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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处暑杂记
(记于2014-8-25早1-4点)
1.
8月23日,处暑,是割麻烟的日子,所以愈加响晴起来。小城,天蓝得掉了底,白云像一朵朵棉花糖。
下午4点,正想去菜市,手机无端无故响了,陌生号,是绥化本地的座机。这应该不是陷坑,不会吃费,于是回拨过去,经过两番“对方业务忙”的铃声提示,终于有人接了,一女的,是绥化现代商务城,问我购买商服不。我一剑封喉,NO,我说刚才打到我这来了,她才说了句对不起。我琢磨,我的号她咋知道,准是电讯服务商搞的,才网上刷流量软件那样,来了个群发。其幕后,有着怎样的灰色交易,不言而喻了。只可惜城市太小,安装路径太短,有的软件就要求延长一级路径。
城市是信息的载体,各种广告蝗虫一样,漫天飞,渗透你的耳眼鼻,渗透你的呼吸。比如,那些办证的手机号,牛皮癣一样到处可见,怎么涂抹也止不住。而且,愈来愈旺,一夜之间,到处龙飞凤舞,甚至马路上随意一低头,都是办证信息。这不,我刚出楼门,一撇眼,就见门外地上一张纸卡,是送煤气的。这是便民卡,善之善者也。
当今世界变化越来越快,历史被遗忘的速度越来越快,快节奏改变着人的观念和生存方式。贫富差距拉大,我们还在做着共同富裕的白日梦。每个大时代里,充满小人物的悲欢离合,他们是猫头鹰,是田鼠,是泥鳅,是老黄牛。
人心如匪。附和权贵如泥鳅,倾轧弱势,如大疯牛。可爱的中国啊,早醒早觉悟,只可惜现在还未醒,成了妖。为什么我们的信仰被妖魔化。
2.
8月23日,这伏天啊还在漫煮着呢,骄阳似火龙,我屋里成了大蒸笼。下午晴,更闷热,街上更热,热得我失掉了应变能力。
小菜市南头,被塑料棚馒头摊遮挡着的,是豆腐摊子,那老女人的。她一撂搭一撂搭的,去北边,她弟弟那地摊上,拿了一大沓干豆腐。她卖没了,就帮她弟弟卖,姐弟俩相互照顾,到底是一家人亲。今天我来的早,那豆腐匠小伙子还在,我没走空。
买了相应的吃的喝的,就一贯到底,菜市最北头是“自由贸易区”,那最便宜。道东三棵柳那,一对中年夫妻还戳起了小棚子,防雨的吧。这里是打游击的散户,都是自家产的,都所带不多的货,卖了就走。不像南头那些菜贩子,专门批发青菜,赚取差价。我来此踅摸黄瓜的,她这,三堆,第一者,是小旱黄瓜,捋瓜的一块钱一斤,摆在前头,整整齐齐。而甩出的小的,弯曲的,杂乱堆在后头,5毛钱的,这是第二者。第三者,则是水果黄瓜了。
那小的是腌咸菜的,不适合凉菜。所以,那一大堆沾满黑泥,粗得大马棒似的,我相中了,因为也5毛钱。女摊主一抻头一伸手,说,那是水果黄瓜,瓤小,好吃。嗯,的确像宝葫芦,两头胖肿着,中间水蛇腰,这黄瓜啊,造型活像个比莽夫还壮的女汉子。和前不久的蟒蛇黄瓜差不多,但不及那个长,那是水黄瓜,这是旱的。那个没硬籽儿,这个有的,硌牙呢,比草籽还韧。
我蹲下挑。我发现一个烂尖子的,被那男的一甩手,一扬胳膊,扔到后边去了。女摊主心疼不已,男的反复和她说烂了、烂了,她说我眼真尖。
地上太埋汰,淤了一层土,结痂了,一晒皲裂了翘起来,脱了皮。路牙子上也同样埋汰,于是我就不松手,拎着,所以他帮我挑。可他愈加胆肥起来,打破了固有的江湖规矩,肆意左一个右一个一股脑装袋,恨不得全塞给我。足足一大袋啊,上秤吧,再加两根,快5块钱的了。他双手捧下来,颤微微,那白塑料袋终于撑破了,本来就装得超饱和,薄膜摇摇欲裂了。
他一直腰,说换个大点的袋吧,她努了半天心思,才闷不声的弄出一个。从一大叠里捏出来的,这大红袋,要一毛多钱一个,我知道,以前在农杂商店批发过,用于衬纸篓的。
至此,交易算是两清了,桥归桥,路归路了。可那男的仍不解事(解渴),简直是蹬鼻子上脸,来劲了。他趁我忙掇,就一敛一磅,剩下的那些小的值两块钱,他强烈建议我全买下。他俩蹲守,好久才钓到一条憨鱼,哪能舍得撒钩呢。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他令我生厌起来。小菜贩子一旦无德,就是菜霸了。可以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但绝不可以欺行霸市。要知道,土匪是人见人憎的害虫。
卖菜讨价还价,我越来越像一件工具了。世上什么都可以成为工具,大概只有一样,天性不可以。偏偏生活以筹码论价,把我最后那点美好念想也抹杀了,这物欲庸庸的年代,属于我的天然属性还当几何呢。人有些属性,就算是天塌地陷也改不了。
3.
8月23日。也许,菜价这时候才最低,几毛钱该是底线了吧。地豆角5毛钱都没谁要,那种不爬蔓的,贴地的趴秧豆角,柴卟唧的。大窝瓜8毛,还卖了好多天的了,窝瓜这东西最耐储存了。土豆子5毛,最近一直在徘徊这个价位上。小茄妞子5毛,紫嫩紫嫩的,一点不老。
直到菜场北头,又在那兴合大米的超市,买了俩奶糕,边吃边看她家楼外墙上招贴栏,形形色色的广告。
——到了下午,这个部位比较冷清,虽然人来车往的,一些卖西瓜的相中了这,把车停靠路边,车主旁若无物。车厢竖起了闸板子,载量是原来的两倍。车斗外挂着一些西瓜杨,晒蔫吧了,耷拉在那,铁丝网似的,防伪墙似的。可能怕扒手,也可能怕西瓜意外坠落出去,于是,这些西瓜杨和安全套差不多。这瓜秧也算小广告吧,昭示着这是特别的车,卖西瓜的。
西瓜车跟个囚车似的,车斗不敢敞开,一敞开,西瓜就摔满地,遍地开花了。这种封闭式卖瓜不得人的,很少有人光顾,倒是有大咧咧的,毕竟瓜价连开腚纸都不如了,才三毛钱啊。于是就论个了,咕噜滚的卖了,五块钱俩,而且都大个头的。瓜价终于恢复到了三年前,2011年夏秋时候就3毛钱,我和紫华买了一个大西瓜,在北四路立交桥下买的,一个小四轮车上。当时,用个大编织袋背回来,很重,当时我熬夜体质很坏了。当时,立交桥一带还没拆迁呢。此一时彼一时嘛,时隔三四年,这四周高楼鳞次栉比了。
我觉得这瓜价和楼价一样,殊途同归啊。当代,举国楼市大削价,因为已经进入滞涨期了。就是不削价,其副作用也必然劳民伤财,殃及无辜。绥化小城,遍地是卖楼小广告,可交易量低得很,楼价能回归本来面目么,天知道,鬼知道。寒地黑土,呼兰河这地方,人们不喜欢大平方的楼,因为冬季取暖费用大。一般情况下,百平米以上的卖价并不贵,而七八十平的很俏手。西瓜也一样,并非体积大就甜,于是,地雷西瓜脱颖而出,可恍惚一下又冷场了。
瞧啊,那墨镜男,卖瓜的,往那一站,俨然美国大兵一样,猛男哦。车屁股后,凳子上摆俩瓣西瓜,血红鲜红的。一把牛耳尖刀插在瓤上,一大块血淋淋似的瓤,被切下,横在那。开了一瓣,任人品尝,这是最好的广告了,不必喊得嗓子冒了烟——喊什么“保叫保甜了”。百姓从不信什么口号,他们买东西总是捏捏,看看,弹弹,尝尝,砍砍价,欲擒故纵。
4.
8月23日晚,菜市回来,门窗俱闭,室内太热了。这一大夏天,也没舍得出钱来,当然似乎也没挤出钱来,安装纱窗,就熬着自己也熬过来了。就把小里屋的风扇挪出来,好几天停用,不扇风了。紫华说辽阳那块燥热,不下雨。这天夜里阴天,但没下雨。24日早4点,天灰黑蒙蒙亮了,但好迟缓,季节的节拍慢了起来啊。我熬夜了,一直看《新乌龙山剿匪记》,除了写几首出律的古诗,什么也没写。
24日下午,云彩像眼睛里的红血丝。熬夜,我熬红了眼;眼毛焦糊,可能吃辣椒上火了。今天实在是太晚了,擦黑了,才下楼。顺手丢垃圾,上两天卖的大辣椒,不是大灯笼椒,也非牛角椒,还不是普通的笨辣椒。而是带着香味的佝偻椒,看着就是转基因货色。一块钱一大袋,我居然鬼迷心窍,鬼使神差买了一袋。前后一共吃了俩,反正心底不得劲。一直散乱在大厅地上,孰料,居然焐柿子那样,焐红了。那两天,满屋子散溢着椒香,我估计是喷了香味剂。天儿真够热的,把厚皮青椒熬红了。
这两天,一直看那剿匪记,头昏脑胀。我不是酸菜缸啊,头顶上用不着压块石头,太闷热了,闷得让人发酵,发酵成酸菜。小菜市也闷笼似的,依然有众多小贩儿挤进来,满噔噔装不下了,就冒出来,散乱在南市口;一大片,卖黄菇娘的,卖小蘸酱菜的,卖水茉莉(紫葡萄)的。
最近,花圈寿衣店门外,那女的卖大葱的,都揪掉叶子,每天下来都揪两化肥袋子垃圾,可见销量不小。葱白手指头粗,是秋葱了,一块五二斤——每次到这,我都买这个数。莫道人心已拆尽,高楼无语立斜阳。这拆迁的年代,这葱贩子真诚热情,没有欺世之心,也不须什么明锣暗鼓。
5.
8月23日下午,菜市。从九三路回来,那新设了西城社区居委会,那里是新形成的城市社区。那段洼塘路,积水更加严重了;道西老年公寓以北,漫到了墙根。来回走,水里垫了一些砖头,踩着过。5点半,回到家,西北上黑云压空,天大的一角都是黑的;太阳陷到背后,反射出强光。老年人正狂热的街舞,满城夕阳红。
24日天黑前,北二街口锣鼓悠扬,唱大戏的,看大戏的,好热闹。我取道审计局胡同,这段路实在坏,路心水泥板破损严重,积了水。出租车挤兑着行人,小胡同太窄了。里头有几家小饭馆,老渔翁笨锅炖、乡村大锅台、咱家菜馆等。这里本该可以繁繁华华,但随着扩建,成为市中心第一胡同,却衰落下来。比如,那家东坡肉包生意惨淡,它前身是一家馒头店,可能有亲属关系才盘下来的。09-10年期间,我常来此,在这也请过紫华、三弟等人。上一家每天可以加工七八袋面,但一拆迁,大滑坡,于是就挪走了,据说租了个二楼,后来就不知所踪了。那家很仁义,吸引过一些民工午餐,盛极一时。
这条静静的小胡同,除了出租车,很少有人光顾。从这往西不远便是俺家了。枢纽客运站以西,那幢临街楼最西头,是一家杭州小笼包,自曰竹氏,可能姓竹吧。这包子铺东侧,原来是家水果超市,什么苹果之类的,晚上掌灯到很晚。今个却鸟枪换炮,更换门第了,成了“百姓药店”。这条主街确实缺这个,店主可谓眼光独到,这里是锁喉的位置啊。
永兴超市,正在更换门匾,红底黄字,粉刷一新。云梯之上,几个工人正高空作业呢,店主两口子仰脖,监工呢。长的大铁匾,横躺在胡同口。他俩时不时张望,怕被人踩踏了。人有了盼头,活着才有劲头。
我生活周围每天都在变,越变越好看,小城成了涂脂抹粉的家伙。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我还是喜欢乡下生活,乡愁一次次幻影般出现,又梦境中消失。我许愿,许了很多次,要回乡。据说流星出现的一刹那,许愿最灵了。
至今,我滞留在这,这心里呀总是个疙瘩。城头月亮啊,只懂得把乡愁压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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