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散记2：寒地黑土那座山，歡子城】

王泽生

    【住院散记2：寒地黑土那座山，歡子城】
    （记录于2015年12月末呼兰医院，整理于2026-2-26中午绥化）
    当然，这个叙述是亲耳听来的，亲眼看来的，与我的生命攸关。这个春天的大街上，行走着那么多那么多稻草人。——题记

    【前奏】呼兰河下游西岸，兰西县的一个患者，很瘦且有点罗罗腰，经常来106病房。五常县的患者一个老太太，他是来看她的，不过好像是热脸贴上了冷屁股，老太太对他待搭不理。这瘦猴是生拉硬扯，说在住院部和老太太有缘，具体什么缘分，他欲言又止了。不过傻子都能看得出，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冲着她那俩闺女去的。两个虽是而立之年，二闺女35了，却还二十四五岁似的，如花似玉，很有腰条。小老闺女才31，特别像没出门的样子，病友们都问嫁人了么——风不吹日不晒，保养的好呗，成天不下庄稼地，一切重活杂活都她男人和老婆婆干。她俩戴着口罩，遮蔽了面容，这并不妨碍别人的占有欲。我对这些不敢丁点兴趣。

    【正文】
    这瘦猴下午时间经常光顾，一来二去熟了，他那病房是重症监护室临时改的，没有电视，而且冷。上午输完液，下午自由活动，来俺们这看电视，也顺理成章。他啊二进宫，据说才出院半个月就重了，这次来又是抽肺积水。他脸色惨败，不堪重负的样子，肋骨上挂了个“狼蚁巴”，就是引流器，一根细塑料管伸出来，缀着个塑料口袋，走路时用别针挂在膝盖上，或别在后腰上。
    一天晚上，我和瘦猴说起獾子油能治肺空洞，比如烫烧伤抹上，好得效果甚至看不出伤疤，那东西能促进新细胞增生，就是能长出新肉芽来。我也是今年春住院，在内五512听来的，而且亲眼见到有人吃这，一个月肺窟窿长上了。獾子油还能治咳血、月经等等，是神奇的中药，据说还能抗癌。现在市上有卖的，药店里的大都是假货或陈年的，陈化粮一样有哈喇味，这个咱家隔年的荤油一样，有致癌的黄曲霉素。新鲜的獾子油是漂白的，和豆腐一样白，把歡子皮扒掉，皮下脂肪切成块就是雪白的玉。
    歡子浑身是油，瘦肉包饺子腻人，内五科有个患者是七台河煤矿的，得了尘肺外加肺结核，整个肺子不能呼吸了，铁板烧一块了的。他大姨子七百块钱买了一个，春天的歡子很瘦，靠了三罐头缸子连同肉拿来，一天一小勺卧一个鸡蛋，鸡蛋糕子。如果受不住那野腥味，就加点豆油，一天一个鸡蛋就够用，结果一个月他那窟窿快长上了，你说神奇不。我托我俩兄弟给我淘弄，可不办事啊，他们只顾着挣钱。其实歡子不怎么大，药用的也就半米长，大一些的80公分是猪歡，沉一些的七八十斤呢。许多次，我与病友们提及此事，他们都说有去年的歡子油，回家能给我要来一些。
    说到此，他也有肺洞，他动心了，民间偏方的力量极端神奇。他从108病房领来一个矮个子，醉醺醺黑脸膛，是个酒鬼，50多岁，护理他老婆来的，是孙吴县跑山的。歡子这东西很机灵，自从后秋到整个雪季都是好季节，歡子活动有踪迹。也就喜好这个，撵个野兔的，抓个狸猫的人，能找到獾子洞。
    （春天，二弟和他那些狐朋狗党一通电话，最后连影儿都没了。三弟呢，说山西何秀可以弄到，可一溜十三遭也白了，他俩我指望不上。至今这獾子油也没吃上，我有心可气力不足，夏天时候被杂事牵扯精力，迁延了时间。自己耽误了，谁也别怨，现在我是多耐药、而且乃多药结核，治疗肺结核就那几种药，一线药都停用，二线的效果极差，我只能等死熬日子。就连最高档的消炎药——莫西，在我出院之前半个月，主治大夫于暄突然告诉我，四十天的痰培养的药敏出来了——盐酸莫西沙星也耐药。这是新药啊，不轻易产生耐药的，看来那药的说明书是骗人的。我是超级耐药的，只能等死！这个，是2016春节长假过后，医院那边我托付小旅店的人邮来病例，前两天我偶然一看，吓哭了。谁不热爱生命呢！）
    那孙吴跑山的说，他们那有一座山，别的不产，就盛产歡子，俗称歡子城。那是歡子的乐园吧。歡子山上，也不知为什么洞极多，都是歡子的，歡子和貉子是一家，往往有貉子的洞就能找到歡子。獾子洞上下三层，极具迷惑性，一般挖不到位，挖一层就不挖了，这是歡子本生的逃生本领。有一次他挖山，一次性捉到七个歡子，简直破纪录，他是高手。你挖它，它退入内洞，这东西能打墙，就得用木棍捅开。它被逼得没了退路，就突然窜出来，用锤子或铁锹千万别砸它身子，浑身是肉，弹簧一样砸不死。那样它就有了还手的时间，趁机攻击你——大个的一米来长，猪歡有多少种啊，能咬死猪狗的。用斧子杂它脑袋，稳准快，否则它能把你脑袋咬碎了，就那么大的劲。
    他说另一次危险的场景。那獾子洞是分叉的，洞腔很大，跟地道似的，他钻进去找，手电筒被咬碎了。歡子极具攻击性。洞里头黑乎乎的了，歡子眼睛绿幽幽的，狼一样冒绿光。他用大四齿挠子把它搥dui3回去，填死洞口，这过程差点咬碎他脑袋，把铁锨咬透了。另外两人在地面上下挖，阔开洞口两三米才见到，一个歡子被夹死了，要另开洞逃跑还没来得及。另一个歡子蹲在那呢，呼呼喘粗气。这个洞20多只，他弄到了四个活的，就养起来。四个大木箱子装起来，那东西轻易不吃食，拉臭屎才吃食。吃松籽，不然不吃。给它花生，趁人不在，偷着吃。
    他说，前几年他挖的歡子，都卖给烫烧伤的了，300块钱一个。最近他小舅子在深圳，打电话朝他要歡子，说有多少要多少，许诺一千块钱一个。我说只要有货，不差钱，我给他一个定心丸。不久他回去办事，开转院单，有这东西——农合的可报销45%，没有回去就报20%，他顺便弄弄歡子、我期望于他。回来他却说，回去恰巧有人卖歡子，立刻打电话给你，想通过火车带给你，不省了你一个往返的路费么。他埋怨我不开机，错失了良机，没联系上我。我心想，他老婆也住内十科，后来挪到二楼住院，如果叫她带话给我，也是轻而易举的。他还是不诚心，和他是通过108的瘦猴间接认识的。那瘦猴太瘦了，为人好客，无意中认识了五常县高双霞那娘仨。又不久，孙吴县这跑山的在出院之前，找到我，郑重说你也不开机，你家里谁的号经常开机，留一个吧。就这样，只好给他我三弟的号，至今还没消息。我早该主动联系他，可孙吴县太远了，都走了，谁能替我去呢。我气短，走不得半步！
    据他说，大块头的歡子，足有60多斤，简直胖得直滴答油，能靠8罐头盒子。貉子油和獾子油一样白，区分不出来，都有土腥味，陈油有哈喇味。歡子肉瘦的可包饺子，不用底油了。歡子和貉子的脚印不同，一个梅花瓣状的，一个鸡爪子状的。他和我相互留了电话，他说到孙吴县来回车费三百块钱。他说回去我打你电话，你和人家谈好价，囫囵个儿的，看是否真假，再扒皮。我说只要脂肪，切成一块块的，把肥油带走，至于皮肉全不要。獾子油成了我心中一个神话，我救命的唯一稻草，最近我在想办法东去小兴安岭淘弄。寒地森林的歡子质地好。

冷香梦

佳作赏读，感谢先生,问好先生,祝先生创作快乐!祝先生猴年大吉，万事如意！

冷香梦

先生佳作,意境悠远，韵味无穷。

冷香梦

先生病得很可怜

冷香梦

先生对家乡的热爱,对生命的热爱.令人感叹

冷香梦

文笔清新，内涵深刻，

冷香梦

先生佳作,情感真挚。意境俱佳。

冷香梦

欣赏佳作，感受情怀, 感谢先生,问好先生

淡云绕翠微

为先生热情的文字感叹

淡云绕翠微

祝福先生。欣赏佳作，感受情怀, 感谢先生,问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