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迷惘岁月@垂钓——

柳畔枫叶

B迷惘岁月@垂钓——

    1967年9月，我脱离红卫兵组织，当起逍遥派，除了练举重、养金鱼外，我还经常跟伙伴阿利一起去钓鱼。钓鱼能锻炼钓技，锻炼脑筋，锻炼耐心，还可心怡神爽。

    秋天的天空，湛蓝湛蓝的像倒扣的湖面；太阳与夏末相差无几，如火球一般炙热灼人。我和阿利到工人文化宫壕沟前，各自在一片树荫坐下，将饵穿钩，投丝水中。我目不转睛注视浮漂，浮漂半晌静立不动，久而疲劳，眼皮想垂下时，忽然浮漂猛地一升，随后柔和缓慢地下沉，接着沉浮两三回，被徐徐拖走，我使劲提竿，嘭，水面跃出一条三四斤重的草鱼。“不能提竿，将鱼玩累！”身旁观众大声提醒，我觉得有理，将钓竿往左拉，鱼游向左；向右拉，鱼游向右，折腾二十几分钟，鱼精疲力尽。“提竿！”观众又提醒我，我迅速拉起钓竿，鱼刚离开水面，“咔嚓”一声，钓竿拉断，草鱼落水，带着鱼钩，摇头摆尾游入深沟，不见踪影。首钓出师不利，心中不免懊恼。侧头看阿利，他钓上一条近一斤的鲫鱼。心想，阿利钓技比我高

    第二天，我重新装备粗竿粗丝，又和阿利往文化宫壕沟前垂钓。放钩后一个时辰，浮漂依然猛地一升，然后又柔和缓慢地下沉，接着沉浮两三次，浮漂斜斜下沉，我倏地提竿，一条一斤多重的草鱼拍打水面。已有上回经验，我钓丝拉左拉右，弄得鱼毫无力气，方提鱼上岸。看着战利品，心中充满兴奋感和自豪感。不久，又看到阿利钓一条鲫鱼。阿利专钓鲫鱼，我专钓草鱼，这里面有什么名堂！不管他，自己钓有所获，比上回进步！

    接连几天，我们回回满载而归。战况令人生奇，阿利全钓鲫鱼，我全钓草鱼。凡事总要探个究竟，我打算研究阿利怎样钓鲫鱼。

    又一回往文化宫壕沟钓鱼，我索性不放钓，坐阿利身旁看他如何钓鲫鱼。我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浮漂，好一阵子浮漂直立不动，唯有风吹来时浮漂逆向倾斜。忽然，浮漂快速、有力地向下一个下顿，然后浮漂向上浮，再次下降时，阿利提竿，钓起一条活蹦乱跳的鲫鱼。凡事都有诀窍，鲫鱼首次咬钩，浮漂下沉不要提竿，这时它还没吞钩，待第二次下沉才提钩，方有收获。为什么我钓不到鲫鱼，缘自我看到浮漂迅速下沉便提竿，火候不对。自从掌握住门道，我篓里也有鲫鱼。真可谓虚心学习，终有长进。

    由于我们总有斩获，引得垂钓者蜂拥而至。不多久，文化宫壕沟便很难钓到鱼。我和阿利转移阵地，到西郊达家湖垂钓。

    达家湖不大，四五百平方左右，湖水呈青黄色。中秋时节，太阳慵懒地照着湖面，湖面闪着鳞光。微风轻轻吹拂着柳丝，田中蛙声偶尔响起。远离喧闹，在清静的郊外垂钓，浑觉神清气爽。我和阿利投下钓钩，静观浮漂。垂钓愉悦身心，锻炼细心、耐心、恒心、静心。我凝神瞩目浮漂，它如地生根一般，久久不动。一阵清风吹来，湖面泛起涟漪，浮漂微微摇动。倏地，浮漂如系上铅块似地，迅速下沉，我以为是鲫鱼咬钩，屏住呼吸。待第二次下沉后，急速收竿，吊钩脱离水面，毫无重感，空空如也，鱼饵完好无损。第二回放钓，不一会儿，浮漂又迅速下沉，头脑闪电般出现方案，上回浮漂二次沉水提竿空手而归，说明可能不是鲫鱼。于是决定第一回浮漂沉水提竿，手仍无一丝重感，钩离水面，依旧空空如也，鱼饵还是完好无损。第三回放钓大约一顿饭工夫，浮漂再次下沉，不理睬它；二次下沉，不理睬它；三次下沉，猛然提竿，还是空空如也。这回我满腹狐疑，索性不放钓，坐在树下思索问题：假如鱼咬钩，一提竿，钩内侧反向钩刺入鱼嘴，鱼不容易脱钩，哪有三回鱼不咬钩？莫非不是鱼咬钩，而是其它水鲜，我决心弄个明白。我第四回放钓不久，浮漂又急速下沉，这回我不急速提竿，而是慢慢向上提，看到一只小龙虾张开两只小钳，追着鱼饵。我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浮漂下沉是小龙虾钳住鱼饵往下拖，你一提竿，它便松开钳。小龙虾拉丝沉浮做好几回，你始终不能确定小龙虾第几回咬饵，每每竿提钩空。偶尔钓到小龙虾纯属偶然。但小龙虾的聪明岂能与人相比？第二天，我和阿利各带不到两米长的一小网，每当浮漂下沉，右手慢悠悠地提竿，小龙虾便追着鱼饵向上游，我们左手操网跟随小龙虾，待它进入网内便捞起来，十拿九稳成功。用网捞虾，我们天天钓到半篓小龙虾，美美地改善了伙食。吃虾时想，上回文化宫钓鱼如用网，不至于草鱼跑掉，三四斤的草鱼可饱餐一顿。钓鱼到钓虾，脱不了动脑筋，动脑筋，才能有收获！

    五十多年后，回想钓鱼、钓虾的往事，为少年时锻炼钓技、锻炼耐性、开动脑筋、寻求欢乐而击掌。这么好的素材当然入词，我填《鹊桥仙·钓虾》：“清风拂柳，彩漂没水，潭面微微轻浪。提来竿竹竟空空，怎不是、心怀迷惘？    银钩出水，饥虾追线。吞吐浮标下上。捞鲜提网趣横生，看满篓，何来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