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适从的老母亲】

王泽生 · 发表于 2016-7-15 18:47:20

本帖最后由北国幽兰于 2016-9-1 16:50 编辑 【无所适从的老母亲】
（2016-6-10半夜，写于126病房）
6月5日这天中午，我四肢瘫软，和母亲在疗养院北大门外走了不远，便被迫歇脚。此去，是寻找消炎药的，我失败了，走投无路，母亲比什么都着急。
我实在是寸步难行，缺钾严重，浑身乏力，母亲搀着我坐在墙根。呼兰城正午的太阳照着大地，照着高墙下如坐针毡的母亲，太阳很温和，却骄阳似火。母亲一脸愁绪，比来时瘦多了，我看着不忍心。母亲沉默不语，更束手无策，对于我的病，她哭了。但很快抹掉泪水，坚强起来。
她拿着手机给张宝海打电话，讨要她老儿子打工的钱。二表哥一拖再拖，三弟白给他干活了，欠款三万五，远水不解近渴。那济福康诊所男的说我得钱了，回去卖房卖地吧。母亲眼泪快哭干了，没有泪水的老母亲，多么憔悴无奈。夏日的阳光缓缓散着热度。
一辈子了母亲都这样刚强，一辈子的磨难被她战胜。可母亲老了，遇着点事总是打怵，希望身边有个儿女来帮她。这一刻，只有我在场，我又是个病秧子。事情颠倒了一个个儿，不是我照管母亲，而是母亲照顾我才来东北的。这种反差，让人间孝道多了几分悲凉。
母亲老了，阳光下满头花白，一根根发丝银针似的闪亮。再是衰老也莫过于这个样子。
我处在重病之中，我知道自己近乎是绝症，为此焦躁无常，时而对母亲发脾气。弄得母亲直愣愣的，呆呆伫立在那，手足不知所措，一副无奈、无所适从的模样。一脸茫然，眼神深处十分惊恐；惊恐之余，神情愕然而迟钝。好似犯错的孩子被罚站，依旧木呆呆戳在那，许久许久才吐出一句话，慢慢缓过神来。这就是我的老母亲，在医院每次我病危那一刻，心脏病发作昏厥过去的老母亲。
大病久治不愈，我心焦，总有情绪失控的时候，每次出言不逊，总是后悔，便对母亲道歉。她一笑了之，对我宽容到了无法无天。
今天下午，我又责怪母亲，她一抬脚退到走廊里，不和我做任何争辩。这种宽容比什么都温暖人。这就是我的母亲，俗话说能吃能装，能承受一切痛苦和不幸，对儿女的爱天大地大。
又是雨夜，雨声大得让我恐慌。我瘫软在病床上，正因为有了朴实老母亲无微不至的照料，我不再恐惧死亡。
来一个月了，母亲没直接到绥化，而是直接从哈站到了呼兰结核医院，她惦念儿子心切。一个月以来，母亲消瘦了许多，不是，而是体形足足小了一圈。她说，我不分昼夜的剧烈咳嗽，每一声她都揪心，都一个劲地突突突的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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