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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魂赋
夫酒之为魂也,溯自玄黄初辟,凝乎五谷精魄。仪狄作醪启其源,杜康酿秫铸其骨。其形若水之柔,其性含火之烈,刚柔相济而生万象,阴阳交泰而化千形。昔者禹王疏仪狄,诫甘醪之祸;周公颁酒诰,立礼法之纲。此物既可载舟亦可覆舟,实乃天地设玄机以验人心。
观夫酒魂经纬,纵横五千春秋:夏桀池林,琼浆蚀殷商之鼎;楚王宴殿,椒醑燃郢都之烽。然亦有魏武横槊,酿江月为诗魄;唐宗赐宴,化玉液作天威。太白举觞,银河泻入琉璃盏;稼轩弹铗,剑气熔于琥珀光。一部酒史,半部文明镜像,其间狂狷与礼法相搏,放纵与节制共存。
若夫酒中四韵,暗合造化玄理:色韵若琥珀涵星,映透千年霜月;香韵如兰芷凝露,氤氲九畹春风。味韵激荡处,枯肠顿生锦绣;格韵交融时,醉眼可瞰太虚。更兼五意之境:绿蚁红炉,暖尽天涯孤旅;金樽皓腕,销残玉砌清寒。此间妙谛,正合《雕龙》"神思"之论"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视通万里"。
嗟乎!酒魂如双刃悬顶,照见人性深渊:刘伶荷锸,笑葬形骸于醉乡;阮籍途穷,恸哭歧路于浊世。东坡酹江月,悟变者如斯夫;陶令采东篱,守拙者自适焉。当其烈焰锻七魄,可使懦夫成豪杰;及其寒冰凝愁绪,亦令智士化愚氓。此间辩证,恰如刘勰所言"情采纷诡,质文代变",酒道即人道,狂狷中自有法度。
至若琼卮藏兕虎,醽醴蕴干戈。畴昔纣王倾酒池,而丧国祚;炀帝醉龙舟,而失山河。尔乃青州嘲圣,绿蚁慰我蹉跎;郢雪浇愁,冰心澄彼万象。故知酒魂贵在"熔裁":过饮则智涸,犹文胜质之浮华;浅酌则思涌,若风骨相济之佳构。此《雕龙》"体性"要义,亦酒道存亡枢机。
一赋方成,小韵已就,诗曰:
仪狄源头酿,杜康承二锅。
甘泉凝夜魄,赤水泛晨轲。
禹诫甘醪祸,周颁酒诰苛。
刘伶荷锸笑,太白举觞歌。
曲水浮金盏,兰亭漾墨波。
琼浆融剑气,玉液淬诗戈。
商纣池林朽,隋珠映月酡。
枯肠搜险韵,醉眼瞰银河。
苏子酹江月,稼轩听雨荷。
陶公篱下卧,阮籍路中哦。
市井传杯急,宫闱赐宴奢。
冰心澄万象,醉眼著孤蓑。
郢雪浇愁绪,巴蕉伴病魔。
青州嘲圣谕,绿蚁慰蹉跎。
药圣煎忧散,诗囚惧内科。
杯中双刃剑,适量信非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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