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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记】一份账单种种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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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5 23:03:0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王泽生 于 2014-7-5 23:06 编辑

    【传记】一份账单种种嘴脸
    (2014-7-3下午6点拟题,5日下午6-23点续写)
    1.
    7月2日小城还是很热。死胖子们最怕热了,他们是膀爷。这天头,敞门,喝凉啤酒倍儿爽。
    街上的旗袍女不见了,小孩子都剃了头,脑袋就像个盖儿了,所以这一款发式就叫盖儿。无可奈何,只好听天由命的热着。这个该死的城市,没山没水,没大林子。甚至连个大水泡子都没有,连个泡水解暑的地方都没有。
    那么,只好逛街。下午5点半,看完《金战》第28集,下楼去菜市。6点半回楼,直接来直接去,一路没什么新的细节。人活着就这样,为了讨一口食儿,不惜奔波。
    几乎每次都是去北头,南头这豆腐匠恍恍惚惚,时来时不来。而其他的豆腐摊儿,我很不认可,那就去“众欣豆腐店”。等我到那,还有余货。一对刚结婚的小两口,先我之前在那了。女的不算漂亮,但团脸,属于黑牡丹的那种,气质女孩。她俯下头,打着鼻子闻了闻,是看有没有怪味。
    她准是上过当。这死热的天,马葫芦盖子热得哐当哐当响。啥豆腐都扛不住!所以,干豆腐适当加了盐,他家的就是,须微一吃就能知道。俺老家薛家屯,十二村的那个豆腐匠,三伏天就撒大粒盐,那种干豆腐很有滋味。城里吃不到,那是乡野才独有的。
    众欣豆业的生意实在火。我等了半天,才轮到。那女的买到手,还在嗅,问,是新鲜的么。摊主不厌其烦,重复了三遍:“刚做出来的,新鲜着呢。”我,买他两块钱干豆腐的,5块5一斤。
    每次,丁字街口我总盘桓一下,太拥堵,让人不得停歇。只能逆行三五步,或倒退一下拐个弯,再寻机北进。
    这次,一个男的干净利落,他卖货也如此。丁字街心这的小贩也轮流坐庄,几天一更换。他的从干干净净,回家几乎不怎么再去杂了,买他一块钱小葱(1块5二斤)。
    菜市总是眼花缭乱,谁到那都是寻寻觅觅。道东那地摊之下,就是马路牙子下还有个撂地的,我习惯买他的。我扭过头去,正扫瞄的时候,道西传来一嗓子:“黄瓜了,便宜了,五毛了。”这当啷一嗓子,把我吸过去。
    只见一老娘们,一人力三轮,车斗冲外,摆着齐刷刷的旱黄瓜,大大胖胖的在顶上,猴头八相的在最顶上。买吧,挑吧,可咋挑啊。她码成了一道墙,随便动哪一根,就会倒架子。她成心不让人挑,哪有这样卖货的。
    好歹从底下抠出几根,盘子秤,她还不解事儿,顺手把最大最丑的那根搁上。秤杆子低低歪歪着,她说不够秤,还得添。又把烂兮兮的那俩撇上,“两块钱的”。这老东西,我暗自骂她,最后一想还是算了。吃亏占香油,毛八分的,算个啥。本来我是要买路东的,她眼神跟老鼠似的贼溜溜,趁机横插那么一嗓子。把别人的顾客生硬的拉走,别人会怎样想呢。
    丁丁面食店没货了,幸好碰到一个打游荡锤的,一女的骑着三轮,一长一短的吆喝着:“大碴粥了——大碴子粥了。”她迎面而来,我一摆手,她把车拽到一旁。掀开闷罐盖儿,乡下那种原始的饭香,我闻到了。她煮的馇子饭真有味,那是故乡的味道。买吧,通用价都一块五一个,就是一水舀子,我说“来两份三块钱的”。咸鸭蛋也一块五,她撺掇我买俩。5块钱找完,零头来俩还不够。我拎着东西,倒不开手,掏不出零钱,“那就一个吧”。
    这时,一高个老汉过来问馇子粥,迟疑了一下走了。她说有的大量,有的小抠啊。她这话触及人的本性,包括节俭与诚信,吝啬与善良。更触及人心之外的某些东西,比如“温暖”这个词,很久我没有用过了,但是生活也并没有寒冷。一直以来,我相信内心的直觉,生活是花朵,而不是花朵一样的壁纸。
   
    2.
    7月4日,晴,没有前几日那么热了,可还是热。这天,凌晨一点半,我还没睡,有点失眠,强迫自己睡——类似这样的时候,我对自己十分发指。熬夜写字,是很能磨人的一个差事。
    上一天,我闷了一小天,没上街。下午打雷了,照样闷热,也好,要下雨了,天会凉快点。
    这两天,我被一些剧情感动着。我一直看电视剧,熬夜让我低血糖,发虚汗差点虚脱。于是,就喝白糖水,吃柿子。天热没胃口,硬吃,可吃不下。只好去游泳。其实我什么都不会,而且晕水。试了试水,还是不行,头晕要吐,索性挂着泳圈漂着浮着,那叫打飘洋。
    那么多的人像鱼一样,我觉得我像一块木板在水面上飘荡。我的平衡感不太好,晕船晕车晕水。以后游泳馆不要钱都不去了,那么,就去遛街。下午6点去菜市,从九三路回楼7点半了。
    丁丁面食店,买了这些——俩馒头一块二、俩咸鸭蛋三块、一份大馇子粥一块五(一水舀子)。他家卖货的有三四个,一中年男的,一十七八的小男孩,一老太太。这次是老太太,倒是老一辈人实在,也可能老了怕算错账,就让我再算一遍。名义上顺理成章,可实际是老油条做法,她虽脑筋转的慢,可心眼子不慢。这三样,我重新摆给她,摞一遍,五块七。俗话说,有账不怕重算嘛。
    拎着馇子粥,极不方便。去对过的日日升面食店,买俩窝头一块二。一回头,扭身回走,正好撞见上一天那卖粥女,她特意喊了一声“大馇子粥了”。见我不吭声,就问,昨天买着吃着咋样。她见我拎着,嫌没买她的了。我说“行”,日日升的老汉说你说棒极了,别只说行啊。我一无反顾,绕开这些人,北去。
    又在三岔路口以北道西,一块钱一大堆小辣椒。那小伙子摊主说:“贱卖不赊”。这一袋儿足有二斤,真便宜,只是略微有些烂尖子了。集市上什么都便宜,都卖不动。热浪如潮,青菜也稀烂贱了。卖不动就削价,大甩卖,狂甩,宁甩不赊,这是生意人的本性。
    早熟豆角一堆堆的,五块钱三斤都卖不动。那种小柿子,美其名曰“水果柿子”,小巧玲珑,很可爱,一块钱一斤的也有。大紫李子都外地的,本地的还没下来呢。幽幽盛夏,估计一个晒干菜的季节快到了,而且已经到来。
   
    3.
    7月5日,天还没亮的时候,最近屋外有一只鸟发出怪声,它是讨厌这里呢吧,讨厌没有山、没有茂密的大树。也许它并不这样想,只是声音就那么难听而已。
    好久没写散文了,今早写了篇《飞龙吐珠》。我一直夜里读书,成了不愿放弃的习惯,如果一本喜欢的书不能被一气读完,实在是不能尽兴。我并不是喜欢写字,只是喜欢描述自己的经历。我那些堆砌出的字,讲述的事,是有灵魂的。
    而我又一直白天睡觉,半下午才醒。我是个守时的人。下午4-5点上菜市,什么都在掉价,价钱最稳当的是干粮之类的了。
    日日升面店生意实在火,雇了好几个中年女人。屋里忙乎的同时,那老爷子在店外棚子里坐镇,成天和豆油打交道,他被熏得直流油。倒不是油头粉面,而是黑脸膛油光光。他守着一个大烤箱,专门烤老式“卢果”的,隔一阵子,就抽屉似的拽开,用铲刀子把烤饼子弄出来。小心翼翼,怕戳碎了,他摆弄的是烤油的东西。除了烤箱,还有个烤锅,就像煎饼铙子似的。
    今天很不凑巧,来他家不凑巧的时候太多了,馒头总是买完了。可能根本就没有,还是脱销,不得而知了。今天他强力推荐花卷,说,和馒头一个样。那就仨花卷,俩窝头,但得去后屋拿,外头只有棒子面的窝头豆包,还有烤饼之类的。他让我等窝头,再有七八分钟就出锅了,我说那就全来花卷,可是这“来”多了。那大大的卷子,足以撑死我。他家卷子咋这大,实惠。
    去年一年总是馒头,棒子面糊糊粥。我喜欢吃什么,总是一阶段一阶段的。喜欢了一阵子苦荞之后,但实际那是甜荞,最爱吃的生花生也停了。饮食习惯和身体状况成正比例,也成反比例。上一个冬天,喜欢棒子面豆包,而且是那种本土纯大芸豆的。可春起到现在,哩哩啦啦,一贯吃窝头。
    最近,馒头抬头了几日,忽然喜欢上大馇子了,这完全出于避暑的需要。以前,一个劲儿的挂面,最近一个劲的三丝,乃至四丝的拌凉菜。这是自创的菜谱,也是为了避暑。
    只是干豆腐长期不辍,生活会告诉我很多东西。
    众欣豆腐店,那高个女的有些白眼仁,不如冬天好看,冬天里她养的白胖白胖。她似乎忙懵了,也可能记性差。我捏兜底的钢镚,就这个空档,她招乎别的买客。才两块四的干豆腐,一愣神的工夫,她就忘了,反问我。人为了钱疯狂至极,会忙掉一切。
    城头,阳光无限的发酵着,越发酵,地面就越闷热。整个菜市像个发酵的垃圾场,散着一股子腥臭,也散着一股泳池的味道,夹着一股股类似消毒水的东西。各种味道搅合在一起,熏得人有些晕,晕车一样。
    天越是热,菜价越是急速下跌,以至于跌破了底线。甚至有的顾客说,再这么便宜下去,这么卖下去,真没几天卖头了。因为菜价低到了基线以外,连成本都弄不来,有些就是赔钱处理,卖点是点。因为一股脑的上市,估计不久就罢园了,下一轮菜市蠢蠢欲来了。
    细节是魔鬼,菜价是细节,菜价也是魔鬼。人的内心是最大的战场,而菜市是一座城市最敏感的神经。
    远望小区西门,道西,一地皮棚子下,一女贩子喊着:“黄瓜了,一块钱三斤了。”当然了,那黄瓜泥巴巴的,品相一般般。可那水黄瓜绿嘟嘟的,七毛钱一斤,4根一块三。剩的两毛,又捏出两毛,叫她随手添上几根旱黄瓜。大热天吃水黄瓜正对桩。
    菜贩子们懒洋洋,晒的热的焦渴的;太阳太毒了,他们眼仁直冒火。那些吆喝声也松松散散,有调没词的,听呐:“黄瓜一块四斤了。”
    “豆角,油豆角,一块五了”、“豆角儿了,一块五一收了”、“绿豆角了,五块钱三斤了”。满市场一堆堆的,遍地是豆角子。但非油豆角,因为它刚刚开花,结荚还得些日子。
    “茄子了,五毛钱了,本地小园茄子。”
    值得肯定的是,茄子是地产货了。五毛钱的,小茄妞子,贼啦嫩超,嫩茄子炖土豆没盖的了。还有赖巴一些的,干脆打标牌,小纸壳子黑字,明码标价:“一块钱三斤。”
    最近这两天,菜市一哄而上。豌豆潮过去,大蒜潮涌来,但不比去年疯狂。可茄子、豆角、黄瓜却怪了,还没到谷地,就提前最低价了。今年青菜比去年便宜,这是无疑的了。一切都在涨价,一切也都在掉价,楼市菜市米市。
    水果潮似乎过去一轮,瓜潮又涌起。香瓜白胖胖的,据说有一种没籽儿的,无籽香瓜啥味道我不知。香瓜10块钱三斤的,两块钱1斤的,大车小车,三轮四轮,电动柴油人力车,街口巷尾,里里外外,到处都是卖瓜的。瓜香肆意了。
    下午了,时间慢悠悠,像哐当哐当的长途火车。暴晒一整天了,要买新鲜菜就起个大早即可,早市人潮攒动也清凉。
    这热掉一切鬃毛的天,适合减肥。我很瘦,可总是卡在门框里,我要给自己的灵魂减肥。没什么因为所以,我不愿意给自己找太多借口,因为“灵魂减肥”不需要什么借口。只要活着,人的灵魂永远滋生冗余之物。
    这热流灼灼的夏日,下一场雨水散溢着强大的气场。我习惯性地扎进俗人堆儿里,时而冒泡,时而不见,寻找那一份安静的存在。菜市中那些司空见惯的细节,一言一行,一厘一毫,一棵葱一叶菜,都沾满鲜活的炊烟味。那其中的光芒,就像流星,闪耀,滑落;燃烧成陨石,通透,纯粹。有时候,小菜贩子们身上的东西,正是我自身的某种存在或潜在。于是,我产生共鸣,并且毫不怀疑的喜欢他们。
    人性中的真诚,就是故乡那一粒粒馇子饭,金子般的养人。今天,从菜市回来,“丁丁面食店”走过了头,等记起时候,已经到“四合面大饼子”那了。好几次,实际是去晚了,她家才没了大馇子。今个有,那女的很厚道,用漏勺把汤漏掉,也一块五一勺。不像别家稀嗒溜,这家实在一些,三块钱的明显比别人多。最后,还给搭上一勺稀的。再最后,问,要不要汤。很到位,不糊弄人。正如此,我买了两份,同时一个过路的也买了。
    人性是丛林里的小兽,同类们相互嘶咬在同一磁场里,很残酷。人性很美,也很苦。这卖大碴粥女的,那么安静,不浮躁,有一种大智若愚的憨厚。这种女性有一种热烈情怀,如热乎乎的大馇子饭。她从不吆喝,只是静静把货打理好,生意人难得有一颗干净的心灵。她像个小尾巴,乖巧又蔫蔫的风趣。
    酷暑正盛,考验着人心,也膨胀着欲望,还膨胀着畸形的伪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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