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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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蜘蛛人
(2014-8-28早4-8点)
1.
今年8月中旬,成都闹市区,一摩天大楼外墙壁上,插入了一把菜刀。肯定不是外星人干的!这把飞来之物,危及到了路人,于是,蜘蛛人就上阵了。
我们熟知《蜘蛛侠》,说的是一个孤儿,一次意外被咬伤。那蜘蛛受过放射性感染,也因此,孤儿获得了蜘蛛一般的特殊能力。现实生活中,蜘蛛人还是有的,他们依靠吊绳,把自己挂在大楼外。几层,十几层,甚至几十层高,那是稀松平常的事儿。比如毛坯楼主体竣工之后,外体亮化,粘马赛克的就是蜘蛛人。
一根保险绳,一根作业绳,一个吊索(滑轮),荡悠悠,犹似吸附于墙的壁虎。这类蜘蛛大侠,任何一个城市都遍地流,比如绥化小城那些站大岗的,谁家外墙皮脱壳了就雇他们,也不算太贵。
当然了,除了胆大心细,还受气候和身体的限制。风大了,浓见度差了,不适合登高作业。至于患恐高症、高血压、心脏病,那是做不来的。
不能不联想到轻功,古典武侠评书里,飞檐走壁者比比皆是。金庸小说更是飞龙在天,飞人之类的武功,把人的极限夸大到了极致。电视剧《烽烟图》里,湖匪李双泗,他女婿张嘉庆,就擅轻功。杜心五的自然门,自不必说;据说年羹尧也能蹿墙越脊,篡改了康熙遗诏,雍正才当上了皇帝。毕竟,人是从猴子变来的,擅于攀爬是猴性吧。
一些影视剧中,能见到一根绳子攀崖而上,或顺崖而下,而后,绝处逢生。红军长征,突破腊子口,就是从绝壁上攻上去的。
高山大川,一些少数民族的药农猎人,擅于攀爬,这是他们谋生的基本技能。那种民间喜欢攀岩运动的,也叫蜘蛛人。记得还有一种猴子,擅于跳跃于绝壁之间,我叫它蜘蛛猴。
蜘蛛人,一个挑战大自然,挑战生理极限,挑战心理极限的群落。
2.
中国多地有过悬棺葬,可上溯到两千多年以前。要么山崖上打坑,插上木头,把悬棺架上去。要么凿崖洞,或天然的洞穴,把悬棺弄进去。
蜘蛛人,一个寄生在城市的群落。那些顶层有外挑飞边的建筑,不便于用吊篮,就用蜘蛛人。他们的装备,也就粗绳滑板之类的,和探险相比,要粗鄙得多。而更为奇绝,神秘,悲壮的是,苗族蜘蛛人。
悬棺,距离地面很高,几十米,百余米。殊不知,就是这些玄秘人弄上去的。
贵州麻山苗族山区,格凸河一带喀斯特地形发达。过去那路很少,交通需要攀爬。靠山吃山,垦荒打猎采药,没有哪一样能离开攀爬的。
格凸河有座燕子洞,绝壁也,千仞也。那只有燕子才能飞到的洞顶,视线推进,一个人影赫然在目。影子一样,蜘蛛一样,如履平地,穿行自如。据说,影子们出于好奇,打小就攀上去,抓燕子吃。
去洞里每天刷几袋燕子粪,肥田用。燕窝是很好的药材,有经济收入。所以,出于生存,山民打小就习惯于攀爬。
他们是溶洞上的燕子!而那洞顶,也只有燕子才能抵达。据说,他们有不同的手臂和脚掌,有巫师的咒语,能飞到绝壁上去。其实,他们没什么独特的身材结构,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技能都是平时训练出来的。
徒手攀岩,本来就是一项硬功夫,何况不加任何保险措施,可谓硬上加硬。无保护的自由攀登,在国内几乎无人尝试,国际上也不多见。而他们是绝对的自由攀登,上下翻飞,跟在自家庭院散步一样。精华之物大都生于险峰绝壁,那暗河横流,雾气弥漫。无限风光在险峰,我喜欢。
就像江湖切口那样,三缄其口,他们攀岩的秘密不足为外人道也,据说告诉了外人,外人将遭受不测。这是诅咒。据说传男不传女,这项技艺,正如山中云雾悄然隐却。
他们光脚,或着普通胶鞋,百米之高,只须十几分钟。一旦哪个细节失手了,也会应变很快,确有独道之处。燕子洞蜘蛛人,至今没有闪失的情况,让人称奇。是什么样的勇气支撑了他们?无非是心理素质过硬。小心谨慎,胆子大,艺高人胆大,胆大艺更高。
古代南方盛行过洞葬,悬棺葬(比如龙虎山等地有遗存)。每个棺木都几百斤,有独木棺,有金丝楠做棺。原来呀,四块棺板,是蜘蛛人一块块背上去的。他们是灵魂的安放者。最早被称为魔公,就是巫师,蜘蛛人是现代人附会上去的。
蜘蛛人,黑蝙蝠一样,守望着天空,守望着日出。也守望着悬棺,敢问果真有灵魂的不朽么?
3.
城市愈来愈大,楼愈来愈高。吊绳垂直而下,悬在长臂吊车够不到的地方,这成了城市风景。
而似乎我们越来越小,小若猴子了。却也 不乏冒险家,他们敢于向极限挑战。比如,法国蜘蛛人——罗伯特,他瘦小灵活,却徒手爬上过许多摩天建筑,包括纽约帝国大厦,澳大利亚悉尼歌剧院,巴黎艾菲尔铁塔。
他从不用保险工具,那会让他失去快感和观赏性。天下总有些人为了信仰,甘冒生命危险。也许,当攀登到楼顶那一瞬,就像一个死囚临刑前一秒钟,忽然被特赦,那是耶稣再生的感觉……震撼,荡气回肠。
其实,世上很多事情就是找感觉,不须也不必什么理由。极限运动乐趣无穷,无非是体验刺激,找征服者的感觉。在当代,生活方式剧烈变迁着,苗族蜘蛛人正成为行为艺术。为了应付旅游,一种表演技术而已,而其技术性却在萎缩。
城镇化的今天,一座座城市俨若一个个大溶洞,里头安葬着一尊尊悬棺。且看我们四周,那些楼群啊,不就是悬棺么,层层叠叠。我们的居所,疑似一个个骨灰盒,我们把自己洞葬了,悬棺葬了啊。
我想,不管文明怎样发达,不管戾气怎样横天,不管机械怎样取代人,人终究是造物主。世间不朽的东西,大概只有人的创造精神。
我们是一群永远追求太阳的人。可以是水底蛙人,可以是空中英雄,可以是洞壁上的精灵。可以恪守着祖先的传统,也可以是信仰的守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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