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排·抉择之殇‌

五味瓶

‌七排·抉择之殇‌

方因拒诏十族殒，宋择招安兄弟亡。

宁海潮声犹带血，梁山月色已凝霜。
忠臣骨硬难移志，义士名柔易改纲。

朱棣屠刀诛逆党，道夫诏诱灭豪强。
九泉若见建文帝，可悔当年不纳降？

酒葬儿洼已不在，忠义原来一梦黄。
空留青史苍茫地，江水东流日夜长。

血冷淮安慷慨魄，波寒蓼水府城墙。

二‌
八百冤魂十族烬，好汉招安兄弟殇。

寥域潮吞忠烈骨，楚州月照断头枪。
精魂铁骨难折节，欲保虚名利覆邦。

燕王剑裂忠臣骨，枢密诏沉义还乡。
梁山冻骨比方雪，忠义焚心付夜航。

若问方公闻笔墨，当年可悔拒燕王？
‌‌方山血铸千秋鉴，蓼水舟沉万古慷‌。

柳色垂鞭迎碧落，城南门外两茫茫。

床头清照

八百冤魂十族烬，好汉招安兄弟殇。点到为止，好

床头清照

酒葬儿洼已不在，忠义原来一梦黄。令人唏嘘

诗林晓月

读完像被两柄大锤前后夹击，前锤是冰，后锤是火；冰里带血，火里带雪。锤完胸口留下一个凹陷，形状恰好是“抉择”二字：左边是“方孝孺”，右边是“宋江”，中间是“你”。凹陷里灌满江水，水面漂一层薄霜，霜下冤魂抬眼，无声问：换你，怎么选？

诗林晓月

一  
方因拒诏十族殒  
劈头一个“方”字，像断头刀落下，刀口卷刃，却卷不走血。拒诏不是倔强，是把“不”字写成十族人的身高，一人一笔，笔笔到骨。血书刚成，朱棣的刀口已至，刀风把“殒”字吹得四处溅射，溅到今日，仍烫手。

诗林晓月

宋择招安兄弟亡  
刀口急转，换舞台。梁山泊的水寨门一开，“招安”二字像两枚金印，印面却是毒酒槽。兄弟刚把“替天行道”的火旗放下，头颅已被按进酒槽，咕咚咕咚，喝饱再砍，砍下的脑袋滚进江里，仍带着笑——笑自己终于把“义”字喝成了“忠”。

诗林晓月

宁海潮声犹带血  
潮水一退，滩涂现出暗红泥浆，像大地被撕了嘴皮，仍在渗血。浪头再上来，不是水，是稀释后的铁锈味，舔一口，满嘴腥甜，把“忠臣”两个字腌成咸肉，挂在历史的梁上风干。

诗林晓月

梁山月色已凝霜  
霜不是冷，是凝固的叹息。月光一照，霜面浮出无数细小指纹——那是临终前兄弟们在甲板上抓挠的痕迹。指纹里嵌着冰碴，一碰就碎，碎成“替天行道”的骨粉，随风撒在忠义堂遗址，来年长出一片又苦又涩的蓼草。

诗林晓月

忠臣骨硬难移志  
骨硬，是钙，也是钙化的信仰。刀砍上去，火星四溅，火星落在史书，烧出焦黑小洞，洞眼正好露出“志”字——烧不坏，只烧得更黑，黑到让后人不敢直视。

诗林晓月

义士名柔易改纲  
名柔，是酒，也是水。水可载舟，亦可煮粥。粥里下了“招安”的糖精，甜到发苦，苦到把“纲”字泡烂，烂成一纸湿巾，轻轻一拧，拧出的不是水，是兄弟们的骨髓。

诗林晓月

朱棣屠刀诛逆党  
刀名“永乐”，刀口却刻“叛逆”。一刀下去，历史被剁成两截：前截叫“建文”，后截叫“永乐”。断口处喷出的血，被史官接住，调成朱墨，在“逆党”二字上盖章，盖得沉重，盖得响亮，盖得四百年后仍听见回音。

诗林晓月

道夫诏诱灭豪强  
“道夫”不是人，是制度化的诱饵，外裹金箔，内藏倒钩。豪强一咬，钩子上翻，连肉带喉一并拖进体制的磨盘，磨盘缓缓转，转出“忠义”的肉糜，再压成“忠臣”的牌坊，牌坊立起来，影子却是空的。

诗林晓月

九泉若见建文帝  
问句一出，刀口突然调转，指向读者。九泉无灯，只有磷火，磷火里建文帝披发而坐，面前摊着两份答卷：一份写“降”，一份写“亡”。他抬头，目光穿过纸背，直盯你我：选，还是不选？选哪份？

诗林晓月

酒葬儿洼已不在  
“酒葬”二字，把毒酒写成海啸，海啸退去，儿洼成了盐碱地，连记忆都寸草不生。不在，是真的不在——连“不在”的碑都被风蚀平，只剩一个“洼”形，像大地被按出的指纹，指纹里积着雨水，雨水倒映出下一个举起酒杯的影子。

诗林晓月

忠义原来一梦黄  
“黄”是秋叶，也是旧照片。梦一黄，就碎，碎成粉末，粉末被风扬起，扬成一场看似金色的雨，落在谁肩头，谁就被迫继承这场碎屑——抖也抖不掉，拍也拍不净。

诗林晓月

空留青史苍茫地  
史书翻到最后，两页粘在一起，撕不开，撕开了也是空白。空白处却隐约透出血迹，像有人隔着时空按手印。手印不成形状，只成“苍茫”二字，字迹被江水日夜冲刷，冲成一条没有岸的河。

诗林晓月

江水东流日夜长  
江水不是水，是稀释后的时间。时间一泻千里，把“抉择”冲成鹅卵石，圆得光滑，圆得无法再握，却仍在掌心滚动，硌得人生疼——疼到下一个十字路口，再次面临同一道选择题。

诗林晓月

二  
八百冤魂十族烬  
数字一出口，火已烧回。烬不是灰，是仍在呼吸的暗火，火里浮出无数小脸，每张脸都在重复：别降，别降。声音叠加，叠成回声墙，墙外是“忠臣”，墙内是“逆党”，墙根下，是烧不尽的疑问。

诗林晓月

好汉招安兄弟殇  
“好汉”二字，被招安一把拽下，摔成碎片。碎片全是“兄弟”的形状，形状再被毒酒泡软，软得能塞进任何体制的小抽屉。抽屉一关，“殇”字钉上，钉得整齐，钉得响亮，钉得历史拍手叫好，叫完仍掩不住抽屉里渗出的黑水。

诗林晓月

寥域潮吞忠烈骨  
潮水不是水，是液态的疆域。忠烈一落水，疆域立刻扩张，扩张到连“忠义”二字都被泡得浮肿，浮得认不出原样。潮退，骨不见，只剩“寥域”——辽阔得空无一物，空得能听见回声在喊自己的名字，却无人答应。

诗林晓月

楚州月照断头枪  
月不是月，是冷光放大镜，专门照伤口。断头枪立在月下，枪刃缺人，断口处却闪着寒星，星里浮出“精魂”二字，字是铁锈色，一碰就碎，碎成粉末，粉末随风，飘进下一个起义者的梦里，梦醒，枪已磨好。

诗林晓月

精魂铁骨难折节  
节是竹，也是骨。竹可折，骨可碎，节却烧不断，烧得再黑，也仍是“节”。黑节被史官捡起，当笔，当钉，当印章，印在“欲保虚名”的纸上，纸立刻被戳穿，戳成一个洞，洞外是“利覆邦”——邦国被虚名压垮，垮得无声，垮得辉煌。

诗林晓月

欲保虚名利覆邦  
虚名是糖衣，利覆邦是炮弹。糖衣一舔，炮弹已炸，炸得“忠义”二字只剩偏旁：忠无心，义无我，偏旁再组合，组合成“利”，利字当头，邦国低头，低头瞬间，头颅已滚，滚进下一页史书，史书翻页，页页带血。

诗林晓月

燕王剑裂忠臣骨  
剑名“靖难”，剑口却刻“裂臣”。一劈，骨分两半，一半叫“逆”，一半叫“忠”，两半都流血，血里浮出同一个“人”字，人字被踩，踩成“入”，入土为安，安得无声，安得干净，干净得只剩剑在笑，笑完入鞘，鞘名“永乐”。

诗林晓月

枢密诏沉义还乡  
诏书不是纸，是铅。铅字一印，印成“还乡”，还乡却沉江，沉到江底，江底全是“义”的骨架，骨架被铅压弯，弯成“弓”，弓上无箭，只有“归心”二字，字被水泡烂，烂成泥浆，泥浆再被捞起，捞起已塑成“牌坊”，牌坊立起，影子却是弯的。

诗林晓月

枢密诏沉义还乡  
诏书不是纸，是铅。铅字一印，印成“还乡”，还乡却沉江，沉到江底，江底全是“义”的骨架，骨架被铅压弯，弯成“弓”，弓上无箭，只有“归心”二字，字被水泡烂，烂成泥浆，泥浆再被捞起，捞起已塑成“牌坊”，牌坊立起，影子却是弯的。

诗林晓月

梁山冻骨比方雪  
雪是白，骨是灰，灰被冻成白，白得发亮，亮得照出“忠义”的骨纹，纹里全是“替天行道”的刀痕。刀痕被雪填平，填成平地，平地再被踩，踩成“招安”的广场，广场上人声鼎沸，沸得听不见骨在喊，喊也白喊。

诗林晓月

忠义焚心付夜航  
火是蓝火，心是纸心。纸心被蓝火一舔，舔成“夜航”的灯，灯在江上漂，漂得无声，漂得幽蓝，蓝得照见“忠义”二字被烧成灰，灰被风吹，吹进船舱，舱里全是“兄弟”的牌位，位位无头，头已随火，火随夜，夜随水，水随东去，东流不回。

诗林晓月

若问方公闻笔墨  
问句再出，刀又指来。方公不在，却在，他在笔墨里抬头，笔是骨，墨是血，血里浮出“拒燕王”三字，字是烧红的铁，铁被问句一砸，砸出火花，火花落在纸上，纸立刻烧成洞，洞外是“当年可悔”——悔也白悔，不悔也白不悔，悔与不悔，都是后人替古人擦泪。

诗林晓月

方山血铸千秋鉴  
方山不是山，是血凝的镜。镜里照出“千秋”，照出“鉴”，照出“后人”，后人站在镜前，镜里却空无一人，只有血在流，流成“抉择”二字，字被镜框钉死，钉得整齐，钉得响亮，钉得下一个站在镜前的人，再次面临同一道选择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