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赖茅房屎造堆,百元蹲位几人陪?无何营养总吞吐,未出肛肠又缩回。 黑暗为犀通蛮货,黄连侵口是悲催。不应共怪中华客,捏爆菊花来刺梅。 ——镜山小可《感亓鱽回大有同人帖“请入选的诗兄们提供账号,有稿费”其一》
以上为镜山小可最新的诗词作品。首先说明,本文分析乃信手拈自近期作品,正因为没有专门收集来分析,所以不够全面,甚至选择的作品也不是佳作,更不是代表作。众所皆知,镜山小可创造力旺盛,一组两篇,一日数组,肯定夹杂很多游戏之作,泥沙俱下。但这种“原生态”更是显露出他的本色,显露出他独特的作诗方法。其次说明,凡是纠缠与人事的,概不搭理,请绕道。本文纯粹从诗的角度出发,请知悉。
《围炉诗话》有一段话云,“问曰:诗在今日,以何者为急务?答曰:有有词无意之诗,二百年来,习以成风,全不觉悟。”又云:“以意求古人则近,以词求古人则远。明之瞎盛唐诗,字面焕然,无意无法,直是木偶被文绣耳。”
以上说的是明人诗词的发展情况,“瞎盛唐诗”,说的岂止当时情况?也是当下的诗坛症候。笔者也曾对“以词求古人”的现象进行批评,对于这类“诗人”的作品之价值,笔者打了个比方:“第一个人看着漂亮的女人,说梨花耶!看到哭泣的女人,说梨花带雨耶!这是天才,第二个人这么说是庸才,第三个这么说是蠢材,第N个这么说----混账,什么东西!居然装诗人!”
虽然从写作价值上来说,这类作品都得扫入历史的垃圾堆,毕竟“明朝那些事儿”已经证明此路不通,但是对于这类写作套路可以解析一下。也不妨以“拆车重装”打个比方,来说明“拆”和“装”的关键点:
1.注意收集古人的铁片零件,把它拆卸下来,擦洗干净,随时准备组装新设备。2.如果没有见到古人多少旧零件,自己铸造了一些零件,回去一定要查找古旧书籍,仿造者做旧一番,再使用。3.一定要不断收集零件,从李白杜甫那少捡一点,去三流四流八九流那里多捡一些,免得被说是偷来的。
以上三点练习久了,自己就能闭眼铸造一些古旧得很的零件了,锈色也差不多能仿出来了。
镜山小可不是这样的拆装师傅,在探索诗词的新路上作了很多努力。当然,镜山小可是个争议人物,大家关注的重点是诗以外的“诗案”。对于这一点,笔者不谈,仅从诗的角度,说说观察到的情况。下文匆匆写就,且选择分析的样本太少,肯定不够全面,仅仅说明镜山小可写作的一个方面或一个阶段,请大家知悉:
一、另辟蹊径,另类选题
《围炉诗话》云:”诗必随题成体,而後台阁、山林、闺房、边塞、旅邸、道路、方外、青楼,处处有诗。“《瀛奎律髓》对题材的划分更细致和全面,可以从中看看古诗词主要在哪些题材进行开拓。笔者对书中的分类进行了不严谨的归纳。按照人的情感分:怀古类、忠愤类、感旧类、伤悼类、送别类、闲适类、消遣类、寄赠类。按照人事分:朝省类、宴集类、旅况类、迁谪类、疾病类、宦情类、兄弟类、子息类、升平类。按照写作技法分:拗字类、变体类、着题类。按照时间顺序分:春日类、夏日类、秋日类、冬日类、晨朝类、暮夜类、节序类。按照题材分:登览类、风土类、风怀类、晴雨类、茶类、酒类、梅花类、雪类、月类、陵庙类、边塞类、宫闱类、山岩类、川泉类、庭宇类、技艺类、远外类、释梵类、仙逸类。
因此,要对诗词进行突围,冲出古人的围城和圈地,其中一个关键点就是对诗的材料进行开拓。不妨打个比方,同样是种植小麦,研成面粉后,可以做馒头、包子、饺子、煎饼、面条,也可以做面包等等,当然不研碎又是另一种作法,总之法门千万,不必拘泥于某一种。古人是没有做过面包,我们不妨尝试。另外,同样做包子,我们可不可以在面皮上进行新的尝试,可以不可以在馅儿上进行新的尝试,哪怕材料上都不变化,那么油炸水煮等烹饪手段上进行新尝试呢?总之,无能的人总是找各种借口,说诗已经被古人写尽了。写尽他二大爷,自己懒,自己无能,说那么多借口。
郑板桥云:“作诗非难,题为难,题高则诗高,题矮则诗矮,不可不慎也。”镜山小可深谙此道,他尝试了很多新题材,先不说内容,单看题目就是新的。笔者随便翻看了他的帖子,发现有车震、牛粪、鸟儿、割痔疮——和彭中文兄、杜蕾斯、性关系、香港妇女大会、贸301条款等等。大家自己感受下他选题的偏好,不赘述。另外,对于同样题目,他的写作也不同于他人,这点不在本段论述之列。
二、意象的选择偏好
古人诗词创作的意象选择很有倾向性,以宋代初期九僧的写作风格来说,诗畛域狭小内容贫乏。欧阳修在《六一诗话》概括得很到位,一针见血。曰:传进士许洞“九僧”赋诗,“出一纸,约曰:‘不得犯此一字。’其字乃 ‘山、水、风、云、竹、石、花、草、雪、霜、星、月、禽、鸟’之类,于是诸僧皆搁笔。”笔者也曾讽刺了这个现象,写了两首诗。《妄论诗》云:拘泥古句诗将死,依样煽情究不真。怀旧长吟花柳癖,遣词每避胆甾醇。似乎出入还骑马,本是自由却谓臣。两眼皆为唐宋物,岂非龟寿一遗民?《唐遗叟》云:有唐遗叟得龟寿,诗癖关门造大千。便秘两回欣对偶,愁吟一句憋三年。揪心难避题糕字,镇日消磨拟古篇。埋没纸堆玩藻砌,这般脚色太堪怜。
古人所处时代乃农耕社会、封建社会,所接受的哲学,一言以蔽之曰儒释道。而当代则是工业社会、信息社会,所接受的哲学和思想也复杂得多,儒释道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因此现代的诗词创作绝对不能和古人的一样。它必须要对这个时代做出回应,哪怕是逃避的诗,它逃避的方式肯定也不同于古代。这样说有点抽象,不妨举个例子。古代的田园诗和山水诗乃农耕社会和道家思想混合的产物。那么不妨想象一下,海德格尔叠加工业社会会产生什么诗词?福柯叠加工业社会又会产生什么诗词?萨特呢?各种思想叠加信息社会又会产生什么呢?这是现代诗词要解决的问题,目前没有定论,无法马后炮地进行概括总结,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了。
且看镜山小可如何摸着石头过河的?镜山小可蔑视崇高与典雅,所以他的诗意象也完好地体现了这一点:《感亓鱽回大有同人帖“请入选的诗兄们提供账号,有稿费”》有句云:日赖茅房屎造堆、未出肛肠又缩回、捏爆菊花来刺梅、能屙粑粑慰狗心;《诗坛三观》有句云:羊肉驴鞭各自猜、大摸奶罩增舒爽、攀槛无由遭屁喧、好人好德然并卵、追得儿君腚眼翻。这种意象选择,颇受现代诗中的下半身写作和垃圾写作的影响。
三、极力避免句子浅滑平白:“阅读阻碍”和“意象溢出”
所谓避免浅滑平白,就是说他不断增加诗的“阅读阻碍”。“阅读阻碍”自古存在,比如“香稻啄余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这是以意象造句来制造“阅读阻碍”的效果。“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这是以象征手法来制造“阅读阻碍”的效果。“繁星晓埭闻鸡度,细雨春场射雉归。”这是以暗典来制造“阅读阻碍”的效果。镜山的“阅读阻碍”制造方式不同于此,他很少用这么多意象来“打乱语序、颠倒词语”以取得这种效果。以一首诗为例说明:
日赖茅房屎造堆,百元蹲位几人陪?无何营养总吞吐,未出肛肠又缩回。 黑暗为犀通蛮货,黄连侵口是悲催。不应共怪中华客,捏爆菊花来刺梅。
有人写诗是按照古法,进行炮制,很多人反对,他们选择沿袭。但是“词语再造重组”其实是非常重要的一种能力,它与诗的原创性挂钩。从这点来说,镜山的诗极大地拓展了诗词的词汇量,拓展得好坏先不论,这是他的贡献。以下具体分析看看他如何不沿袭前人词汇的。
日赖茅房屎造堆。日赖乃方言,有“阅读阻碍”。改成“日晒茅房造屎堆”、“一入茅房屎数堆。”句子就比较平白,其中诗味之加减,读者自己分辨。
无何营养总吞吐。吞吐?便秘之形象说法乎?当然便秘在此处不合平仄,改成“无多营养拉弗出”如何?当然这样“弗出”与下句的“缩回”不太对偶,且重字。因各自原因用了“吞吐”,总之造句很“镜山”。
黑暗为犀通蛮货,黄连侵口是悲催。犀,有一种用法,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镜山此处应取此意。通蛮货,蛮,粗鄙也更是典型的“阅读阻碍”,蛮货指的那一坨屎。黄连侵口其实是黄屎出肛,黑暗为犀其实是黑屎出肛。但是用了黑暗和黄连,我们可以说他用了“意象溢出”的手法,怎么讲?就是本来只是取黑和黄,现在取了黑暗和黄连,这也是镜山常用捏造词语之法。蛮货,也是有一种“意象溢出”。根据以上分析,读者可以感受下镜山式造句特色,当然这种方式用得好可以增色,用的不好就会跳脱得厉害。此诗之外,镜山还有若干意象溢出、短语溢出等,比如他诗中经常出现的胡适之等等。
不应共怪中华客,捏爆菊花来刺梅。两句构成一个完整句:不应共怪中华客捏爆菊花来刺梅。共怪,嗔怪、错怪、都怪等等,这些替代词,读者自己分辨,从中体会境山的用意。中华客,乃中华论坛写诗客,根据意思改成:不应都怪吟诗者,如何?以此体会镜山捏词风格。捏爆菊花来刺梅,更可以体会“意象溢出”,根据“意象溢出”法改成捏爆菊花虎刺梅,如何?
(“阅读阻碍”和“意象溢出”乃笔者捏造的理论,禁止抄袭。哈哈。)
四、说在后面
诗到今日的处境,李鸿章说的好,“我朝处数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窃以为天下穷则变,变则通。”黄遵宪作《杂感》诗,批判沉溺于故纸,以剽盗为创作的俗儒,表示要“我手写我口”,并说,“苟能即身之所遇,目之所见,耳之所闻,而笔之于诗,何必古人?我自有我之诗者在矣。”写诗,应该鼓励探索,不断探索。最后,以笔者的两首诗表明下自己对诗的态度,与诸君共勉。
《去他妹》云:前辈之诗摧我辈,三唐骨董去他妹。铁楼房内远柴门,汽笛声中疏犬吠。窃喜仿成老典型,不知丢弃真脾肺。劝君莫辑少陵辞,莫效当时平仄咳。
《阿虚君》云:今人耽美呕骚肠,仿古十分推大唐。有色有香毛自我,不疼不痒屁文章。金鱼畸怪足鱼饵,野马自由无马缰。天既与君原创力,砖家评点去他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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