的根源,我可能是第一人,所以我那些朋友对我很有看法,也是他们天天请我回去我不愿回去的原因,有缝隙啦。当然最近关系有所好转,他们又称我是赋界出色的理论家了。

点评

诗亦本于民歌民谣,如古诗源中不乏古谣,也可以说是打油,诗经孔子删诗为315首,又经汉经学家诠释及文人化而渐变为雅【文言】,但仍不乏白话式之打油,如王樊志体、寒山体。。。 诗体其实无所谓高下之分,诗的内容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7-11-9 1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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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传刚 发表于 2017-11-9 10:10
说它俗是查它的出身,并不是轻视它。正好还能打击一下我那些赋派朋友们趾高气扬的气氛,知道赋词曲的出身 ...

诗亦本于民歌民谣,如古诗源中不乏古谣,也可以说是打油,诗经孔子删诗为315首,又经汉经学家诠释及文人化而渐变为雅【文言】,但仍不乏白话式之打油,如王樊志体、寒山体。。。

诗体其实无所谓高下之分,诗的内容才是决定诗质量的重要因素,要写好打油也非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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