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温柔的风 于 2025-6-8 19:48 编辑
古人谈文论艺,常常拈出一个“趣”字,与这个“趣”字相关的还有“意趣”、“兴趣”、“情趣”、“理趣”等等说法。“趣”,实在是关于文学艺术的一个很有趣的话题。
袁宏道说得好:“世人所难得者唯趣。趣如山上之色、水中之味、花中之光、女中之态,虽善说者不能下一语,唯会心者知之。”(《叙陈正甫会心集》)他特别提到“花中之光”,可谓别具慧眼。一般人只注意花之色,难道花还有光吗?敏感的文学家和艺术家会觉得有。唐诗中就屡见“花光”二字,如王勃《郊兴》:“雨去花光湿,风归夜影疏。”钱起《玛瑙杯歌》:“花光来去传香袖,霞影高低傍玉山。”李德裕《述梦诗四十韵》:“花光晨艳艳,松韵晚骚骚。”这“花光”二字有时或可释为“花色”,但“花色”不如“花光”新鲜,更不如“花光”有趣。“花光”在“花色”之外还多了一些什么,如闪动的熠熠之感。由此我想起欧洲印象派的绘画,他们重“光”的表现,并且注意光线的变化所带来的景物的变化。法国的莫奈,根据自己在吉维尼别墅花园中的荷塘景色画过系列作品《睡莲》,他笔下的那些睡莲,由于光的不同而造成变化莫测的细微差别,真是趣味盎然。
书法固然讲究笔法间架,但也少不了一个“趣”字。这“趣”仿佛是书法作品之能成为艺术的必备条件之一,说得夸大一点:有趣则生,无趣则死。试看王羲之的《兰亭序》,“癸丑”二字扁扁的,夹在首行中间;后补上去的“崇山”二字大大的,搁在“峻领”的肩膀上;“极视听之娱”这句话中的那个“视”字,左边的“示”旁粗粗的;右边的“见”字细细的,歪着。这些地方都透趣味,耐人寻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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