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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堂杂俎(一)
序跋
梦塘漫谈浑成集序
吕祖《浑成集》,世人多以托名伪作,千古无人注疏。孰不知《黄帝内经》,假托黄帝。《孔子家语》,假托孔圣。《神异经》,假托东方曼倩。《郭璞葬书》假托郭景纯。可见假托古人,古代已成风尚。如此经典,安可无注?梦塘,三尺微命,一介白衣,虽无放荡不羁之才,但逢开明昌化之世,钻摩坟典,浸淫佛道,偶有所得,借是集发之。亦如魏伯阳参周易,郦道元注水经,皆另辟蹊径、自铸乾坤也。行文仓促,或有错讹,求证于方家云云。末学梦塘焚香顶礼序于懒洋洋宿舍
《懒堂诗话》自序
余性惫懒,块然独处。无他嗜好,自诩书淫。寓情图史,不求甚解。诗坛混迹有年,日居其中,悠游不知曦月。意有所会,欣然纪之。燕石之陋,鲁鱼之谬,亦复难免。铅椠编帙,稍加掇拾剞劂。编纂成集,序以甲乙。虽惭严羽,敢效钟嵘。幸免遘于劫火,俾有益于初学。陋辞朽句,熟语村言,为诸公遣愁排闷佐酒喷饭可也。甲午寒食梦塘匆笔于懒堂
梦塘读诗帖序
圣人云“不学诗,无以言。”故后人无不习诗以立言。夫欲学诗,功夫全在诗外。欲舌粲莲花,笔扫千军,则须胸罗万卷,足行千里。或问“古今诗人,可作恒河沙计,如何学之?”曰:以杜诗为根柢,以经籍为阶砌,博观约取,取长补短。故子美曰“转益多师是汝师”;予读越缦堂曾见其所论甚当:“予二十年前,已薄视淫靡丽製。惟谓此事,当以魄力气体,补其性情,幽远清微,传其哀乐,又必本之以经籍,宓之以律法,不名一家,不专一代。”,前人之述已臻备,后学当作如是观。故立此帖,以飨同道。但有三余,辄更新之。是为序。
《雅轩余墨》序
语录答问,肇自《论语》《孟子》,后世从之,犹多道学气。格言警句,滥觞《家训》《联璧》,后世从之,犹多庸俗语。后来者,当推《呻吟语》、《菜根谭》、《幽梦影》、《小窗幽记》、《围炉夜话》、《婆罗馆清言》,皆清畅窈远,矫矫乎众作之上。今人刘雅轩,不知其何许人也。偶读其著《雅轩余墨》激赏不已,拍案处,直堪开襟浮白,掩口失笑也。是书拍浮诗酒,评鉴美人,尤得《幽梦影》之神趣,洵为天下妙品。其享受生活、关照现实处,殊为难得。余不忍其籍籍无闻,故广而传之,乃书是言以弁其首,斯人如知,其谅我也。甲午端阳,梦塘为之序。
新浪诗博集英增补序
昔雨声堂集新浪群彦地址,所采甚细,所订甚详,可谓洋洋大观者矣。然今世诗人如恒河沙数,难窥其全豹。兹从其体例,时时增补,以备访谒参习,庶几免搜寻之苦。博观珠唾,广结善缘,不亦乐乎?是为序。
日录
九日夜读《东坡志林·措大吃饭》一则狂笑不止,东坡真大俗大雅之人也。观二措大之语气与今世何异?读《东坡志林·辨荀卿言青出于蓝》觉东坡真诡辩也。青出于蓝,冰生于水,出生二字,皆母子之譬喻也。譬如母与子,为二也,非一,若以苏子之论则二者皆为人,然人亦有善恶妍媸,人皆同,何必辨哉?君欲以荀卿持性恶论而诬之乎?
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素闻之,不知其出处。今读《陶庵梦忆·祁止祥癖》方知。中学课本有《湖心亭看雪》,及至太学偶读《西湖七月半》,颇觉有趣。
近二日读《偶斋诗草》,觉宝廷真天下风流人也。其除夕诗云:“洗瓮预赊明岁酒,挑灯自数一年诗”真酒鬼诗魔也哉。
章学诚曰:读书如饭,善吃者长精神,不善吃者生疾病。
《传古奇术》一书大妙,如《盗墓笔记》,又如《天眼》,情节紧扣人心,一气读廿二章,未尝释卷也。
《老公,看你的》一书似电视剧《裸婚时代》《我们结婚吧》,家庭争斗,颇有趣。
获右文《椎轮集》,粗览一过,文句古奥,辞章博雅。诗多拟古乐府,赋多拟汉大赋,其《七诱》《游山说》颇有创见。集名椎轮,取自《文选》。料是书定烂熟于胸矣。古语云“文选烂,秀才半”,此言非妄!此言非妄!
温83版《射雕英雄传》一过,黄蓉语笑犹在耳畔,久久不去。刘雅轩曰“女人三味,在怪,在懒,在小气。女人不怪,日久枯索;不懒,无娇慵之态;不小气,无深情也。”此语持赠黄蓉颇合。曩闻:“生子当如孙仲谋,娶妻当如史湘云。”予谓吹绵云:“交友当交郭靖,娶妻当娶黄蓉。”吹绵醋意顿生。
徐晋如总结伪国学十大特征云:“偶像第一数南老。张口就谈儒释道。阳明大师光辉耀。净空菩萨讲得妙。书读千遍意自了。弟子规是掌中宝。易经风水一锅炒。成功宝典吹到爆。讲坛说书星光罩。正体文言全瞎掉。”观其毁贤谤圣,颇失公允,故驳斥如下:一)南师出入三教,披阅百家,发圣贤精奥,启后世颛蒙。岂区区章句腐儒所能测识哉!二)有宋以降,三教融渥,相互发明,不可强自剖判。三)阳明先生,别出象山简易之法,发明知行合一之心学,厥功至伟,何伪之有?四)毁僧谤道,岂儒者所能为?五)弟子规乃小儿科耳,初学之橐钥也。六)风水者,堪舆也。承易经余绪,未可全斥为妄。七)成功学,诡道也。承兵家余绪,与厚黑并为今世显学,未可一概而论。八)讲坛说书,迎合大众之味,难登大雅之堂。九)但使古书不亡,正体文言永不断绝也。徐晋如,一章句腐儒耳。动辄语“古文辞”,复兴古文能拯恤黎民于水火耶?能清肃教化于蜩螗之世耶?圣贤之学,不在章句,在修齐平治。所谓雕虫末技,壮夫不为也。
答梁知一先生书:曩者,尼甫有文质之论,君实有才德之辩,皆通幽洞微,不可言喻。且夫圣人之道,入乎耳,存乎心,蕴之为德行,行之为事业。彼以文辞而已者,陋矣。游艺本乎志道,致用原於通经。鸿儒治经,发明本意,晓畅义理,非训诂考证而已矣。文辞之与儒,犹豹之斑也;仁德之于儒,犹凤之髓也。故圣人曰文质彬彬,洵至言哉。
读雍正帝《赠羽士两首》:“身在蓬瀛东复东,道参天地隐壶中。还丹诀秘阴阳要,济世心存物己同。朱篆绿符灵宝箓,黄芽白雪利生功。一瓢一笠浮云外,鹤驭优游遍泰嵩。”“羽帔翩翩泠御风,醮章长达上清宫。化龙有技苍云绕,跨鹤无心颢气通。玉屑驻颜千岁赤,丹砂养鼎一炉红。真机妙谛因师解,何必罗浮访葛翁。”推知雍正必死于丹毒。以诗看,雍正对丹道颇有见地,尤其对外丹推崇备至。由曩贤经验可得:内丹不成而服外丹者,必死无疑。大丹亢阳,不臻化境,恐难胜其药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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