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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9-25 10: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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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点】试析王闿运的《重悼师芳》 作者:格那丁
重悼师芳
王闿运
初月无端入玉棂,露痕如白又如青。不成眉样依明镱,遥想啼痕染素馨。
自是长愁甘解脱,未应多慧语娉婷。文姬死后知音少,吟尽伤心只自听。
先来做点普及工作,贯通一下这首诗的意思。
新月冷冷地照在湘绮楼的玉棂上,露痕又白又青,诗人伫立窗前,久久难以平静,这时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师芳。遥想师芳尚未成年时,常常对着明镜学梳妆,有时娇啼哭闹,眼泪打湿了素馨花。可怜娇憨的女儿已经夭亡了,这对多愁的她来说,也许正是自甘解脱吧,真不该多慧说什么娉婷!如今女儿逝去,知音难寻,恐怕只有吟咏伤心句给自己听了。
自从《诗经·葛生》《绿衣》之后,潘岳写过悼亡诗,沈约写过悼亡诗,元稹写过《遣悲怀》,陆游在沈园也写过,王闿运这首诗当属于这一系列。写悼亡诗当然要情真意切,催人泪下,悼得惨痛,念得深沉才好。不过仅有这点还不够,悼亡诗最重要的是要有动人的细节来支撑,不能一味的凄凄惨惨戚戚,比如潘岳《悼亡》里就有“帏屏无仿佛,翰墨有余迹,流芳未及歇,遗挂犹在壁”,沈约悼亡诗里也有“屏筵空有设,帷席更施张,游尘掩虚座,孤帐覆空床”,元稹《遣悲怀》的细节更是触目惊心,如“顾我无衣搜荩箧,泥他沽酒拔金钗,野蔬充膳甘长藿,落叶添薪仰古槐”等。那么,王闿运这首如何呢?
我们看到,从钱基博以来,人们对这首诗是赞赏有加的,所谓“与潘岳《悼亡》、元稹的《遣悲怀》相比并无逊色,可称千古悼亡诗中鼎足而三的杰作”。真的如此吗?我看未必。
问题有二:一,过于雅致而有伤质朴;二,细节不足。
一般说来,悼亡、思亲之作朴质比藻绘好,这种感情出于真心,是本性的表露,无须进行粉饰,而雅致就是一种装饰性的东西,有伤其基质。王闿运这首诗使用了很多装饰性辞藻,这就减弱了悼念的力度,分散了我们的注意力,我以为最好还是白描。
其次,本诗只有“不成眉样依明镱,遥想啼痕染素馨”这两个细节,并且是通过第三人称的“遥想”叙述出来的,这就隔了一层,不如展示有力。“不成眉样依明镱,遥想啼痕染素馨”是所有少女都可有的行为,不具有典型性,显得空泛一般,元稹《遣悲怀》的细节就比这个好。
如此说来,这不算一首好诗了?也不是,其中另有原由。
假设事情是这么简单,我想我是没有兴趣来分析的,使我感到疑惑的是,这首诗有个奇怪的现象:当你不了解此诗背景时,你会觉得这首诗写得平常,而当你了解了这首诗的背景后会觉得它写得很好,这是怎么回事呢?
介绍一下背景。
师芳,小名帉,是王闿运的第四女,1868生于石门。王帉自幼体格孱弱,娇憨聪慧,很得王闿运宠爱。在石门时,总爱骑在王闿运肩头游山看水。移家长沙后,八九岁的王帉最喜欢登上湘绮楼,眺望楼前的菜圃和湘江的归帆。十二三岁时,她已承继乃父母之长,博学能文,且擅音律。十五岁时,王闿运命她作大姐娥芳墓志,已能斐然成章。光绪初,她随王闿运入川,作入峡《咏怀》八首,流传一时。川中将王帉、曾季硕、玉俞并称为三才女。光绪十一年八月,师芳嫁浙江海宁钟肇立之子钟文虎,但因为才高誉隆见忌于夫家,婚姻生活很不幸福,不久便郁郁而亡。对于王帉之死,王闿运伤心至极,多次赋诗追悼,此诗题为“重悼”,即其追悼之一。《师芳哀词》曰:“每余夜归,临池赏爱,霜暗灯明,花阴月碎。逸响犹传,书堂永闭”,“湘绮夜夜,秋月皑皑,居子十年,一日千回。看山履屋,折槛攀梅,昔诃尔去,今望魂来……”可见一斑。
了解了这段背景后,我们再来读这首诗,是不是有不同的感受?
新批评提倡立足文本的语义分析,比如瑞恰兹通过引进语义学方法把注意力移向了语言,艾略特强调批评应从作家转向作品,从诗人转向诗本身,看来这个方法也有问题。文学作品是一个完整的艺术客体吗?文学作品是一个独立自足的世界吗?当然不是。文学作品不过是人类文化艺术的一个子系统,这个系统不仅不完整自足,还很开放,所以,作品本体论批评方法不足取,应该加上“间性”或“互文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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