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踟躇秋意

王泽生

    日记：踟躇秋意
    （2014-9-11中午11点半-12点半）
    1.
    9月9日下午，小区南大门出去，去靖宇胡同，那家书香快餐，上一天去过。
    那男店主在上网，坐在旮旯，胖大，是挤在那。小眼睛，探着头，看平板电脑。不伸出脖颈，似乎眼神的浓度就不足，那一角光线很足。那位置靠西侧窗子，西可窥视校园，窗外就是。向东可俯视街面，居高临下，室内比胡同高出三四个台阶。我喊了一句！他慢吞吞，好久才回过头，说问问他们，具体有啥吃的，他不清楚。轻描淡扫的这一句，就头也不回，继续看屏幕，沉闷不语。
    他老伴端着什么东西，钻出地下室，说有大豆腐干豆腐，我扭身走掉。他家生意真好，那么多盒饭，全卖光蛋了。
    去菜市，这次不走二道街口，而是穿插幸福胡同。从老盛前馅饼那北去，拐过“瀚博教育”那栋楼角，往西来，直接穿过卫校医院道口。直插老年公寓那边，那去处大概叫时尚盒饭行。那种保温的铁柜子，架着许多铁槽子，叫餐车。一样样菜，全盖着盖呢，女主人打开盖儿，充分展示菜肴。
    那肉片净是瘦猪肉，指甲大，贼薄，肯定上口。但那是孜然肉片，我最讨厌了，上次差点没吃吐。孜然这东西，烤肉串常用，估计是除腥膻、增香味，可我天生享受不住，闻到它反胃死了。
    至于那苦肠嘛，倒是好吃。猪身上那些物件，苦肠是最香的一段了。菜谱上，苦肠一向是很贵，但这苦肠是否纯，我不敢吃。
    那就白菜木耳，两鲜（炸土豆片），炖豆角，鳕鱼块，一份米饭。女主人问，啤酒有两样，三块的哈啤，四块的雪花，来哪样。当然是雪花了。
    头几年，俺这县啤酒厂有雪梅牌的，那个度数高一些，11度，劲大一些。雪花牌的，10度2，但好喝一些。后来，绥化啤酒厂被哈啤收购了，等于黄摊子了，雪花这个小品牌消失了，但还在，乱了套，不知花落谁家了。
    女主人说，晚上能营业到6点多，就是天黑就打烊。早上没早餐，但上午八九点钟，正是出菜的时候。今天是教师节前一天，饭菜剩了那多，谁也没辙，好在天凉了。
    她雇了个帮手，长的相像，是姐俩吧。她姐姐在后厨刷铁盘子，不一会，一黑大个男的领着她姐走了，就算下班了。她呢，径自坐在那，拿出一大叠纸单子，是记帐的白票子，拿出计算器，算账。
    却来了个电话，她抄起手机，急忙忙的。是卫校医院订餐的，还赊账，似乎赊了很多。她实在客气，说可等到一堆算嘛。生意不景气，就用赊欠的办法来促销。
    2.
    肚饱溜圆了，还要马后捎包，到菜市弄点嚼馃回去。
    顺道往北一拐，想买啥就买啥，只要有钱，什么都有。但天色将晚，即将散尽了，这头本来就不怎么热闹，地摊除开早上，下午几乎就稀稀拉拉。南头这时辰，还车水马龙呢。同一条街，南北迥然。
    一个老太太，在这坚守着，她长的略像俺屯邻，吕凤武老伴。但她比吕老太白一些，尽管苍老，也掩饰不住曾经的韶华。也不撑棚子，全靠一棵大柳树遮风挡雨，遮阴凉。几样小毛菜也散淡，她的货永远那么粗糙，和她人一样。
    这是雨后，路牙子下积了黑水。菜叶湿了吧唧的，小辣椒直接摊在地上，铺着黑糊糊的编织袋。
    我问这红的，能晾住吗？她说，这叫辣妹子，小尖椒；天凉了，小的辣椒才好晒呢；都红了，能晒住的。别穿串，挂在外头，雨一浇就发白了。丢在窗台上，来回一翻就干了，吃着是味。那买的辣椒面啊，搁色素，什么辣椒梗、焐巴的干辣椒，都粉碎到里头，不是味。
    一口气，她说了这么多。可我扒拉来，扒拉去，有烂的，我说。她说，这在地里，雨湿的。我还是挑的很少，甚至是一个个挑拣的，磅秤才一块五毛钱。她反问，这么点，一冬还有一春呢，能够么。不够，等明个再买，我说。
    这个短发老太太，苹果式的，战争年代革命女性的发型。她很朴实，不会花言巧语，他啊只有一句口头禅，“今天卖不了，明天接着卖，天凉了也不坏了”。
    3.
    我身体好起来了，自然能吃辣的了。
    我正想离开，道西却吸引了我。一男的端坐，不吭气，泥佛一样憨态可掬。他岿然不动的时候，突然，动了一下。他是活物啊，就这一动，动感好强烈。他在给蹲下来的人解释。
    他说，这摆在地上，透气，哪能烂！不像装袋，捂着，有哈气，好烂。原来啊，地上一大堆红牛柿子，他无奈的守着。
    这种柿子不好吃，算是晚柿子了，激素催熟的，价钱还不贱呢。
    看，一百米外，北侧孤岛那，一扣棚小卡车，后边一车斗红柿子。自称是大地柿子，肉红的，一大堆呀。两人，一个站地上，奋力往上攒堆呢，可能是卸开闸板子后堆帮的。一个坐在方向盘上，够头往后看。
    这车横在那，恰好顶住街角，顶住那尖端突出部位。一女的路过，一甩腿下来，自行车秃尾巴，没车梯儿。她立了几立，那哪能戳住？于是，喊他帮着扶着，好腾手去挑柿子。他忙着攒堆呢，就说靠到车后，后屁股那。
    从那一个悠长的急转弯，我甩向南侧，九三路。天色灰戚戚，让人心潮低落，路西楼下那些菜地，柿子七上八下。不少还一颗颗绿着，是没熟还是绿柿子，估计已经熟了，这品种叫贼不偷。
    贼不偷，红焖肉那样，是呼兰河的招牌菜。
    4.
    9月10日早上，还是阴，中午街面干了，水洗的白花花，没一丝污浊。那是水泥的白，惨淡的白，寂寥的白。
    秋天一凉，灰尘也懒得飞溅泛滥了。昨夜小雨淫淫，遢啦了一夜，风声雨声没有声。屋内凉起来了，脊梁骨凉丝丝，有些受不了了。
    雨后心情爽，寒虫送暑归。秋天来的多么不经意，二弟从我这，一走一过，蜻蜓点水似的，没了影。
    此刻，乡下农事如潮，就像镰刀割破了老茧，一辈子沉默的老茧——忽然有了声音。

江南麟子

风吹树吟

问候王泽生吟长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