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春风化雨@颁奖&

柳畔枫叶

E春风化雨@颁奖&

改卷后，超过85分的优秀生四分之三强，心头重石怦然落地。如农夫收割金黄饱满的稻谷，如渔民收起沉甸甸的渔网，如果农采摘挂在枝头的累累硕果，兴奋之情难以抑止。欣喜之余，决定奖励优秀者和进步者。

颁奖仪式于上午第4节课举行。奖品虽是簿子、笔、橡皮檫等学用品，但农民工子弟仍然兴奋不已惜之如金。

“周云霞，98.5分，全班第一名。”我大声宣布。周云霞站了起来，腼腆走到台前，接过盖上“奖”字的生字簿，点头行礼，当她返回座位，教室里响起雷鸣般掌声。掌声中，我思绪万千：周云霞，身材中等偏高稍瘦，粉红色的脸，眼睛微凹，微露羞涩。她是湖南人，屡屡以卓尔不群的成绩证明惟楚有材。还不是，湖南人英才辈出，毛泽东、刘少奇、彭德怀、粟裕……走南闯北的湖南人比留家湖南人头脑更加灵光，其子弟聪明灵活，学习成绩木秀于林。

“乐少红，97分，第二名。”乐少红是福建漳州人，红扑扑的圆脸蛋，眼睛大而明亮。老师一提问，她手如按电钮一般刷地举起，回答问题总是毫不含糊一语中的。她是班长，管理班级工作井井有条，赢得老师和同学好感。

“第三名为才女潘雨婷，成绩96分。”潘雨婷小巧玲珑，眉清目秀。她聪慧而不外露，机智埋入心底，不轻易启口回答问题。雨婷同学出生四川，蜀地人杰地灵。回看近代，四川涌现朱德、邓小平、刘伯承、陈毅……诸多帅才，如今四川子弟绩屡屡名列前茅。麾下学生五湖四海，遍布全国各地，不乏江西、广东、广西、贵州、湖南、湖北、四川等省子弟，其中出类拔萃学子虽不鲜见，但翘楚归于湖南、四川、湖北子弟。雨婷观察细致、描写细腻、情景相生、文笔优美。一回年段期末统考，雨婷一篇散文《早晨的雾让我陶醉》，令语文老师阅后皆自叹不如，文章被评98分，为年段之最。雨婷同学的《《汶川大地震》观后》发表于《湘滨文学网》，点击率43万多，点击率长期高居榜首。雨婷领奖后坐定位置，教室里掌声经久不息。

奖完优生，奖进步生。我看着三本印上“奖”字的生字簿，清了清嗓子念：“陈坤生同学，63分进到87分，从及格跳到优，全班进步最大！罗佑军同学，72分进到92分，良升优，进一级。刘贵贵同学，27分进到67分，进步惊人，虽只进一级，但分数进最多，难能可贵！下面请三名同学上来领奖。”

陈坤生、罗佑军先后领奖，教室里先后两次掌声如雷。轮到刘贵贵同学时，他涨红脸，缓缓站起来，怯怯地说：“老师，我偷看。”

突如其来的坦白打断原先计划，我说：“奖品不该奖给作弊者，但刘贵贵同学诚实品质值得表扬。”

又一次掌声雷动。

“大家可提出建议或看法。”临时决定就此问题展开民主商议。

“谁考第4名？”一排后一个同学问。
　　“龚佳敏。” 四排一位同学回答。
　　“那就奖给龚佳敏。”刚才提问的同学建议。
　　“奖给最乖的志强。”乐少红建议别有新意。

……

“我认为应奖给刘贵贵。”坐在前面的志强喊。
　　建议出人意料，令人眼前一亮。我不由得问：“为什么奖给他？”
　　“因为他诚实。老师您不是常教育我们，以德为先，以智为主，以体为本。您不止一次讲，本领再高，技术再强，如果思想品德不好，或许对社会危害更大。您还举例说，黑客本领不能说不大，电讯诈骗犯智商不能说不高，但是他们对社会危害反而更大。”志强是学习委员，能说会道。他看法像一块石头投入水中，水面荡起一波一波涟漪。

志强一番话，勾起对一桩往事的回忆：一堂语文课，我背朝同学在黑板写字，贵贵同学趁我目不能及，将口香糖泥摁在课桌前沿，前桌林妹一靠桌，衬衣粘上口香泥，痕迹用尽方法都弄不掉。林妹报告我，贵贵抓住没有证据，死不承认。我退一步说，先放此事，等时机成熟后，再来处理。这次，贵贵坦白承认错误，进步可喜。

“奖品应奖给谁？请同学各抒己见，踊跃发言。”我又征询同学们意见。

“我反对奖给贵贵，志强认为以德为先。贵贵作弊本是道德差的一种表现。”乐向红向来嫉恶如仇，眼睛容不了一粒沙子。她认为，作弊者怎能获奖？

“刘贵贵主动坦白作弊是诚实的体现，诚实是好品德，认为刘贵贵可获奖。”志强坚持自己观点。

“不能开奖励作弊这个头，否则是非不清！”周晓敏反驳志强。

“人人都曾犯错，关键是承认不承认，改正不改正。”平时最沉默寡言的德林发表意见。

……

赞同与反对两种意见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别争了，我讲个故事。”一听讲故事教室顿时静如幽苑。我左右扫视同学，语调平和地讲：“华盛顿用小斧头砍倒他父亲的一颗樱桃树。父亲见心爱的树被砍，非常气愤，扬言要给那个砍树的一顿教训。而华盛顿在盛怒的父亲面前毫不避讳认了自己的错误。父亲被感动了，称华盛顿的诚实比所有樱桃树都宝贵得多。听完这个故事，你们受什么启发。”

“承认错误金不换。”德林再次坚持自己观点。

“勇于承认错误比得高分还宝贵。”乐向红头脑终于转过弯子。

“我同意奖给贵贵。”铁生同学说。

……

“同意奖给刘贵贵同学的请举手。”教室里齐刷刷举起手来，我点点数，61位同学竟有48个同学举手，占四分之三强。
　　“刘贵贵同学，上台来。” 我面带微笑，把本子递给贵贵，眼睛带着期许：“贵贵同学，勇于承认错误好，勇于承认所有错误更好。”贵贵明白我言所指，几分羞涩几分有坦诚，说：“老师，上次口香泥是我摁的。”台下又是一阵长期间的掌声。
　　奖品，奖给成绩优秀者，应该；奖给学习进步者，应该；奖品，竟然奖给一个考试作弊者，可是，又是奖给一个诚实者，您说应该不应该呢？
　　
  

2023.12.26.   09: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