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到深处自然萌，涝套子雨来了

王泽生 · 发表于 2015-8-8 14:43:12

本帖最后由北国幽兰于 2016-9-1 21:04 编辑 秋到深处自然萌，涝套子雨来了
（2015-8-8中午绥化）
这个伏天，老天爷都热蔫巴了，哑巴了，失聪了，老眼昏花了。
8月7日夜，弄开所有的纱窗，还热。把水龙头拧到最大，久久地放任自流，使水温到冰骨头的程度。一大瓢一大瓢灌下去，拔牙拔牙的，浑身还是闷。《伏击者》看了大半，转看新版的《太行山上》，午夜刚过，就感到窗外猛地一蹿，骤雨瓢泼起来。
是响雷横穿大地，响透黑色的夜幕，城头震颤着，楼体摇晃着，我绷紧了每一棵神经。我的心大跳着燃烧着，一柱柱立闪拔地而起，一个纵身跃到天顶，把黑夜撕开。锯齿形的大口子，喷着弧光，比电焊的火花亮上千百倍，刺亮了一座城，刺透了滚滚雷声。
大雨，立闪，滚雷，都以万劫不复的速度，霹满天空，好个地动山摇，天翻地覆。炸雷，霹雷，滚雷，横雷，脆雷，暴雷，钻天雷，满天空都是雷。赫赫雷声，迅速吞没了黑夜，击穿了这座城市，覆盖了大地。
好梦刚入，其实我是被惊醒的。睡前，就老远闻到一阵了，隔山雷，只不过在城头南边，隔着一座山梁那么远。咕噜咕噜，气喘吁吁好几次，那串老雷也没能爬过来。而一旦爬过来，这不，就快炸裂了天灵盖。这是什么雷！带着恐怖和死亡的味道。我住七楼，是最顶层，简直是五雷轰顶。
一帧帧亮闪！奔袭过去，照亮了一切。瞧啊，那大雨粒子真壮观，横着，蹿着，跑着，跳着，卷着，横冲直撞，遮天盖地。听啊，扑簌簌，呼啦啦，唰唰唰，啪啪啪。嗷嗷叫，呼呼啸，排山倒海，如潮。天有多大，雨有多大。地有多广，雨有多广。夜有多深，雨有多深。冰有多凉，雨有多凉。
这是伏雨，也是秋傻子。
老百姓最怕这涝套子雨了，下个没完没了，年成就完了。过去绥北平原植被好，这种超级大雨是常事，下个十天半月，庄稼照样能上得滚瓜烂熟。可现在烧高香，想讨那大的雨也没的有，倒是短促出击似的，这场雨就足够冒烟的了。
这两天太热，老天也闷不住了，关门儿雨下好几起儿了。可总是拉拉天儿，大雨没有，毛毛雨不断。无论怎么下，这年月雨总下不透，也不会下透。透雨那是史前的事了，但经过这场筒子雨，草木会喝个响饱，作物灌浆会全面推向高潮。终究是经过千百万年沉淀，腐殖质丰厚的沃土啊，不论多么苦旱也能挺过来，这能不是神奇的土地么。
下吧下吧，下个痛快淋漓。庄稼棵在努力地撑着呢，那硬撑起来的绿，像蛤蟆突鼓的眼神，满是渴望。
下吧下吧，雨后满天星，月亮地儿。一地露水，一地好月光，一地好庄稼。
幸亏我关掉了电脑，本能的保护意识，让我躲到后屋，雷声实在太恐惧，快炸裂头皮了。雷电跌下去，雨水涨上来。我踱到窗前，雨顺着玻璃下泻，哪里是淌，横着竖着往下滚。雨帘子，水柱子，成了江河成了海洋，成了万古滔滔，顿然，我感到了时间的重量和速度。
雷声凿穿大地，雨水灌下去，就是天上人间了。
雷声是一万门山炮齐鸣，天空裂开了，是霹雷，霹尽人间万恶似的，力拔千钧。今夜，山间又会多几块雷击木，辟邪，留给善良的人。
雷声一颗接着一颗爆炸，大爆炸，人的潜意识猝不及防了。入夏以来都是短促的雨，几分钟，充其量十几分钟，这次又长又大又凶又猛，乃至是痉挛、抽搐、癫狂。
夜阑卧听风吹雨。小贼风，小踅儿风，小迎头风，丝丝缕缕透入窗来，这是浅秋的凉。秋天来了，幽幽雨夜，天空没有飞鸟，它们猫在窝里也颤颤栗栗。经过风雨的磨砺，雏鸟们注定要坚强起来，万里征程在等着它们。这是个成长的季节，也充满着残酷，在灾难面前，就连蚂蚁这种小东西都不乏胆色。
雨前是烦躁的，雨后是祥和安静的。
昨天日落，是一砣红日，棒极了。一丛老云飞腾起来，状若雄鹰，状若蘑菇云，状若沸水高昂。昨下午就闹云，开始是鱼鳞云，钩钩儿云，块块儿云，疙瘩云，最后沉淀成一砣老云。俗话说老云接驾，不阴就下。又闹了大半宿阴天，城头黑抓抓的，闷热至极，蛙声黯淡，蟋蟀黯然。所有的鸣虫快闷死了，哪还有闲心弹唱。就连街灯都闷出一溜溜背阴子，萤虫溜溜的一恍一惚。
五黄六月已经过去。大雨过罢，是晴天漏儿。昨天中午，哨了一阵毛愣雨儿，今个中午还是牛毛雨。眼下，大街小巷，起早赶晚，都是瓜味。雨水大不起来的时候，瓜秋过半了。
雨后还阴着，街面湿漉漉的，但小城一老早礼炮齐鸣，今天婚宴都凑到了一起。原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八月八，一路发发发，多吉祥。暑期也过大半了，一些人家忙着摆升学宴。秋的门扇大咧咧地张开了，喜气一拨接一拨。
还是浅秋，已然是秋到深处自然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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