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记】低保楼

王泽生

    【传记】低保楼
    （2014-9-18中午11点）
    1.
    9月16日晚6点半，手机在大厅咕咕的响起，我始终开着机，很少有人打来。
    三弟来的电话，主要是低保房的问题。张老七给他去电话，现在名额正往上报呢。他说真是在9月份，早都应当回来，办理，需要房照，租楼那家的房照，租赁协议，还有城建局的证明等等，他说的仓促，含糊其辞。
    问他得多少钱？不知道。再问，他说还不得个三两千的。他问我楼照在手么？再问，他说忙，要给别人打个电话，就关机了。
    他在海拉尔呢，他二哥在大庆呢。双鸭山的活儿咋样了？他说一句话说不清，等回来说。这次，他让山西母亲把他低保折子邮来，快递来，问我这栋楼几号？我说二号楼。他说就这个不清楚，他要加上“中兴西路”字样？我说那无所谓了，因为有小区的名字就可以。
    我说快递最安全了，快递员送货上门。大前年，他二哥身份证，就是从哈市直接快递到这，送上门的。
    2.
    9月18日上午10点半，我刚醒，刚开机，还没打开网页。门铃响不停了，可能真来人了，忙跑去摁开单元门，是三弟。
    三弟永远是个背包客。背个大帆布包，不一会，大跨步上来了。我在门口迎他，以示热情。
    还跟着一位，很瘦很瘦，小脸小眼睛的那种，年岁和三弟相仿。一看就知道，比老鼠还精明，别看瘦，这种瘦子特健壮。我一愣神，他们尽在门外了，三弟一回身说这是三个小舅子，保良的小舅子，跟我二哥在双鸭山他俩弄的活儿，没赶上去勃利县的车，来帮我办事了。
    这小伙子很拘谨，站在门口，相让他进屋，一直不肯。他说找个鞋呀，回头，低头，看鞋柜的位置。没辙，三弟只好给他找，这才坐下，最靠北的那截沙发。他出行实在简单，浑身上下，就一个小皮包，类似女士的那种，也是公文包。
    他俩坐客车来的，行色匆匆，三弟刚进屋就忙不及，问我楼照在手么？我说才拿回没两天。他蹿进东屋，见折叠床已挪回大厅，又忙把包丢在沙发上，把另一个拎包打开，找东西，说，找齐了手续就去。我反问，低保折子邮来了没，我以为邮他那去了，海拉尔干活那地方。他说没啊，这才两天哪能到，来不及了，只能现补一个了。他问我能补不，我说去问问。咳，闹半天，还是往我这邮。
    他忙三火四，不知为什么这么慌张，是想去双鸭山打工么？都快上冻了，还去啥，贪多嚼不烂。他二哥欠他那多了，等于是白玩，不给他一分工钱。放着正事不办，这人呐，那他没辙，也罢，姑且由他去。
    他要找张老七去。我说那鬼不是当事人，中介而已，绕过去，直接和当事人见面，看还缺什么手续，砍砍价码儿。我这逻辑，不知他信否，姑且听之任之吧。我不打算拿给他楼照，但于心不忍，还是拿给他。他质疑说一家子的，租，行么？我说应当可以。
    同来的那位，谨小慎微。临下楼，还惦记着他的皮包，回手，伸着要随身拿着。三弟说搁这儿没事。他俩去瞎撞了，三弟说去什么房产处啊，城建局啊，他问是大市的吧。我说应是北林区的，城建局，中午了都下班了。
    他说一会回来，同出去吃饭。他朝我要钥匙，我说我不走，他这才放心而去。临关门，还嘱咐我，开着手机啊。这事儿，这几天他上老火了吧。
    我懦弱，忠厚，老实的三弟。
    他看到地上那堆药，说，好了，这次走，什么也不拿，就这些了。那是给父亲买的，三四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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