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商海博浪@我当采购员$

柳畔枫叶

F商海博浪@我当采购员$

    任华兴无线电仪器厂厂长期间，因为手下无人，我身兼数职，有时客串采购员，尝遍酸甜苦辣。

    采购，目光首瞄黄善忠。黄善忠是泉州师专教师，中等个，眼睛发亮，嘴巴会讲，课余下海搏浪，成就其钱囊鼓鼓。黄善忠常拎一袋元器件到笋浯无线电厂，一来二去，自然熟识，我常与他开玩笑说：“黄善忠才是真正的经济学家，上课讲政治经济学，下课实践政治经济学，理论与实践熔于一炉。”黄善忠听后，总是嘿嘿笑了几声。能不辞公职，又大把大把捞钱的人，泉州屈指可数，黄善忠当属一个。他门路直通元件厂，且能拿到价廉之货，自是赢家。我早先到师专宿舍取货，后来他定期送货。黄善忠这个供应商如源头，源源不断输送无线电零件来。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巧借黄善忠，解厂里急需元件之急。

    中山路南段开设华侨无线电元件商店，常供好货。我几回闻讯赶去，却已告罄。一回急购，依旧扑空。如何让商店预留元件，打通售货员是关键。店里两位售货员，一老一少，年长的四十来岁，为销售部主任，唤阿玉。她头发带卷像海上的浪花，面色蜡黄像黄土色帆布，眼睛如珠闪闪发亮，这副面容容易联想起印尼归侨。年轻的二十出头，唤阿兰。她微扬纤长的睫毛，纯净的瞳孔如似黑玉，散发皎洁光芒。她鼻梁高挺，一丝冷傲。怎样与俩售货员交往呢？我退出商店，漫步中山路，边走边想。烈日斜悬空中，热浪一波又一波，行人撑起阳伞，仍然大汗淋漓。热中如饮冷饮，惬意非常啊！抬眼一望，远方饭店卖冰淇淋，一睹此物，妙想应运而生。我买一矩递给阿玉，她满脸堆笑：“怎么让你破费了，不知说什么才好！”阿兰不悦，当我走到她柜台前，她说：“你只会奉承拍马头家，普通售货员不看在眼里！”“哪里哪里，马上买给你！”说完横穿马路，为阿兰买冰淇淋。排队用五分钟，当把冰淇淋递给阿兰时，她说：“先给头家，后给我，看来我还是矮三分！”我笑着说：“不能这样讲，你的冰淇淋比头家的贵多了！”她说：“一矩都是一元，何来贵得多！”我说：“排你的冰淇淋用了五分钟，古人说：‘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一寸金至少几千块，我给你的冰淇淋不值几千元吗？你的冰淇淋比给头家的冰淇淋贵重得多！”阿兰心花怒放，面露喜色。攻关重在攻心，攻心重在抓住对方所思所想。与俩售货员交友后，采购价廉物美的元件成为常例。她们经常预留好货，凡我采购报警器元件，质量好价格低。采购一台报警器元件，成本降低5元，批量生产，成本节省很多。采购之道，在于攻关，搞好人缘，质优价廉！

    本地零件不全，也曾到福州无线电元件厂购货。福州无线电元件厂引进日本生产线，自动化程度高。到销售部，递给清单，部长是年轻人，他说：“购货都是几千、几万件，你几百几十件怎么成？”一碰钉子，无可奈何？我坐在椅子上，与他耗着。部长同坐于椅上，无所事事，心生没趣。见机会来临，我说：“讲故事给你听，如果惬意，元件售我，如何？”他不置可否。我便讲：“临近春节，王羲之书书写一副春联，让家人贴在大门两侧。对联是：‘春风春雨春色，新年新岁新景。’贴出不久，被人揭走。家人告诉王羲之后，王羲之竟不生气，又提笔写了一副，春联：‘莺啼北星，燕语南郊。’又贴出去，再次被人揭走。已到除夕夜，家家户户都贴上春联，王羲之不紧不慢写上‘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一对半截子联。对联晦气，无人揭走。临近12点，王羲之添上六字，成为‘福无双至今朝至；祸不单行昨日行。’改晦为喜，好极妙极！邻居仅二人得到墨宝，其余人空空如也！ 王羲之书法盖世，一字千金。一无所获的邻居讨论一方法，到王羲之屋旁撒尿，王羲之一出门臭气熏天，写一条幅：不可随地小便。贴上去，被揭走；再贴上去，又被揭走……一连几回，都是如此。王羲之纳闷，这条幅既不能挂在厅上，也不能挂在书房，揭走干嘛？一日，王羲之入城，在裱褙店看到他的字，‘不可随处小便’变为‘小处不可随便’王羲之心想，禁语变为警语，何其巧也！这些邻居，求字不用用窃字！”年轻人听得津津有味。看无人来购货，我接连讲《过桥》《万箭中臀部》……讲完故事，求他供货，他难以拒绝。我攻关成功，喜不自胜。采购是一门学问，唯有掌握诀窍，方能一帆风顺！

    别以为采购尽是风平浪静，有时也遇到惊涛骇浪。一回，我到福清长乐电路板厂订洗电路板，长乐下车时，驶来一辆摩的。问：“你去哪？”我回答：“到福清长乐电路板厂。”他说：“上车吧！”我向来不从坏处揣测别人，跨腿便上座。摩的奔驰十分钟，驶到荒山野岭前的一块空地，使劲兜圈。此时天色已晚，山色模糊，我知道事有危险，倘若将我置于此地，我不知东西南北，绝难返回；倘若谋财害命，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倘若威吓交款，我即使交了，却难返长乐！此时我须冷静应对：黄松禄是福建省公安厅厅长，在福清反走私如霹雳雷霆，福清人如雷贯耳，摩的驾驶员不可能不知道。于是我对他说：“黄松禄是我亲戚，我这回出来先向他告知，如果我在长乐出事，你绝无好下场！”一听黄松禄，摩的驾驶员脸色由黑紫变成土白，立马驾车将我载回长乐。采购员也须经风雨，见世面，有时也不好玩！

    采购生活，酸甜苦辣！有艰辛劳动的酸楚，有掌握诀窍的喜悦，有面临危险的惧骇！

                             2023.12.27.   14: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