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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诗的起结 作者/曹慕樊 自宋代以来,研究杜诗的章法、句法、字法的论著很多,散见在各种诗话、笔记、文集中。字法可归在现代修辞学的辞格内。句法离不开章法。句法有对属、有组合问题。组合是关于虚实、单双字的离词读法,和章法同是结构问题。对属美恶,是汉字特点的产物。《文心雕龙·丽辞》篇专论这事。后代越讲越繁。李商隐《漫成五章》之一,论沈、宋、王、杨诗艺说:“当时自谓宗师妙,今日惟看对属能。”看得丽辞很轻。这事当别论。但维护丽辞的人,总是说,奇偶相生,根于自然,非由“外铄”。也不无道理。为什么说句法离不开章法呢?因为我国文学观多以生理机体去说文章结构。如曹丕《典论·论文》说:“孔融(文章)体气高妙。”“文以气为主。”后人多认为,“气”即刘勰所谓“风骨”(《文心雕龙》有《风骨》篇)。《文心雕龙》又有《体性》篇,《赞》云:“辞为肤根,志实骨髓。”白居易《与元九书》说:“诗者,根情苗言,华声实义。”总之,无论说肌理骨骼或说根华枝叶,都是用生物做比喻,可知中国人所欣赏的美,重在它有生气,任自然。这样,一句实是一章的机体的一份,岂可离章觅句?在西方,黑格尔老人也有同样意见: 有机体……经过生气灌注的统一。……它们才能维持它们特殊的个性。……例如割下来的手,就失去了它的独立的存在,就不像原来长在身体上时那样。……只有作为有机体的一部分,手才获得它的地位。(《美学》,朱光潜译,商务印书馆,一九七九年版) 在《小逻辑》里,他说得简明一些: 身体上各个分子或官肢之所以是它们那样,只由于它们的有机统一,或由于有了有机统一的关系。比如一只手,如果从身体上割下来,名虽仍可叫作手,实已不是手了。这点亚里士多德早已说过。(贺麟译,三联书店,一九五四年版) 句和字对一首诗的关系,岂不是有些像手对于身体的关系吗?离句无字容易理解;其实离篇无句,亦是当然的。刘熙载在《艺概》中说:少陵寄高达夫诗云:“佳句法如何?”可见句之宜有法矣。然欲定句法,其消息未有不从章法、篇法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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