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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秋风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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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9-16 18:37:5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日记:秋风晚
    (2014-9-16下午4-6点)
    1.
    9月15日下午,拖到5点半,才去菜市,已经日薄西山了。临近秋分,黑天早起来,小城处于黑暮前那一刻,静若楚水。
    果林子还擎着最后的老绿,那是夕阳之绿,虽然老黄牛一样倔强着,不肯坠落,但只须一夜苦霜,便秃枝刺天了。这一刻,果树林心潮难平,是啊,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死亡前的那种挣扎,岂能平静得下来。
    秋风大,很大,但看不出风向,因为气温急遽下降。白天貌似20来度,充其量也就10多度,夜间就趋近于五六度了。这种巨变,不,应该是骤变,是从响声中窥测到的。我深居简出,隔着大吊帘子上网,最近,每每闻到阵阵雷声。晴天打雷!我疑惑了。巧的是,仔细听过,原来是风啊。秋风如雷,呜呜的,被我误听了。
    这“秋日惊雷”,不可怕!就怕不依不饶,一个劲拧着麻花劲儿,无休止的冷。反正我怕冷,都说秋风入骨,这话一点不假。今年我第一次穿上线裤,还嗖嗖钻风,肋巴骨直打寒颤。冷秋浑似铁!毫不容情。雁啊花啊的,该去的去,该来的来。物候的规律是硬道理。
    天愈是冷,燕子愈加勤奋,它们尽情飞翔。瞧,一个耸身,蹿起,再一急转,攀升,翅膀连续拍击。又一个上昂,直线飞出去,越过楼头。飞起来了,黑燕满天,顺风徜徉,侧身翻飞,连续振翅,迎风极转,抬升。高空风很大,风筝一样摇摆不定,不过它们喜欢。直到飞得成一个黑点,才平稳的滑翔,许久许久。下霜了,不久它们就踏上征途,关山险阻,万里迢迢。
    街头行人衣不单。令我惊异的是,那些爱美的女士们,小皮靴,短毛裙,上下一身黑。似乎黑色套装能扛寒,扛风,小城很流行这套装。一个个黑牡丹飘过街头,惟独那一隙白,丰腴肥美的大腿,裸露在外。真不怕冷么!她们也是肉长的,爹生娘养的。冷血动物么,不啊,她们是得瑟么,也许是。那美,那浪,那时尚,尽在那一小截美腿了。那白,雪白,霜白,肉白,和这萧条极不对称。黑龙江的女人们是特殊品种,高寒造就了特殊美,大方,大气,大咧咧,不怕天寒地冻。
    是啊,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性,一杆子泼辣到底,怎能怕天寒地冻呢。
    2.
    俺小区后栋3号楼,老得不像样了,墙壁脱落,就像女人脱裤子那样,纤毫毕现。本该纳入临街楼节能改造,可就一楼之隔,今年给漏下了。
    这楼里,有个近视镜老头,缩着脖的,他一颠一叵,他走路很经典。他气不公,去找,政府的答复是得排号,你这栋楼没轮到呢。他又牛毛蝇子似的,嗡嗡嗡飞回来,直勾勾端详,仰头端详那伤疤。那脱皮处,比伤疤还伤疤。有人问他,刘叔,找的咋样啊,有结果没。他秋风一样,摇头长叹。
    邻居检察院家属楼,也被牵连了吧,被遗漏在政策外。而我这栋,不临街,被漏掉,实属情理之中,要怨就怨制定政策的那些饭桶吧。
    老渔翁笨锅炖那栋楼,前不久,我和二弟路过那。他拍着刚竖好的脚手架,说,这全钢管的,得钱了。要是能承包这,也行啊,我提醒他。他说哪来的关系,拦点建筑活要靠路子,你能找找你那些同学么。我沉默未语。
    老楼被铁架子围起来,照旧开张,只是把软匾挂到外侧架子上。软匾就是条幅,花花绿绿,大小不一,材料类似于绸子,做工也简单得很,只须喷涂上店名就可以。
    对于一些公家部门,不需要什么匾啊条幅的。相反,国安局这里,像是拆下一些铁构件,小的是窗框,大的是门框,但都只是一个框。大大小小,各有十几件,一个农用小四轮停在那,满满一车斗。随车而行的,还有不少破电缆,黑皮的那种。除了那些角铁,其余的都是废货。不过,这种外捞不多见,具体怎么来的,是黑是白,鬼知道。
    3.
    秋风凉,欲生霜。瓜菜寥落,小菜市瑟瑟如秋风了。
    天一冷,蔬菜涨价,豆腐旺季来了。夏天,干豆腐本来就卖的快,现在会更好,果然,豆腐匠们早就逃之夭夭了。
    四块了,那胖小伙永远喊着这个价,满市场最低的。别人一斤五块五,他的四块很久了,打乍来就是。盘踞在这,一夏天了,去年秋还马马虎虎,时断时续不着影。他发现了新大陆,这市场的生意好做,只要坚持就有人买账。你不买,他还买,货虽不好,但人多也不愁卖,毕竟总有贪图便宜的。正因为豆腐卖的快,人们才饥不择食,他堵了这个缺。
    而且还是肥缺!我上过当,也是贪图便宜,小试一把,买回来却叫苦不迭。他哪是豆腐,豆腐渣啊,难吃死了,我发誓再也不买。所以,一百次打他那路过,都视而不见。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昨天我稍微一松神儿,记性抛脑后了。竞买他三块钱的,如果再稍去迟一会,他那连底儿也不剩了。
    回来一吃,捶足顿胸,其实没吃就隐隐担忧。切成了丝儿,拌了凉菜,一咬面个虾,再咬豆腐渣。以往,一顿一大马勺凉菜,一丝不留,昨晚却全剩下了。
    人们要生存,就得撵上时代的潮流。小生意也不惜伪劣假冒,也是潮流了啊。
    4.
    四合面大饼子,哪四合面我不晓得,但那白胖的女人,真出息了。今天居然这么晚,往天她只出大半天床子,半下午就没了人影。买吧,大馇子三块钱的,两大舀子干糊糊的,一舀子稀的,比别人家多出一倍。
    天一凉,大馇子也不如夏天的香了,她家的却忽然有了饭味。大馇子这东西,怪得很,一个人一把火候,一千人能煮出一千种味道。
    城中小贩子,卖的大馇子粥、大黄米饭、高粱米饭,乃至切糕,都不是什么正经货色。正宗的是大铁锅熬的,蒸的,煮的,炖的,而且烧的是柴草。
    城中早没了炊烟,何来饭味,何来故乡的味道呢。最可怕的是生活没了味道。人呐,为能追求到美好的东西,总是不怕有多波折!
    5.
    日日升面店,老汉正忙着撤摊儿,他腆着肚子,本来就瘦,再使劲向前一腆,才把一方盘一方盘的糕点撑起来,端回屋。
    见我去,他停下了手脚。他小孙女不招调起来,哇哇一个劲往外跑,她母亲在看摊呢。当爷爷的没辙,硬把孩子抱回去,可哪当事啊,一撒手,那小家伙又鼻涕啦瞎,闹着跑着哭着,蹦着跳着喊着,往外跑。天一黑,小孩子总是唧唧哇哇找母亲。这孩子也就才三四岁。
    我在门口静让了半天,孩子闹,我只好先入为主,老汉才把孙女扛回屋。现在的孩子都不知有多娇气。
    第一次发现,这老汉是大耳贼,刘备那种面善,而极端有心计。他黑瘦黑瘦,大耳垂轮,浑似个困月的老鼠。困月里,缺粮少食,老鼠们也要度饥荒,所以有的饿得面黄肌瘦。这老汉日子肥得流油,可怎么都吃不胖,天生就是那瘦猪,怎么上食,都不见膘。
    他主动解释,馒头没了,来一块钱小花卷5个。我说再来仨窝头。她老伴在擦盆子,拎着油腻腻的抹布,说再加上一个,六个。
    我蒙住了,不知所以然,来两块钱的卷子。他拎袋儿去拣,好久,才出来。前堂有录像监控,她孙女哇哇满地转圈闹着。窝头已经拣好,撇在那案台上。
    待他出来,还解释说,小花卷11个。我困惑了,感谢他多给一个。他摇头,不是,仨窝头一块八嘛,多那一个是这两毛钱,你不没拐我,我也没拐你。
    好一个你不没亏我,我也没拐你。况味万千啊!
    6.
    天色眼瞅就要擦黑了,这一瞬间,我已在老年公寓那了。
    那女的还是透亮,从不拿价,见利就走,所以卖的快。这菜市倒是兴隆,可小贩子比耗子还多,比兔子还多,如不活分一些,怕是烂在手里了。货到地头死嘛。
    她陡然说,前边这小旱黄瓜,一块五二斤,我“上”还一块二呢。她一个大让价,让我惊奇,别处黄瓜最少一块五,少了这价拿不走,到哪都是。天冷了,菜价一个鹞子翻身,昂首直上啊。
    我左手拎着大馇子粥,她让电三轮上那男的帮我,装袋。她说,好大一堆才4斤多,就三块钱吧。
    另一女的挑呀挑,挑剔呀挑剔,买的倒是多,10块钱的呢。一个胖种的,就是一头鼓肚子的,被她叫停,甩了出去。她还问够秤不,女摊主不厌烦了,但不语。水黄瓜一块钱一斤,她说明早批发就涨,这不是本地货,外地收的。
    我也随意拣四根,预交两块钱。她说还炮啥秤,拿去吧,顺手又多给一根。
    青菜价位扶摇直上,水果却烂贱如泥。暖黄的南果梨,带了雀斑,麻脸了,还三块五呢。那种叫“巨丰”的无籽葡萄,杀马扣槽,一降到底,两块五的三块的都有。石榴嘛,论个,十块钱仨。最便宜的莫过于大沙果,小苹果那大,红灯笼一样,一块一斤,前不久还四块呢。
    归途,天色暗下来,无限灰云排满天空,城头一片黯淡。路灯还没亮,出租车前后灯就亮了,一串串流萤一样,首尾相连。街上尽是流转的车灯。
    夜幕,遮蔽了萧瑟,遮蔽了凋零,遮蔽了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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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赏老兄美文,遥握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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