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对《遥远的东荒》

王泽生

<br /><br />    问对《遥远的东荒》
    （整理于2015-6-19上午）
    2010年2月6日，和紫华聊天。我说：一会写散文《东荒》，你联想联想，东荒文化是什么个样子。
    她：是来往的人们，是大荒草的地方，是树木茂盛、鸟兽飞奔的地方。感觉这样，土匪在树木里猫着，几天马队来了，几天杆子来了。是这样吗。
    我：那是亘古的苍凉，仅有一条戍边的古道，还是冬天，狗拉着爬犁，雪地穿行，把秋天猎取的珍皮，送抵京师。那古道就是冬季冰封的松花江。
    她：冰道呀一直拉到北京吗，爬犁。
    我：东荒的驻军之所，远在今天的俄罗斯境内，可达更远的白翎海峡。
    她：这样远呀，那我们的版图缩了呀。
    我：比茶马古道要荒凉。这里涉及到俄罗斯，沙俄侵略我土，海兰泡大屠杀，江东六十四屯惨案。但，东荒，今天的扶远县——乌苏里江口，确是出海口，中国第四条丝绸之路，就在那里，今天还水运半年，冰封半年。
    她：江东六十四屯惨案，这个我好像听说过，把人赶入松花江？
    我：西域丝绸古路，茶马古道，张库大道，此乃三条陆路丝绸古道都废弃了，惟有第四条还在使用。伟大的东荒文化的奥秘，知道呼兰为什么属于东荒么。现在的呼兰小城，已上辖为哈尔滨的一个区，即呼兰区。哈尔滨是一座历史文化名城，呼兰成为名城中的名城。
    她：哈尔滨我去过多次，呼兰城还真没去过。
    我：狗拉爬犁，或一辆疾驰的马车，在驿道上扬起万丈风尘。大雪下了一天一夜，满眼尽是白茫茫。雪深几十公分，零下四五十度，两岸樟子松原始林。这是雪浴，硬汉，抗寒体能训练……
    （2010-1-4日上午，准备写散文《大境门》，残篇。只写了开篇一句：“在商号林立的正沟街，在茫茫无垠的张库大道，在巍巍大境门视野里。”）
    【附录1】
    寒地黑土学科：关东古道（车马商道）
    〔2010年12月14号拟题，2015-6-19整理〕
    我们常说塞外古道、关东古道，这概念很模糊，所指范围可大可小。我们常言丝绸之路，有西域的，有海上的。西域那段申遗了，海上的正筹备申遗。那东北是否有丝绸古道呢，如果有，那也申遗。据我所知，东北有黑龙江丝绸之路，清代黄金大驿道，宋辽时期的巴林古驿道。另外，北口的张库大道，也与东北有瓜瓜葛葛。
    1
    黑龙江丝绸之路，我叫她东荒故道。高高的兴安岭，一条大通道自南向北贯穿辽吉黑大地，直通黑龙江下游与库页岛。大江冰封，大森林白皑皑，江道是天然的高速公路。
    这是黑龙江的丝绸古路，黑龙江的茶马古道。草创于辽金，经元代到明清时期日臻完善（主要创建于明代）。贯穿黑省中部、黑龙江下游奴儿干地区，长度不少于一千五百公里。而且，到最后一处狗站——满泾站并未终止，继续向前延伸，到黑龙江入海口，到庙街（今俄国尼古拉耶夫斯克）。然后，渡过鄂霍次克海鞑靼海峡，抵达苦兀（库页岛），折向南，到库页岛南端果伙。
    2
    清代黄金大驿道。1679年，开设从京师皇华驿，经盛京至吉林的大驿道，驿站37个，全程2245华里。1683年丈量里程，准备开设吉林至瑷珲的驿道。也出现了呼兰-卜奎的驿道。
    黑龙江西部三肇地区，从松花江边起始，有一站、二站、三站、四站、五站等。这些地名连缀起来，一直指向松嫩平原腹地……而与之遥相呼应，在大兴安岭林海深处，也有二十二站、二十五站、二十八站、三十二站等等。这条长道，一直伸展到滚滚的黑龙江。漠河金矿开采的大批黄金，由此源源运往京师，我叫它黄金大驿道。
    3
    宋辽时期的巴林古驿道。从辽上京向西南，历史上曾有一条古驿道，经翁牛特旗，越古北口，走北京之侧，过白沟，直抵开封。这曾是一条丝绸、白银之路，从1004-1122近120年间，北宋的“岁币”由此北上。
    巴林古道是澶渊之盟的产物。为了苟且偷安，北宋的士大夫不惜北上，有包拯、欧阳修、王安石、苏轼、富弼等。冬季，大轱辘牛车辗转颠簸，一个往返大约要三个月。路不平，风雪不平，这样的屈辱的使节是什么心境呢。从今天出土残破的车轮，可想而知了，寒风中无奈的叹息，但他们不坠青云之志。吟诗作赋，排遣苦寒和寂寞，于是古驿道上便有了文化，有了故事。
    那是寂寞的逆旅，夹杂着商旅，古道漫过一丝丝繁荣和喧嚣。一段段古路基，早已沉埋了，大风呼啸，黄沙百转，已是千年了。那残砖碎瓦，那废墟荒丘，那昔日的星光大道、遗址今犹在。
    【附录2】
    散文：遥远的东荒
    （2013-12-7中午11点半搜集完材料，并拟题。2014-2-20早4点半动笔，中午11点截稿。原题《北大荒》，动笔时候作了修改。）
    1.烟筒河
    北大荒，包括东荒和西荒。而东荒，我的故乡，依傍着林海，最荒凉也最肥美。一二百年前，小兴安岭林海的西部边缘，在呼兰河下游一带。整个呼兰河丘陵被老林子包裹着，直到这几年棚户改造，绥化城拆掉的青砖老宅，一二百年残存下来的青砖老宅，那些粗硕的柁梁，就是北林子的老木头。北林子，就是当年呼兰河中游的原始林，后来，成了这座城市的乳名。就这样，一座城市和游牧渔猎有着扯不清的渊源。
    那时候，或许更早，是羁縻卫所时代。游牧部落徘徊于松嫩水域，呼兰河穿越林海奔腾而下，夏日，青山绿成一块大翡翠，走近了，原来是一棵棵古树。高树密匝匝，旁逸斜出，阳光从高高的树梢漏下来，那一隙隙鸟鸣，由此漏洞生发开去。直到近世，沿河两岸兴起了许多村落，一根根大烟筒横在北风里，白雪封山，炊烟淡淡。那烟筒是空心枯木，再住着木屋，吃着生猛的野味，那种生活多么童话，多么放浪。也由此，呼兰河有了别名“烟筒河”。
    人无完人，树无完树。再巨大的古树也是要死的，死了以后，仍多年站立不倒。等腐烂站立不住，倒地的那一刻，一声巨响，震动山谷，这是原始密林中的天籁。一片老林子，一尊尊擎天巨柱，那时代，人心通天。人要有点心胸和血性。人这一生，总会有最爱的人，也有最恨的人，没了爱恨就没了血性。
    2.原始的小康生活
    我家就居上游水。那是呼兰河的北源，百年前，兴起了冻土村庄，俗称“干打垒”。从此，一群群放荒者在此放荒，许多座村庄拔地而起。人这一辈子走到哪死到哪，路死了路埋，坑死了坑埋，哪的黄土不迈人啊。他们闯关东，是逃难者。人活着，赌的就是一口英雄气，上靠天，下靠地，中间靠我们自己。他们是一群拓荒者。有了炊烟鸡啼，便有了日子。有了村庄，便有了坟场。生生息息便是人间。
    旷野太凄凉，还有野兽侵袭，群居是人的本性。搭起木刻楞，遮挡风寒。构起篱笆墙，提防猛兽叼走孩子。村庄的雏形很小，满院奔跑的娃儿，嗓门生下来就亮，喊一声，整个村子都能听到。棒打獐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原始的小康生活，由此而始。这是日子，女人用炊烟牵着，男人用胸怀捂热，很多故事就在日子里。女人更泼辣，男人更火热，有日子就得过。过起来才有劲，才像毛鸡崽子，正宗嘎啦瓢味。
    森森林莽，雊雊雕啸。关东有大雕，北呼兰河有大雕。记得小时候，俺那薛家屯就有大雕盘桓，雊雊是雕的叫声。大鹰翻飞吹塞上，红柳起伏万千条，那场景早已消失，毕竟，风水在退化。青山隐隐，到处是荒草和树木的路，父辈们走上去。獐狍野鹿狼和狐狸，还有更多的动物，也走过去。时间那么一恍惚，脚下就遍地沃野良田了。父亲割草，母亲挖野菜，我打鸟捕鱼捉蝈蝈。时间再一恍惚，父母苍老，我也老了。小时候，祖母就给我戴上了长命锁，期求她长孙长命百岁。长命锁，也锁不住衰老。
    3.那曾是一片泽国
    大平原，平地远无际，那曾遍野泽国，荻花瑟瑟，大片荡漾。大湿地，大草原，大森林，大江河，大冰雪，构筑了北大荒最原始的景观。春天甸子上，乌拉丛生，羊草发芽（小叶章），黄花苗养眼（黄花菜），塔头墩一野的纯绿。春天滋生着一片绿海，五花草——开五颜六色花的各种杂草，混生一地，成片斑斓着，成片匍匐着。
    塞上早春，春风和煦，蓝天高清，冻土迅速融冻。地气升起来，于是，田野深处，地气如蒸汽滔滔，出现了汽海。墒情继续饱满起来，禾苗疯长，汽海就奇观百态了。置身山野，汽海将你环绕，其深处仿佛藏着蛟龙。汽海遮蔽了道路，悠悠烟浪上，行人如八仙。汽车穿行，白汽漫幻。汽海似仙雾，林深雾邈，鸟儿唧唧啾啾，牛羊哞哞咪咪。海市蜃楼，村子犹似蓬莱角。云遮雾绕，海上养骡马，海底种西瓜。
    春末夏初，大地水汽上升最快，汽海频率最高。那时候，雨水真充沛，也带给大自然无数美丽，诸如火烧云就是。汽海，一种水汽幻象，黑土地的海市蜃楼。比如，北林区四方台镇公主坟，据说就发生过汽海。早年，水渠壕沟遍布绥北平原，鱼米之乡曾盛极一时。而今，盛况继续，却味道迥然。因为河水干枯，河床裸露，草甸子消失，红柳沟消失，哪怕毛渠中的毛渠都挤没了。人们对土地的欲望真大，欲壑难填。风水坏了，汽海消失了。
    江河日暮，这里不再是泽国。小时候，孩子们用夹子隐伏于水边，捕鸟。有一种叫“踹鸡”，也叫赖唧子、赖唧，草甸上的一种鸥鸟。当外敌抵近它的巢穴，它就飞起来在头上，嘎啊嘎啊惊叫，轮番冲掠，甚至扑头鹐脑——啄你。直到把入侵者赶出领地，才肯罢休。这种顽强的鸟，其赖至极，野性罕见。如今，俺老家那边，草甸子消失了，赖唧子也随之绝迹。大自然已经被掏空，我们炫耀什么呢，怕是没了资本。
    4.黑色风暴
    每年4月末5月初，是黑土播种期。翻耙播镇（翻地耙地，播种镇压），一环套一环，连续不停。在俺那里，从“铹冻茬”乍忙，到压完磙子才松一口气。之后三产三趟，而且是精铲深趟。春涝了，就延误播种，要是雨水勤起来，侍候地就难了。所以，春季必须晴朗多些，才有大把的时间侍弄地，否则铲趟不上，就荒了年成。春播作业马虎不得半点。
    这里四季分明，春天风干物燥，林区老早进入防火期了。俺那是平原农业区，下种时候，正在翻浆、倒春寒。但漫岗地秃裸着，滴雨不见，土壤不断抽干。因为播种，土质很疏松。春风很大，田里尘土被刮起来，天昏地暗，黑黝黝茫茫一片。呜——呜的，大风尽日拖着长音，大地翻滚，狂风漫吼，黑龙滚滚。遮天蔽日，鸟兽奔走。铁扇公主寻仇，牛魔王发威。山坡扒去一层皮，水渠填满半壕沟。这是最原始的沙尘暴，当地俗称“黑色风暴”。不管怎样，那时候春天刮大风，始终是黑色的。
    可现却是黄色的，是扬沙或沙尘暴了，而且，那黄色粉尘被天风吹送百里千里，来自草原大漠地带。现在，雾霾了，扬沙了，人们只好无奈的戴口罩。过去，从不用这个，即便黑色风暴满天，春耕照样作业，直到牛爬、车滚、机器呜咽。犁杖落下去，暴土飞起来，满身、七窍、就连毛孔也塞满尘土。面朝黑土何所有？面朝黑土背朝天。这种刀耕火种，十成汗水七成丢。这种广种薄收，却年年五谷丰登。因为黑土地太肥美了。黑色沙暴，始于植被灭绝性的消失。地秃了，山光了，大地被黑暗包裹，尘埃直入五腑。
    俺那，还有一种旱龙景观——鬼风（尘卷风），俗称穴风。这种小贼风，一窝一窝打穴转圈，贴着地皮螺旋状，拔着高前进。鬼风，极具突然性，刚才还春和日丽，眨眼就风生尘卷，神呼鬼转，草屑土末飞扬。甚至形成一个黑柱子，旋转的黑柱子，东西南北，肆意旋转。越转腰越细，再旋折裂开，上半截散作风云，下半截魂归大地。鬼凤过处，毁田薅苗，几乎是拔苗助长了。老农是土地的信徒，他们深信荒野多鬼贫，供奉的香火祭品少了，土地发怒，就招来了鬼凤。其实，旋风是植被过渡开垦的产物。
    5.
    关东形胜，自古乃风水宝地，从肃慎时代的楛砮，到后来的东北三宝——野山老人参、貂皮、东珠。黑龙江松花江水域盛产东珠，是由大蚌长成的，蚌有面盆大，宝珠几两重。后来采不到了，于是三宝中的东珠，就被鹿茸代替了。也曾棕熊遍地，飞龙满天。也曾驼鹿满山（罕达犴，又叫四不象）。今天，北大荒奇怪消失殆尽，林木依旧苍莽，野草依旧疯长，菌菇疯长。这是天意。
    早些年，搞水利几乎都靠人力，冬天放炮炸冻土，再人挖肩抬。早年，冬天刨粪，抡着大洋镐，震得山响。这些旧俗也是奇观，奇迹是造出来的。寒地子民，有着一股子拼命三郎精神。他们伺候庄稼很细心，很虔诚，破土拔节的声音，他们能听懂。离开土地就像扒光了衣服，他们一无所有。庄稼是他们的儿女，是他们的命根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太阳是天然的钟表。风吹不慌，雷打不动，锄头种在地上，庄稼收在天上。而今锄头和犁杖成了记忆，镰刀没了用武之地，这是天命。
    土地养人，人也要养地，人土互补才是泱泱大道；不然，北大荒真就荒凉了。人的内心是最大的战场。好日子就像一座庙。庙里是真有钱，瞧那装修，瞧那金身，瞧那功德箱里数不清的钱，上趟庙回来，我反倒更俗了。曾几何时，我们为了一口食物，像疯狂的戴夫，吃光了大自然。哪怕冬季种的一枚小毛葱，也沾鸡蛋酱吃掉。也曾野蛮，也曾一片蝼国，跳蚤其凶其恶其毒甚哉，可是跳蚤消失了。大荒冻三尺，小咬蚊蝇依旧贪嘴，瞎虻依旧嗡嗡的壮实。天网恢恢疏而也漏，也是天道。
    魏涛2014-2-20塞上早春，春风和煦，蓝天高清，冻土迅速融冻。地气升起来，于是，田野深处，地气如蒸汽滔滔，出现了汽海。墒情继续饱满起来，禾苗疯长，汽海就奇观百态了。

www.138213.com

青山深处

<br /><br />学习欣赏，受益匪浅！

www.138106.com

塞北春江

好文章
长知识
赏学
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