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35
注册时间2014-6-20
威望4792
金钱10813
贡献961
金牌会员
 
威望- 4792 点
贡献- 961 次
金钱- 10813 枚
|
乡土散文:老井一瞥
(2016-8-30中午)
母亲是一首歌谣,我的童年,我的前世今生,在这样的曲子中度过。
记得有这样一首歌谣,村庄世代相传,至今可能绝版了:“小闺娘蛋儿,上井沿儿,打出溜滑儿,下俩蛋儿。”这说的是正月十五乡间滚冰雪的习俗,旧时村中老井是公共场所,也是村中的神坛,那里是一个村庄的源头,是精神信仰的寄托之所。
诺敏河的冬天,奇冷无比,冻死骡马未足奇。村庄是一朵蘑菇,没有高寒,就不会有耐寒的蘑菇。
夏日里,蘑菇长满了井口,老井是一抹风情。而冬天的井口,胶皮柳罐淋出的水立刻成冰,挂在井口内壁上。看井人要用长杆的冰钏弄掉井口的挂冰,大块大块的掉到井里,辘轳打上来的水是飘着大冰块的。那时代的孩子没什么零食,除了冻豆包,再就是啃冻冰了。从水缸里抓出来一块,牙齿也坚韧,嘎巴嘎巴的嚼着真是过瘾,那是一种皮糙肉厚的乡野风情。
故乡的冬天好漫长,父亲的老寒腿疼痛一个漫长的季节,挑水成了母亲的差事,一天早晚两遍。大冰块成了我童年最晶莹的记忆,母亲说冰块是最美的玉石。每到正月十五就打发孩子们到老井边抱回一些,摆在老屋木窗外的窗台上,我想这是母亲的心吧,让苦涩的日子见到一些亮儿,让贫寒的老屋有一丝希望。
同时,母亲还告诉我们,在井沿儿的冰堆上打几个滚儿,滚掉所有的晦气,一身干干净净,一年顺顺当当。
村庄的老井就像母亲,终于在岁月深处衰老下来。许多往事成了浮尘,惟有脑海深处最远的记忆模模糊糊,似乎还隐约能记起一些什么。记得20年前我大学毕业,母亲一家子远去山西打工,我留守故乡。
一座村庄除了茅草和砖瓦,还有四季的繁华,还有农人的辛劳与世代固守的习惯。这些滋养着村庄,雨水一样滋养着岁月的大河。
我承袭了母亲担水的习惯,每天晚饭后我与众村民一样,到老井去准备明天的水。一大群人排队,都坐在扁担上,扁担横在两个铁皮水桶之间。夕阳西下,一抹余晖映红了人们的脸,豆腐匠、酒鬼、烟民都凑在这拉起家常,那一刻那么的温馨,夏天如此,冬天也如此。
现在与母亲提起这些事,我感慨万端,村中老井陆续塌陷堵死了。故乡的天空下,被我带进城的惟有那副老水筲,早已锈迹斑斑。挥之不散的是,夕阳下老井边,那浓烈的旱烟味,袅袅飘飘,能把人呛一个跟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