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学海探骊@ 状元!#

柳畔枫叶

D学海探骊@ 状元!#

                  

                   一、报名

                           

    假日，出门逛逛，独步桂坛巷，路过晋光小学侧门，里面三人一伙，五人一群。迈入学校，一眼望见龙眼树下置放一讲台桌。桌子左侧稍微倾斜竖放长方形标语牌，上贴招生广告。牌前驻足细看，泉州市总工会决定举办一日语班，名额有限，学历不限，入学参加中文考试，按成绩择优录取。桌子右边置放两面标语牌，醒目写上 “为中华崛起而读书”和“外国语是人生斗争中的一种武器”，柳体书字潇洒清瘦。一位老伯两鬓花白、精神矍铄，站在讲台桌后负责招生。他性情温和、说话和和气气，无论何方来者，有问必答。

    报不报名？我踌躇难决。“学历不限”莫名诱惑，磁吸铁般让你不忍离步。我在读电大理科英语，又在读电大中文，再报名日语，岂非术不专攻？思忖再三，不如先看报名者皆是何等人也！

    “老伯您贵姓，我要报名！”一瘦瘦高高，四十多岁，戴一副金丝眼镜的斯文人问老伯，“决定录取多少人，现多少人报名？”

    老伯说：“免贵姓李，日语班以考试成绩从高往低录取，录取前50名，到目前为止，已报名四百多人。”

    李老师让斯文人填表。他在姓名栏上填：金天恩，学历栏上填，大学毕业。从年龄看，他是文革前大学生。

    “李老师，我也报名！”来者为二十出头的姑娘，她在姓名栏上填：郑慧明，学历：高中毕业。从年龄推算，她是74届高中毕业生。

    “李老师，我报一个！”一位长满络腮胡子中年人匆匆赶来，“我是工农兵大学生，想报考厦门大学海洋生物研究所研究生，需要学一门外语！”

    中年人接过表格，在姓名栏上填：林志伟，学历栏上填：……

   一个时辰，报名者十来个，有大学老师、编剧、中学老师、工程师、研究生、大学生、最起码为高中生。可以推测，他们或为职务，或为职称，或为出国，或为高一级学位，低文凭者岂有问津？

    报不报呢？我又陷入矛盾之中，大家学历至少高我一个量级，学习跟得上跟不上？管它呢？报名考得上考不上还无从知晓，操那份闲心干嘛！况且，学日语人人从零开始。

    “李老师，我也报名！”李老师闻后立即将表格递我手里，我填上姓名后填上学历：初中毕业。

    李老师看了说：“那一届初中毕业？”

    我答道：“68届。”

    李老师：“67年、68年学校停课，那么你只读到初一年。”

    我说：“不错，我们初一年没念完！”

    李老师说：“有志气啊，小伙子！报名者高手如云，你如录取便是奇迹，我预祝你脱颖而出！记住，下星期日早上8点正考试，请准时参加！”

    我说：“谢谢，李老师！”

                   二、考试

    考试设在晋光小学一间教室里。暑假早晨，天气闷热，教室里四支电风扇不停旋转，送出清凉的风并发出轻微的吱呀吱呀声。按照规定，考生提前十分钟进考场。闲着没事，我扭头瞅瞅报名时初识考友：林志伟端坐后排，泰然自若、气定神闲；金天恩以手作扇，扇风纳凉；坐在右侧的郑慧明闭目凝神、神态安详……

    临考5分钟时，监考老师宣布此时可阅考卷，待响铃后方可作答。他还通知，下星期天可查阅考试成绩。通知完毕，我立即浏览试卷一遍。考试内容多且杂，拼音、词性、语法、概括段意、揭示主题、分析评论文章、还有写一遍简短记叙文，真是应有尽有。考试时间一百五十分钟。  

    铃一响后，首看拼音，轻松拼出，落笔擒分。首先感谢一年级语文科王友照老师。她1958年到北京培训普通话和拼音，因此，学校教授拼音无人可出其右，我们班拼音水平是脚杆上绑大锣——走到哪响到哪。8分尽收囊中轻而易举！其次感谢清源学校校长，他敢于破格用人，1978年调学历低的我担任初一年语文教学。有此经历，自然对词性、语法烂熟于心，答题十拿九稳！还要感谢自己教学认真，课文坚持独立分析，再看《教学参考》。久而久之，概括段意，概括中心思想夸张说游刃有余，实事求是说轻车熟路，20分斩获15分以上毫无悬念！唯独评论文章为弱项。初一年，从未学过评论文章，如何评论？简直是矮子摸篮板——够不着高。其他考友或高中生，或大学生，或研究生，评论文章如囊中探物，易如反掌。尽管如此，我竭尽全力，绞尽脑汁，倾我所见，将囊中所学结合这篇文章内容有的放矢地评论。感谢上苍瞬间给我灵感，挥笔成文，免于空白！这题无充分把握，15分收割9分便阿弥陀佛！最后应感谢泉州一中语文老师施昌泉先生。他将我的习作《猪》贴于墙上，并评道“语言简练、以短见长”，其赞语极大增强自信心，即使上山身心疲惫时仍亲自撰稿，独办宣传栏，写作不致荒废。但是，舞文弄墨与同场竞技的高中生、大学生、研究生比岂不是抔土比丘、比山、比高峰！作文斩获多少心中无底，咳，听天由命吧！

    答完考卷，无漏一题，巡查两遍，坦然交卷。站在讲台上，才发现教室仅剩两考友作答。刚才专注答卷，大多数考友离开教室竟丝毫无所察觉。

    考友聚集走廊上，交流考试心得。穿白衬衫的考友说：“此卷比77年、78年文科高考卷还难，不过尽在我的射程之内！”林志伟说：“考题深浅适中，我100分钟便答完考卷！”女考生郑慧明说：“太高兴了，题题会做。可是大家都考好，还不是优中选优？……”

   大家考好，自己不免忐忑不安，能否进入前50名，是一个不可知晓的问号。算了，别烦心，录取不录取泰然处之。

                    三、问询

    蝉在树上不停地叫着，树上挂满浅黄色、圆圆的龙眼。心里着急，时间过得特慢。星期六，急查成绩，早一分钟知晓早一分钟放心。我迫不及待到晋光小学找李老师，他说：“成绩单还未送达，你去找市总工会陈元泰副主席，他分管职工培训。”

    陈元泰，再熟悉不过，他曾是开教小学党支部书记。此君好整人，整过父亲。体育老师郑英仁无意看到他与音乐老师鱼水之欢，被他先下手为强打成特务，蒙冤受屈好几年。与此君照面，心有不爽；不问成绩，须走回头路。算了，文革谁不犯错误？能容世间难容之事方为心胸宽阔！

    到达市总工会，陈元泰正搬运材料，汗珠顺着脸颊流到脖子。他一眼便认出我来，问：“长积，来总工会有何公干？哦，你是来问考试成绩的！”

    我答道：“我来问有无被录取？”

    陈元泰说：“你名落孙山！你想，你初一年学历能超过高中、大学、研究生学历吗？”

    一听这话，我二话没说，扭头便走。心里嘀咕，长积啊长积，你就读英语、中文已小船不堪重负，为何再来趟日语这股水？贪多嚼不烂，可是经验之谈啊！

    “站住，”耳畔传来陈书记的声音，“我跟你开玩笑，你竟当真，你不录取，谁能录取？”

    “此话怎讲？”我顿住脚步，转身问。

    “你是状元，状元不录取，其他人都不能录取！厉害啊，能在450人中脱颖而出已经很难，超过大学生、研究生更难，以最低学历获取最高分难乎其难！”陈书记眯着眼睛夸我。

     看来如今的陈书记已非从前陈书记，与人为善成为他本质主流，我理当消除隔阂、冰释前嫌，并致谢道：“谢谢陈书记的鼓励和鞭策，我一定好好学习！”

    星期天，我终于查看成绩，金天恩82分，进入十名内；郑慧明，74分，位处中间；林志伟，81分，进入十名内；我，87.5分，位居榜首。后来成为泉州市图书馆馆长许兆凯先生和另外一位同学以半分之差并列屈居榜眼，无第三名。

        2023.12.25.  21:21

柳畔枫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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