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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怎可尚“异”而远众人
（玄鹿吟社 吕松侯）
本文章刊登在2013年2月26日书法报----第5版（每周评谈）
编者按：近日，浙江省浦江县黄宅镇达塘村读者吕松侯先生寄来了一篇关于书法思考的言论，文稿所谈的话题虽很宽泛，有些观点很激锐，但不乏思考与真知灼见，本报特予以刊登，欢迎广大读者争鸣，或针对当代书法、书坛现状发表自己的观点。
书法，顾名思义，就是书写之法，或汉字的书写之法。书写虽有刀刻、笔写之分，又有硬笔、毛笔之别，但如今人们谈得最多的是还是毛笔书法。其必备工具，便是古人所说的文房四宝——笔墨纸砚。
书法自用上文房四宝，凸显了两大属性：其一是先天的实用性，其二是后天的艺术性。古来文人都讲求书法的艺术性，每书必求文静雅致，让人看了悦目赏心。书法艺术是视觉艺术，使人看了觉得舒服优美才是好书法，使人看了觉得丑陋邋遢，便是坏书法。
书法的审美，因人而异，因时而异，因地而异。但不论何时何地，其审美的主体是人（即人的目光）。自魏晋以来，便有用一字来标示一个历史时期审美标准的，即晋尚“韵”，唐尚“法”，宋尚“意”，元明尚“态”，其实，那不过是一个历史时期更偏重于某一审美观的说法。实际上，晋人也讲“法”、“意”、“态”，元明也讲“韵”、“法”、“意”。书法的“韵”、“法”、“意”、“态”，如同衡量美人五官、身材、体态、气质诸标准一样，古人要从各方面去品评，今人也要从各方面去品评。而不是舍本求末，以衣饰去评美人，以装点去评书法，更不可以以丑为美，指鹿为马。
书法报2012年三十七期刊登了公目先生探求当代书风一字标的文章。他提出了十二字以供参考：曰“新”、曰“放”、曰“作”、曰“式”、曰“潮”、曰“雄”、曰“萌”、曰“野”、曰“奇”、曰“融”、曰“杂”、曰“味”。
我顺其思路，认真比对，个人认为，今人尚“异”。今日书界虽不敢否定书法先贤、先圣，但乏敬畏之心。对于古人经典，随意批评指责，总以为自己可以创造经典，超越古人。将篆、隶、真、草随意混合搅杂，把丑美颠倒，搞口书、足书，长篇巨制，以显其异乎寻常。把文人雅事搞成江湖杂耍而自以为是。这些书法，大多数中国人看不懂，所以也不愿看。离开大多数中国人的书法艺术，其意义何在？
当今，学习书法的队伍，是空前庞大，能形成如此局面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几点：一是政府重视；二是全民文化水平提高；三是书界领导引领有方，而更重要的是今人书法作品售价奇高。某些书界名人润格费动辄每平方尺几千元，“一字值千金”在今天成了书界名人的平常事。试想，大笔一挥，便是一个大学毕业生几个月的工资，怎不使人眼红？
书圣当年一笔鹅换了一只大白鹅，两皆欢喜，而今人若一张书法作品给他二、三百元必无喜色。为什么？原因是今日学书者毫不谦虚，自视甚高，总以为己作不逊经典，全无自知之明。攀比润格，必然会导致利令智昏。
依我看，“书法家协会”这个名字有些傲气，会写几个毛笔字，便戴上一顶“书法家”的“桂冠”，什么“县级书法家”、“市级书法家”、“省级书法家”、“国家级书法家”。凭什么资格称“家”？军事家、政治家、科学家、文学家、艺术家……都是使人敬仰的名字，凡称得上“家”，总得有非凡的业绩、重大的贡献。岂可以“书法家”遍地都是？“书法家协会”不如学学诗词学会、楹联学会、书画研究会，而对其成员用学会会员或研究会会员的称谓，会显得谦诚朴实，恰如其分。
如今书界新人，为了快速扬名立万，盛行炫师门，言必说自己是某大师嫡传弟子，又得多位名师指点，以确立自己玄门正宗之地位。然后又鼓吹某些领导人的赏识和青睐，以显得自己鹤立鸡群、已成正果，视一般书法者皆为旁门左道、野狐禅，不屑一顾。他们做得最多的工作，不是钻研书法、磨练书法，而是攀名人、结大款、请传媒、搞个展，学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以获利为最终目标。如此而往，书法能有进步吗？
凡事不能过度，书法尚“异”，也须适可而止。譬如瑜伽、杂技，可赢得大众的喝彩，但那些以折手断脚、自残移位吸引眼球的杂耍，观众看了只有心惊肉跳，绝不欢迎。细看中国书法经典，无论篆隶行草真，都有自己的规矩，自己的变化之度。它们承载着中国的文化，中国的文明。它们与中国的伦理道德、中国的文学艺术密不可分。如果没有文化内涵的书法，是没有灵魂的书法，必定是短命的。
虽然，如今的书法面临着电脑的剧烈冲击，许多中国人已不愿写字，甚至不会写字，但是中国人仍然认识中国字，应用中国字。阅读汉字，领悟中国文化的本能没有改变。格言、警句、诗词、楹联的书法作品，走进家家户户，都会受欢迎。
书法，是中国的，首先应该为中国人服务。书法面对最多的是中国人，无论小学生、中学生、大学生，无论工人、农民、解放军战士，或者政治家、文学家、艺术家，都是书法的受众。由于受众是多层次的，所以受众的爱好也是多层次的，篆、隶、真、行、草各有所爱。所以书法的创作应当适合受众的口味。
试看今日新建的庙宇、祠堂、亭台、楼阁，多以草书为之，与庙宇、祠堂的庄严肃穆格格不入，完全达不到宣扬教育的目的。这种书法艺术意义何在？
现在书界的又一个导向是：让书法走向世界。所以一些人认为书法创作必须适合外国人的口味。事实上，只要外国人热爱中国书法，自然会学习中国文化，研究中国文化，适应中国文化。而不是我们为了迎合外国人而削足适履，改变自己。如果为了适合外国人口味，而将京剧改成芭蕾舞，那岂不太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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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19 13:0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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