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起来去碾米 这是过去的事了,我小时候,曾经无数次天不亮就起床,陪着爸爸,每人挑一担稻谷,来到一里开外的村子去碾米。早点去,一来是占个好位子,排到前排,可优先碾米;二来是天亮以后,爸爸要去地里忙活,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等。无论夏冬,无论雨雪,一直如此。 碾米的地方很破旧,土砖垒屋,蛛网遍布各角落,上面还粘满了灰尘。中间一个巨大的碾米机,因为是柴油机,碾米的时候会发出雷鸣般的巨响,轰隆隆的,好刺耳。说话时,就算放到了最大分贝,也听之如蚊叫,需凑到耳朵边,才听得见。那时候,我很怕这种声音,震得我耳膜都好像要破了。 我们去的时候,碾米房的门多半还没有开,碾米师傅要天蒙蒙亮的时候才会来。我们就在门外排队,不消一会,队伍就会变长一条长龙,各村要碾米的人陆陆续续都来了,有大人,也有小孩。碾米房外顿时热闹了许多。大家都把扁担搁在箩筐上,坐下来等候,边等边聊天。我还小,没有插话的份,我就听。记忆中,爸爸总是聊天中的核心。他读过书,文笔不错,还担任大队文艺宣传队的导演,在农村算是一个文化人,懂的知识不少。聊天的话题自然海阔天空,上下五千年,纵横三千里,聊家常,聊农活,聊眼下,也聊历史。我的不少历史知识就是从他嘴里听来的。大家都喜欢和他聊天,我喜欢听他们聊天。我们的身边聚满了来碾米的人,快乐的笑声飞扬在碾米场上空。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碾米师傅一来,我们就依次去登记,把米碾好。 轮到我们碾米的时候,爸爸先把稻谷倒在机器上的漏斗里,空出的箩筐我就接过来装米。碾米师傅会先把漏斗关紧,等我把箩筐放过去后,再打开。于是,白花花的大米哗啦啦流了下来,沙沙声响代替了轰轰雷鸣,犹如美妙的音乐,令人心情舒畅,还有新米的清香吸入鼻中,给人舒心之感。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后来,柴油机机换成了电动机,噪音小了,也没那么恐怖了。机器的更新,使碾出的米更加完整,美观,颗粒饱满。我依然会陪着爸爸去碾米,尽力为他分担一些事。 我不知道现在家乡是怎么样碾米了,自从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就再也没有陪爸爸去过。而现在的碾米设备也远非昔日可比,传统的碾米方式恐怕也要成为历史的记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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