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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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客家苇笛 于 2014-7-15 15:27 编辑
青瓜裂枣
(2014-7-15早2点)
7月13日下午3-4点半,按部就班,遛街,自己成了木偶。总死巴巴蜗居着,不木偶木偶行么,那要害死身体的。
后果林实在太茂盛了,不过,这种小果的树儿们寿命很短,大概也就三五年,就出现枯死。可能这地方气候太过于剧烈,太苦寒了吧。暑气铺天盖地,青果子压弯了枝条。弯腰垂头,一副谦逊,那才叫磊落。
林子下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美,这世上已没一块净土了,随处可见狼藉和不堪。那满地的青果子,东一颗西一颗,东一半西一半的,挂满齿痕,孤棱棱歪在那。都是人们吃了一口,又丢开的。青瓜裂枣,谁见谁咬嘛。从高高枝条上费劲弄下来,尝鲜,尝得又满脸苦相。乍一咬酸酸的,可再一咬就陡然变味了。让你直呲牙,直咧嘴,咧得腮帮子上了天。让你舌头急速伸出来,急速缩回去。舌苔佝偻起来,牙根子直冒火,眼珠子直掉眼泪儿。是啊,太酸太涩了。但是,不论怎样酸怎样涩,都挡不住好奇,挡不住童心。
7月的呼兰河,正处于梅雨季节,绿色比雨水还绵绵密密。瓜果梨桃相继上市了,不必去市上眺望,大半是外来货。比如那九宝大毛桃10元三斤,水货而已,那味道如同水中的影子,好看不中用。以前的小小的西市街,今日已经不同凡响了,成了西半城的大集市。香瓜一块五,而且是新开园的路地瓜。香瓜一天一掉价,14日就有五毛钱的了。河套大鸭蛋一块五一枚,土鸡蛋一块钱。有卖嘎啦肉的,一个人力三年轮车一男的,一车斗黑漆漆的蚌壳,大马蚌,小孩子脑袋那般大。有卖嘎啦果的10元四斤,就是香槟果,特大号的大秋果(改良品种),俗称小苹果,华辰超市也卖。
夏日幽幽,人们食欲无限膨胀,瓜果梨桃销量也达到了峰值,也便宜到了谷底。歪瓜咧枣儿,谁见谁咬,大人孩子,一座城味口都贪贪的,我们的生活多么可爱。
幽幽七月,小菜市达到了高潮。大热的季节,肉铺子都半条街了,猪肉卖得这么猛,毕竟人口一下子多了那么多。杀猪菜也活了,那家“乡村杀猪菜”,前市后店,买者络绎不绝。那新冒出来的,奥尔良杀猪菜,原来是烤串的,也不知为什么叫那个洋名字。老百姓也不晓得奥尔良为何物。听呀,他家电喇叭喊得人心发慌,“奥尔良杀猪菜,买一斤送半斤”,那要价该有多大幌子啊。没诚信的东西,老百姓不认。这座小城市,暑天里也不忘杀猪菜的味道,乡下的味道,毕竟,那是寒冷气候锤炼出的习俗,根深蒂固了。
绿野上的风,凉爽的风,是清脆的,也带着浓浓的荤腥味。青瓜裂枣,打打牙祭,只当是零食罢了,从根本上说,夏日人们口味似乎更重了。满大街吃烤串的,需要海量的肉货;天愈热,哪怕热得透过不起来,烧烤店似乎越火爆。
呼兰河这地方,四季分明,一年温差近一倍。风霜雨雪,习俗冷峻也更热烈。女人肌白高挑,男人敦厚彪悍。大自然是美容院,也是天然的雕刻师。物产也质地如玉,风物如人,人大气,物产也大气。人磊落,物产也磊落。磊落是一种品质,一种人文气质,更是一种地气,一种心气。
我小区这座果林子,从我搬到这就结果,直到今年有几棵开始衰朽了。天地轮回,岁月不可轮回,我从乡下逃进城市,可城市不是天堂。老城消失了,高楼大厦如雨后春笋,遍地开花。这座果林子,从高楼大厦缝隙间挤出来,一块绿的小王国,从喧嚣中过滤出来。这块绿是水洗过的,是阳光过滤出来的。热浪铺天盖地,喧嚣铺天盖地,我逃了出来,林下驻足。仰头,那些果子啊掖在枝叶间,仿佛母亲把钱揣在大襟袄里,让我感动得眼圈泛红。
青瓜裂枣啊,总沾满儿时的记忆。我不忍心翻看,那些陈年的清贫故事太酸涩了,挂满了伤痕。我长久的雪藏它们,人生有些伤口不可以拿给人看,这世界不是每个人都是医生,大都是撒盐的。看着林下那些青果子,因为酸涩才被遗弃,我想到了自己,最艰难的日子里能挺直腰杆,笑对人生。想到了小时候,爬野树,摘山果子,那些久远的幸福像一座山——矮小的我,受用一生。
【外一篇:雨中的八卦亭】
(2014-7-15早4-5点)
一场小雨儿飘然而至,果林子中的八卦亭,棱角分明。这个夏天,那糜集了一些老人,闲棋有声。跟天儿一样,雨稍许有些燥热,缓缓扩散,云朵的形状变幻着。夕阳无限好,半天朱霞,粲然如焚。我观棋不语,其实隔着林子就老远听到啪啪声了,雨声晶莹,棋子也晶莹。
这里是老窝子了,喧嚣层层包围,广告遍地围裹,难得这样一个好去处。雨下大了,再一次把天空刷得瓦蓝,一阵风,雨点歪歪着,打在林子上,鸟啄树干似的笃笃而响。又似小鸡子孵满了期限,嘎嘎其声,啄壳而出了。
棋不动心动,心不动棋动。雨下着,犹似无风无波,心就似镜。一个人忽然说,我让你一子,我不贪。另一个一绷脸说,我是穷路了,但我贪着,就更穷了。
雨中下棋,就像垂钓那样,路人借问遥招手,怕得鱼惊不应人,玄想其间,自有情趣。棋翁如同钓翁,一杆下去,一个巨大的漩涡。很多时候,鱼儿很杂,很小,但磨性磨智,禅味幽远。
这季节正涨水,小江叉子小河崴子,都成了天然鱼塘。涨水了,鱼儿随水跑到这里来,水退了,滞留在那。这座小亭子,不是什么天然水域,更像一处放钓的“人工鱼池”。人们来此,垂钓的只是心情,他们不是钓叟,更像饿得昏了头的鱼。饿得发疯,见饵就咬。
人不如故。这些闲客很陌生,很生冷,即便是熟头马面,也不像我故乡的那些人儿亲切,很容易交往得来。于是我转身离去,他乡不如故乡。我转身的刹那,一片阴影极强烈地投下来,云朵镶着天然金边。落日在我身后,在楼背后,一道壮丽寒伧红艳的圆。黄的灯光,在某些人家率先亮起来,那些人倦游归来了似的,迟疑的离去,他们的心是晴朗的。
西北城头,最后一分红意落下去,灯海浮上来,黄昏由零扩大成渺渺一片。小雨似乎停息很久了,我还贪婪听着下一场夏雨。雨讯如菊,我且将这份畅达收进怀中。
雨中的八卦亭,被果林子捧着心,静静地默读。随水养性,胸气旷达,下棋消磨着的不止是时间,还有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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