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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志体因文人学习王梵志白话诗而得名,但历来记载语焉不详,兹梳理如次。 传世文献最早言及该诗体的是李壁开禧三年(1207年)至嘉定二年(1209年)谪居抚州时撰出的《王荆文公诗李壁注》,卷四三注《示李时叔二首》其二“千山访我几摧辀”时说:“刘琨诗‘骇驷摧双辀’,王维‘梵志体’诗云‘何津不鼓棹,何路不摧辀’。”刘句出《重赠卢谌》,王句出《与胡居士皆病寄此诗兼示学人二首》其二,因此,注中“梵志体”当指王维的两首诗。嗣后,宋末元初刘辰翁《须溪先生校本唐王右丞集》卷三《与胡居士皆病寄此诗兼示学人》题下有注云“二首梵志体”,明顾起经注《类笺唐王右丞诗集》卷一在诗题下又说“刘校,本注云梵志体”,过往学人对此颇多争议,或以为“梵志体”不是王维自注,而是刘辰翁评点王诗时的批语。从李壁注看来,“梵志体”应是王诗原题自注,李壁甚至用它替代王的诗题。此外,唐雯《晏殊〈类要〉研究》从《类要》卷三〇《咎征》发现了一条有力的旁证——卢照邻佚诗《营新龛窟室戏学王梵志》,既然前辈著名诗人都戏仿过王梵志诗,那么,后辈王维作梵志体也可以理解。不过,与此前诗坛效法前世或当世名家(如《南齐书》卷三五说萧曅“诗学谢灵运体”、《周书》卷一三说宇文招“学庾信体”)不一样的是,卢、王学习的是民间白话诗。
敦煌保存的王梵志诗,主要有三卷本、一卷本、法忍抄本、零散抄本和引证诗(如《历代法宝记》引“惠眼近空心”等四句)。但吊诡的是,传世文献引用的梵志体基本上没有与敦煌本完全相同者。这就促使我们思考如下问题,两类文献中的王梵志诗是否具相同属性?
唐五代传世文献中重要的有:皎然《诗式》卷一“跌宕格二品”,它首先把王梵志《道情诗》与郭璞《游仙诗十九首》之六、贺知章《放达诗》、卢照邻《漫作》(皎然仅引两句,《类要》卷三〇引有“城狐尾独束”等五句,也是《漫作》佚句。换言之,卢氏至少有两首梵志体)相提并论而归入“骇俗”品,谓诸诗特点是“外示惊俗之貌,内藏达人之度”。宗密《禅源诸诠集都序》,则把王梵志、志公、傅大士作为“降其迹而适性,一时间警策群迷”的弘法代表。范摅《云溪友议》卷下《蜀僧喻》又载,玄朗上人“或有愚士昧学之流,欲其开悟,别吟以王梵志诗”,并评王诗“其言虽鄙,其理归真”。敦煌本《王梵志诗集序》谓王梵志“制诗三百余首,具言时事,不浪虚谈……不守经典,皆陈俗语。非但智士回意,实亦愚夫改容。远近传闻,劝惩令善……纵使大德讲说,不及读此善文”,对读两类文献之后,不难发现它们都强调王梵志诗特点是:内容贴近社会生活,语言俚俗,功在劝化,后者甚至认为读梵志诗远比听佛教讲经更有功德果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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