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

文曲星

                    鸿雁


朝鸿春日彩云天，西月南乡过客船。
暮雁长河星海尽，东风北国洛阳迁。

诗林晓月

《鸿雁》四句，两根对扯的丝线

诗林晓月

一根春，一根秋；一根南，一根北。把“去”与“回”生生勒进人心。

诗林晓月

二十八字里没有一个“我”，却句句都是“我”在路上；

诗林晓月

没有直接写“想”，却字字都在喊“乡愁”。

诗林晓月

它像一支暗箭，嗖地射在游子最软的那根肋条上，疼得人倒吸一口凉气，又忍不住抬头望天。

诗林晓月

“哦，原来那就是我的方向。”

诗林晓月

朝鸿春日彩云天
“朝”字一出口，天刚破晓，草上还挂着露水。

诗林晓月

一群鸿雁排成“人”字，像把剪刀，咔嚓就把春天的帷幕剪开一道口子。

诗林晓月

彩云被它们驮在翅底，一路铺成花路，亮得晃眼。

诗林晓月

这时候的雁，是“邮差”，也是“信使”。

诗林晓月

把江南的油菜花香、把岭南的荔枝甜、把巴山夜雨的短信，全数打在翅膀上，一路向北投递。

诗林晓月

我站在地头，仰头看它们，脖子酸了也不肯低头，我知道，那队伍里有一只，是替我回家的。

诗林晓月

西月南乡过客船
镜头一转，画面切成慢门。

诗林晓月

月亮是“西月”，挂在天的侧翼，像被谁啃了一口的咸蛋黄，软塌塌地淌着油。

诗林晓月

南乡的河埠头，一条过客船“吱呀”一声靠岸，船板一搭，就搭出了一条临时的“鹊桥”。

诗林晓月

船上的人，或背行囊，或提竹篮，脚尖一点，就把外乡的尘土抖落在故土里。

诗林晓月

月色拉长了他们的影子，也拉长了我的目光

诗林晓月

我多想跳上这条船，跟着月光一起逆流而上，回到那个有蛙声、有桂树、有母亲喊我乳名的黄昏。

诗林晓月

暮雁长河星海尽
天色倏地暗下来，像被谁“啪”地关了总闸。

诗林晓月

雁群从“朝鸿”变成“暮雁”，翅膀上驮的不再是彩云，是晚霞烧尽的灰烬，是长途跋涉的风霜。

诗林晓月

它们飞过长河，飞过堤坝，一头扎进星海的尽头。

诗林晓月

那一片漆黑，是归途，也是未知。

诗林晓月

雁声“嘎——”地划破夜空，像钝刀割绸，听得人心里一抽一抽。

诗林晓月

我忽然明白：原来它们也不是“回家”，只是“赶路”；而赶路本身，就是漂泊者的家。

诗林晓月

东风北国洛阳迁
最后一句，像有人在黑夜里划了根火柴。

诗林晓月

“东风”是号角，也是列车汽笛，一响，就把雁群吹送到北国。

诗林晓月

洛阳，短短两个字，重得像是千年前的砧板，一声一声，把乡愁砸成薄饼。

诗林晓月

雁落邙山，翅膀一收，就成了“迁客”。

诗林晓月

它们歇在旧城墙头，歇在牡丹花畔，歇在铁轨与驿路交叉的冷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