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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時下詩人們創作的詩詞作品“敢於揭露現實的少,吟詠風花雪月的多,其實不過是在閉門造詩”。這不是那一個人的說法,現在有相當的一部分人都有這個看法。此前我在短文《詩的現實性和表達》中曾經說過“這話固然有一定的道理但不乏其片面性。”為什麼說他“有一定的道理”呢?因為時下充斥于網絡詩壇的確有很大一部分是無病呻吟一類的作品,這些人和作品是逢什麼季節寫什麼花,逢什麼節日寫什麼開心,對於現實和人文的關懷很少關注。
那麼說這句話“不乏其片面性”是不是自相矛盾呢?不。在當代詩壇上,像伯昏子、胡僧等人的作品,不但有作“悲憫凝重的人文情懷”,同時也有作“自由深邃的思想取向”,他們通過詩這一載體,將一種對於災難和人的悲憫心情毫無保留的表達出來,體現了凝重的人文情懷的一面,也透露出了他們對於社會和人文的思考,可以說,他們有的不僅僅是詩人的情懷,更多的是作為個體的擔當。
汶川大地震,給那裡和全國的人民帶來了一場災難,在空前的災難面前,歌德派某文聯主席寫出了“十三億人共一哭,縱做鬼,也幸福 ”這樣令人作嘔的句子。伯昏子則寫下了無比沉痛和悲感的《挽辭》
邛崍高兮,橫看岷山雪。錦城炤兮,遠眺岷江月……崇峻訇然開兮,溪谷頓竭。哀黎元之無辜兮,若螻蟻而旋滅。際天葱蘢,咸化蛇虺兮,噬人而飲血。六龍擬馳駕兮,奈何阻其列缺。天地雺兮,而獨開人性之光。縱靉霴荒墟之下兮,生命亦正翺翔……上所思兮,惟皎潔超拔之岷山雪。上所望兮,惟圓融朗照之岷江月。
裏子高則寫下了《紙鳶折法5》
春雨其蒙,在晝猶昏。平陸失據,天海隱淪。願言思子,悵恨良深。彼墟將覆,八萬群氓不得生。
春雨其零,積水盈庭。圓渦相界,草色濕靑。願言思子,悵恨何勝。彼墟之覆,八萬群氓不得生。
春雨止矣,檐滴猶聞。子其遠矣,杯觸猶温。願言思子,悵恨實深。彼墟已覆,八萬群氓不得生。
通過這些時而細膩時而淒婉的詩句,我們不難看出詩人在災難面前那份悲憫而凝重的人文情懷。詩中往返回復出現的長短句,是詩人的有意為之,從而產生一種直擊心靈的震撼力。
當成都三歲女孩李思怡因母親吸毒被警察拘畱無人照料而餓死於家中時。立刻引起了噓堂、碰壁齋主、胡僧、添雪齋、天臺等名家的關注,紛紛用詩來表達內心的激憤與悲惋,一時間形成網絡詩詞界的“李思怡現象” 。
噓堂《童話》:
蝴蝶栩栩,陽光縷縷。玻璃之屋,脆如毛羽。胡為乎餓死,三歲之女。
黃鳥飛飛,白葉帶雨。水晶之鞋,喃喃學語。胡為乎餓死,三歲之女。
天兮天兮,忍不爾脯。鑰孔深幽,親愛父母。爾竟死於餓死,三歲之女。
胡僧《挽歌為李思怡作》:
黑漆門開兮大光明,白米飯兮玉米羹,阿媽在門兮神氣清。黑漆門闔兮三歲之眼睛。
黑漆門開兮大光明,紅苹果兮黃橘橙,有人初見兮阿爸是名。黑漆門闔兮三歲之眼睛。
黑漆門開兮大光明,豆嬭甘兮雪糕冰,小哥哥兮歡唱聲。黑漆門闔兮三歲之眼睛。
黑漆門開兮大光明,糖七彩兮餅千層,鄰居往來兮喜相迎。黑漆門闔兮三歲之眼睛。
黑漆門開兮大光明,果凍杯兮可樂甁,警察叔叔兮笑盈盈。黑漆門闔兮三歲之眼睛。
三歲之眼兮長閉,三歲之哭兮漸逝。三歲之血兮枯萎,三歲之女兮見棄。
鐵屋兮如鑄,漆門兮盤固。堅墻兮不語,時鍾兮漫步。絨熊生塵兮寒月在戶 。
詩人的筆觸沒有停留在對一些事件的痛心和憤惋上,他們更多的是將筆觸伸向了社會的各個層面,詩,在他們的手裡,就像醫生的手術刀一樣,對底層人民的痛苦、體制的腐敗都有觸及。
故土三千里,迷天黃塵裏。我本擊壤人,一命竟如紙。一紙看灰白,不記斷腸事。唯寫一平安,寄家亦寄己。大地裂有聲,折我九世耜。大地不養人,群鼠碩若兕。南北復西東,哀我幾流徙。大城懸白日,人皆鑊中蟻……我來如盜娼,我來如僕婢。高榜五百條,不列稼穡技。唯有力可沽,庶能活妻子。倦無夢還家,裹骨一薄被。蒼天開幾縫,樓角風若矢。八面動弦歌,隱有警車駛。八面射珠光,躩如不敢止。通天路如麻,紅燈爍不已。我影如透明,穿行大城市。
天臺的《流民行》寫失去土地的農民在進入城市淪為流民以後的彷徨、痛苦和掙扎,讀來令人心痛,而這部分人的遭遇,正是當代社會農民工現象的一個縮影。
邑有清官蒼生喜,邑無清官蒼生死。夜讀演義廿五史,清官二字而已矣。(一解)
時逢明主清官喜,時無明主清官死。再讀演義廿五史,清官如是而已矣。(二解)
朝亦不聞蒼生喜,暮亦不聞清官死,但聞演義廿五史。此何時耶新世紀,嗟夫人心亦已矣。(三解)
亂曰:日月之行,若有牧焉。林壑之幽,虎豹伏焉。車馬在道,孰將逐焉?如遇斯人,可以哭焉。
胡僧的這首《清官曲》則對官場現象心有戚戚焉。
(本文有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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