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诗人评点写论副首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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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龙家小院 于 2024-11-19 14:25 编辑
【原创】谈诗的情感的运用三
huge(远山绿叶) 发布于2019-04-28 23:15 点击: 评论:1
五绝 以诗代序
俗目观形表,明眸透是真。一层窗户纸,隔断至庸人。
写诗与诗的情感
——拙文《谈诗的情感的运用》第三部分(二)
5、情感与写诗难易。
或许有人说:专门写景写物,就写一时所见,总可以绕开生活和生活里的情感吧?是的,这完全可以尽逞语言之功,但首首诗都这么写不单调吗?把诗写得没了作者,写得如机器所为,有意思否?
像李白《望庐山瀑布》,杜甫《绝句(迟日江山丽)》,贺知章《咏柳》,王维《鹿柴》,都是写景写物的名篇,难道这几位大家就专门写这类东西?
其实,从来没有纯粹的无厘头创作。这几首诗也仅是含蓄一点的写法罢了,完全是作者怎么处理情感的结果。又如:杜甫《绝句(两个黄鹂鸣翠柳)》,张继《枫桥夜泊》。
相对而言,写景写物仅仅是写诗的某种分类,其实是写诗的初步基本功,犹如学生学作文一样,要从记叙文、说明文开始。就王维来讲,他再怎么参禅悟理,以“诗佛”著称,亦不乏有很多表达生活和情感的诗。
王维《酬张少府》:
晚年唯好静,万事不关心。自顾无长策,空知返旧林。
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君问穷通理,渔歌入浦深。
比如,这首诗里虽然有“万事不关心”这个句子,从全诗看,作者真的什么都“不关心”?如果真的不关心,又何必题“酬张少府”?
再换个角度,这得涉及一下形象思维和逻辑思维问题。形象思维是对外界事物有所借助的一种相对感性的思维方式,逻辑思维是理性思维,是仅仅依靠语言能力而不借助任何明显外界附着物的一种绝对或相对抽象思维方式。写诗的过程也是离不开这两种思维的过程。
又引一首拙诗为例,乃近日回复诗友用作结尾的一个即兴,属即时即景,题《七律·忽见玉兰树下一幼子与其父玩捉迷藏》(见正文《关于诗味和诗意》):
楼下玉兰开正浓,探窗直扑一双瞳。清晨还带三分白,傍晚平添七处红。
几缕闲思无赖味,谁家稚子半声翁。唇前竖指昂小脸,却见猫身树后空。
这首诗重在情景的描述,通过写景来写人,又通过写人来寄寓对生活的情感,这表面看来,像是比拙诗《五律·与人言》有“技巧”的,尤其多了意境和意象,可是两相比较,尽管不无美的寓意和对幸福生活的赞美,从本人实践体会讲,反而像基本功似的写起来要容易得多。
为什么?毕竟这样写不需要有太多对人生的观察和对人性的反思,更不需要对社会和他人有怎么高尚的责任感和这样的修养,因而相对就是一时一地的小情感、小视野的,在创作上不具有深刻挑战性。
所谓“深刻挑战性”,绝对不能当做指技巧方面。技巧方面怎么有挑战,总是能力大小问题,是通过知识学习和训练就能达到的,与“深刻”与否无关。
“深刻”,是指人对生活认识和感悟所具有的深刻性,尤其反映为具体修养和情感的内涵所能到达的厚度和深度,因为这对一个人的思维、思想、信念、意志、行为、习惯等有全面的依赖,是非成为人的内在就不可能拥有和表现出来的东西,这上面的挑战才是写诗的真正挑战。
所谓“容易”,也非指技巧上的难易。技巧上的难易,是表面上的难易,至多是熟练不熟练的问题。不管怎样,写景写物之诗毕竟因为有景可描,有物可状,就总是在写法上相对容易的,而写理虽有营造 意境与否的一面,不能说营造意境就难,不营造意境就不难。
把营造意境看成或说成写诗的关键或诀窍,是一叶障目,反证 明了在对写诗的理解和实践上的缺陷。
犹如学书法,尚在临摹打基本功阶段,在还不能随心所欲地表达自我时,当然就要以运用技巧为重,然而因此就以为这是书法的全部,既是误解,也是浮躁的表现。学书法表面看是怎样写字,实际是通过学习写字技巧,来学会用这些表达思想感情。学写诗恰恰与此同理。
当然,写诗也要像学书法那样,不能最终落个“自由体”。“自由体”不是书法,也不可能是诗。这又说明,写诗即便只写古风诗,也不能脱离从技巧到感情这一创作规律,少了哪一样就都是不伦不类的。
感情是内在、内涵的东西,与日常情况不同的是,要依赖复杂的思维才能为艺术所需要,至于用什么具体的情形表现出来,其实无关紧要,怎么表现才更重要,写诗的难度正是从这里体现的。
营造意境,如东坡《题西林壁》,王之涣《登鹳雀楼》,不营造意境,如东坡《洗儿》,陆游《示子遹》,两两比较,后者更像说话和写文章,似乎看不出技巧,事实上这是营造意境与否的技巧选择的问题,不是技巧难易的问题。前者虽以借助意境寓理的方式来写理,毕竟因为在思维原理上更接近感性,这就比后者以层层议论完全理性的方式来写理要简单得多,哪怕这里面有擅长不擅长、习惯不习惯的因素。
这说明,只有思维的复杂程度和劳动强度才能决定什么样写法的难易,而不是创作技巧本身。同时,思维越复杂,就越对情感和认识依赖度越高,就越需要生活和阅历的积淀,尤其是人的理性思维的感知和感悟能力。
理性思维是一个人认识外界的高级思维。用每个人的实际情况就可证 明,善于深刻理性思维的人并不多,不然在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随波逐流的人了。反过来说就是,谁在随波逐流,谁就匮乏一定的理性思维能力。
由此可知,人的理性思维越强,认识世界越深刻,其情感包容度越好,胸怀随之越大,视野随之越广,他对生活的感知和感悟能力也随之越高,这个人就越有内涵,写出来的东西越容易被外界接受和共鸣,一旦这样运用情感和认识写诗,诗自然就越有文化意义。
不得不说,这样运用情感才是写诗能力的高程,即使在思维上不论偏感性还是偏理性,都一样要求思路清晰、结构完整、跳跃有秩、联系紧 密,以及对素材的提炼到位、概括准确、表达缜密、语言合理。
也不得不说,运用这种情感不意味可以刻意来用,必须要有实实在在的生活,要有必不可少的感知、感悟和良好的审美倾向和能力。
6、情感与欣赏。
事实上,一首诗只有让人能够接受和共鸣,才具有可创作出来的价值,也才有艺术的美,这多多少少是离不开人的一定理性思维的。
又如李白《赠汪伦》,前两句姑且说是感性思维的结果,后两句若说成不运用理性思维是不可想象的。东坡《题西林壁》《饮湖上初晴后雨(水光潋滟晴方好)》,杜牧《遣怀》等,也是同样的道理。
写诗表面看来就是从感性到理性的上升,实际上却是一个人先有一定的理性基础,然后才是用理性与感性的碰撞,单纯用感性思维去碰撞感性事物,这种从感性到感性的写诗是不成立的,也不叫写诗。
理性是思想的表现,然后才是人的情感的表现,写诗永远是这种人性的反映。即便像李白《望庐山瀑布》,贺知章《咏柳》这样的诗,要是没有极大的生活热情,也是不可能写出来的,更谈不上传世。
说到底,每个人写诗,都想让人读得懂且欣赏到他所创作出的美。比如,或美的愉悦、或美的思省、或美的取向。当然,至于一个人是不是真能写出美来,且不管,先这么说。
其中,读得懂是第一基础。对读得懂,不能仅仅认为是语言的事,否则理解就太肤浅。也就是说,写诗不单要让人知道说什么,还要让人知道是怎么说出来的。
除了好奇,没有人会靠近一个无端自言自语的人,因为人与人既不是无端联 系起来的,也不是没有关系就能联 系起来的。
语言是说话用的。如果说话让人读不懂,或就满足于让人读懂,则前者是对语言功能的戕害,等于不能说话,后者是对语言价值的贬损,所谓“味同嚼蜡”。
语言是说话的工具,也是生活的一部分。是因为生活,这个工具才有价值,故而使用语言不是用语言来显示语言,而是用语言来交流生活,这才是说话。
说话是人与人最直接的互动行为,是你来我往的。没有你来我往,便没有说话的意义,也就不叫说话。说话是用语言显示生活,有生活,说话才有内容,人与人才能通过内容找到彼此生活的契合点,才可能形成联 系,才有可能“你来我往”。
这种你来我往的前提,就是相互先让语言彼此听得懂,然后才提得上说话和有所交流。也只有交流,才能使生活互通起来,说话才有价值。
当这个前提有了,语言才活了起来,并为交流所需要。这说明,交流才是说话的实际价值,也是说话的目的。
人与人交流什么?生活的一切无不可交流,包括事情、事件、所见所闻,以及具体的发现和相应的感知、感想、感受、态度和由此积累起来的各种意识,如见识、见解、思想、观念等,也包括这之中的情感。
是这些方面,让人与人有了互相联 系的情感基础,也是这个基础,才让人有了拿起语言进行交流的必要和可能。不然,即使有语言,也无意交流,或没的交流。
可见,生活的缺失等于情感的缺失,情感的缺失等于人与人本来联 系的缺失。本来联 系缺失,自然会让语言不得不成为束之高阁而无用的东西。
写诗的奥秘就在这里。首先要有让人读得懂的语言,其次必须要有生活,并通过对生活的认识和感悟,让生活体现出对一个人的意义,这才意味上升到了情感,然后才能以此形成写诗的情感和意义,进而运用这种情感和意义与读者形成联 系,让人有可共鸣的基础和可共鸣的东西。
写诗一旦让人能够共鸣起来,也就有了让人可欣赏的地方,这对一个写诗的人是最重要的。
因此讲,写诗的情感是与读者能够交叉起来的情感,既不是作者与读者互不相关的个人小情感,也不是作者自己跟自己“两层皮”似的所谓“情感”。
7、小情感与大情感。
“两层皮”是写诗的骗人花招,其“情感”是貌似的,即使表面迎合了读者,因为是与作者自己分家的,也就没人愿意欣赏这种忸怩作态的东西。
一个人的小情感,包括通过掩盖掩饰而表现虚荣炫耀的心理,不是不可以用来写诗,如同自言自语一样,只是除了给人提 供猎奇和自我玩娱,便不再有什么作用。
换句话说,只有把一个人的小情感,哪怕炫耀一下的东西,放之于一个大情感上,也就是大我上,这样的小情感才对别人有意义。
殊不知,这样的做法,特别是让人见诸生活修养的做法,不仅不会失去个人的小情感,反而还实现了向一个大情感的转变,而且是质的转变。写诗要的恰恰是这一质的转变,因为这才是艺术所需要的转变,是美的转变。
平时,人们为什么要反对吹牛自诩等假大空的做法?还不是因为这只对自私的东西有利,而对之外的人没有益处?
若是有这样的益处呢?自然就有了吹牛自诩的权利,其实已经发生了性质变化,是实事求是的,既非假大空,也没人再敢说是吹牛自诩的。
归根结底,写诗不怕炫耀,从艺术上讲,也非炫耀就能写得来的,况且写诗写到让人嫉妒,就更不怕炫耀。
当然,到了这个不以炫耀而炫耀的程度,写诗哪怕再以个人的小情感来触景生情和有感而发,也是不失大视野、大情怀的,也是放在大我和大情感上的。
之所以这般,是因为如果一个人在生活里,懂得了用小情感与大情感发生联 系,用小情感服从大情感,用大情感给小情感照镜子,就会有无尽的东西可以成为生活源泉而被他发现,而这恰恰是瞄向了人类共有的美的呼声,又恰恰是人类进步中所缺少的,那么一个人就有权利拿这个来写诗,哪怕是“炫耀”。
换个角度讲,人人都有对美的渴望,写诗一旦拿出来给人看,如果不能满足人们这个心理,就等于还是给自己看,想炫耀不仅炫不成,反遭人厌烦。
写诗写成了给自己看,不论真假,都不可能满足人们的渴望,反而在人们看来,是小丑跳梁般忸怩和造作的,是顾自呻吟的,由此可以见诸懂得情感运用的好处。
最后得几句,算以诗结尾。----
生活源泉溢出时,无何不可写成诗。涓涓溪水蜿蜒好,滚滚江流澎湃痴。
莫羡逆天生念想,不谙顺势秉操持。自然情感堪唯美,作态当中少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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