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生活苦也甜（随笔）

黄金山

寻常生活苦也甜（随笔）——品读苏轼《后赤壁赋》

苏轼遭贬在黄州期间，曽两次游览赤壁。元丰五年七月游赤壁，写下《前赤壁赋》。同年十月他旧地重游，又写下了《后赤壁赋》。《后赤壁赋》是《前赤壁赋》的姊妹篇，前赋字字秋色，后赋句句冬景; 前赋景色宁静清爽，情怀旷达圆通，后赋境界寥落幽峭，心绪清远闲放。前赋主要活动限于舟中，后赋则主要在江岸上。前赋谈玄说理，后赋侧重叙事写景。两赋相较，情景各异，但同样表露了作者出世与人世的思想矛盾。

两相比较，《后赤壁赋》对于人生更有深远的启迪意义。文章起首交待了时间、行程和随从人物，为下文写重游赤壁提供了线索。“霜露既降，木叶尽脱”，写出了初冬的景色，“人影在地，仰见明月。顾而乐之，行歌相答”，写出了苏轼与客人的踏月之乐，酬唱之欢，冬月亦可赏也! 这几句隐伏着更大的游兴，很自然地引出主客对话： 有客无酒，有酒无肴，岂不辜负了这月白风清的良宵美景吗? 客人日暮时举网得鱼，“巨口细鳞，状似松江之鲈”好作佳肴，妻子又藏有美酒，于是美景、佳宾、好酒、珍馐凑成“四美”，堪与客同饮共赏，为再游赤壁作好了一切铺垫。“仰见明月”“月白风清”描绘出冬月之美，美景又给主客以愉悦的心情， “谋酒于妇”这一细节，充满了浓郁的生活气息。

接着非常自然地引出“于是携酒与鱼，复游于赤壁之下。”赤壁景色但见“江流有声，断岸千尺。山高月小，水落石出。”形象生动地写出赤壁陡峭高耸而明月望之为小，水位下降而礁石裸露的初冬月夜的特殊景色。时间仅仅过了三个月。而江山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曾日月之几何，而江山不可识矣”之语，既是对山川江流有感而发，也是对人世沧桑的慨叹!苏轼面对大好河山，不禁情动于中，悲从中来。接下面写苏轼弃舟登岸，描写的对象从舟中移到了岸上，从“摄衣而上”这一段惊心动魄的描写同样寄托了作者：“意托高远”、“寄物自遣”的情怀。苏轼“履巉岩，披蒙茸，踞虎豹，登虬龙，攀栖鹘之危巢，俯冯夷之幽宫”极言山川景物之奇险，刻画的是苏轼勇于攀登、不畏艰险的奋发精神。江山景物的速变，与苏轼政治处境的骤迁，有着多么相似的关联啊!这正是苏轼力图挣脱政治现实的羁绊，勇于探索追求的精神写照。如此艰难的历程，如此阔达高远的境界，就不难理解与苏轼同行的客人“不能从焉”了。阳春白雪，和者必寡，高山之巅，游者亦稀。苏轼独自一人履险临危，心潮澎湃，不禁有“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之感。他“划然长啸，草木震动，山鸣谷应，风起水涌”，这种异乎寻常的宣泄方式，正是作者不甘寂寞沉沦，希图一鸣惊人思想的反映。长啸一声之后，作者“悄然而悲，肃然而恐，凛乎其不可留也。”这反映了作者对时势无能为力和远避尘世的悲愤心情。嘉乐斋《三苏文范》眉批指出：“东坡不得志于黄(州)，故文字亦萧瑟，如划然、悄然、肃然、四顾寂寥等句，犹有未平之气也”。这是十分精当的。文章中“予乃摄衣而上”弃舟登山这一举动可以看出，苏轼心中仍然蕴涵着一种奋发向上的精神力量，其高远的境界，也是苏轼忧国忧民“不平之气”的曲折反映。

苏轼独游于岸壁之上，使他产生凄清之情、忧惧之心，不得不再回到船上来。文章表面写的是自然景色给作者的感受，但字里行间，体现出作者当时的政治处境和复杂的心情，情寓景中，情景交融。这时，已经将近半夜，环顾上下左右，天地之间寂静廖郭。这时文章突然插入非常耐人寻味的一笔：“适有孤鹤，横江东来……掠予舟而西也。”孤鹤这一精彩描写，神来之笔，使文章顿起波澜，含意隽永，为下文写梦埋下了伏笔。梦中道士，羽衣翩跹，鹤亦道士，道士亦鹤，现实与梦境融为一体，道士与鹤殊难分辨，笔法迷离恍惚。从表面上看来，苏轼梦中与道士的对话“赤壁之游乐乎?”是作者超脱尘嚣追逐闲云野鹤的表现，实际上表现了作者出世与入世的思想矛盾，流露出他内心的苦闷情绪。

苏轼早年，曾“奋厉有当世志”他在《和柳子玉过陈绝粮》诗中自称：“早岁便怀齐物志，微官敢有济时心”，只因“乌台诗案”后，他官贬黄州的政治现实，使他深感宦海升沉的切肤之痛，入世之途难以实现;但出世又仙路飘渺，“不见其处”，在梦中，苏轼虽与羽衣道士心接神交，然而“予亦惊寤”之后，终究还得回到现实生活中来。入世不得，出世不能，“景语即情语”表现出苏轼思想抑郁苦闷的根源。

今天我们阅读《后赤壁赋》，应当深刻体会当时苏轼的心情，理解他面对生活的态度，从而过好自己理想的生活，我以为这是读《后赤壁赋》的最好收获。我的主要收获有这样几点：

一，善于苦中作乐。林语堂说：“一个人心中有了那种接受最坏遭遇的准备，才能获得真正的平静。”苏轼在写《后赤壁赋》时正是这样的心境。他被贬黄州，生活艰苦，被地方官员小看，仕途没有希望，连开口说话，都得三思。但是他天性乐观，苦中作乐。在黄州，苏轼通过自己劳动，建立了小石屋，虽然简陋，却有一个优雅的名字，叫“雪堂”。再看文章一开始，就告诉我们，当时是十月份，天气已经寒冷了，树木也很萧条了。当苏轼和朋友外出时，虽然景色不好，但是心情很好，抬头就看了明月，还能说说笑笑，互相打斗。几句话，把一个“乐观派”的形象，体现得淋漓尽致。孔子说：“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一个人的生活，是否有高质量，平时是看不出来的。反正每天都好吃好喝，像过年一样。唯有人生跌入低谷，才发现，高质量生活的人，就是吃萝卜白菜，都很幸福。苏轼他吃野菜时，留下一句脍炙人口的诗句：“人间有味是清欢”。原本很普通的猪肉，到了他的手上，就变成了东坡肉。苦非苦，乐非乐，只是一时的心境而已。如果我们的生活跌入了低谷，人也萎靡不振了，那么就真的没有希望了。若是你积极向上，努力读书、找工作，那么很快就会崛起。精神面貌，决定了生活质量。人要像松柏一样，保持长青的状态。冬天来了，你的特别之处，会让周围的人刮目相待，从而很容易遇到贵人。要相信，人家只是帮助那些愿意主动站起来的人，而不是帮助那些喊不醒叫不应推不动的人。

二，夫妻恩爱苦也甜。《天仙配》里唱道：寒窑虽破能避风雨，夫妻双双苦也甜。《后赤壁赋》里写道：“客曰：“今者薄暮，举网得鱼，巨口细鳞，状如松江之鲈。顾安所得酒乎？”归而谋诸妇。妇曰：“我有斗酒，藏之久矣，以待子不时之需。”朋友们觉得，到河里捞到了鱼，但是没有美酒，是不尽兴的。而苏轼的妻子却为他珍藏了一斗好酒，就是为了待客用的。这就是一个留心生活，会过生活的好妻子。对于妻子的这份心意，苏轼感激不尽。一个弄丢了权势的男人，想要过上像样的生活，就得有贤内助。

还有这样一个故事：苏轼的妻子王闰之在离开京城，去黄州之前，变卖了很多家财，换成铜钱。在黄州，把铜钱挂在横梁上，每个月初取出一部分，还用纸笔记录下来。如果有结余，就放在一个竹筒里，用来待客。另外侍女朝云，也跟着他们一起吃苦，就算是开荒，也没有怨言。这样的家庭，在任何年代，都是令人感动的。苏轼借助“文章”，给身边的女人点赞。只要夫妻恩爱，任何一天，都是艳阳天。如果你的生活是这样的，那么恭喜你，你的层次已经很高了。家有好妻子，就意味着生活会蒸蒸日上。因此，反过来看，很多男人有出息，都是妻子逼的，但也要感激妻子。男人要记住，妻子管家，自己做妻管严，是最大的福气。另外，夫妻商议之后，男人管家，女人配合，也是一样。糟糠之妻不下堂，谁都不要责怪谁，夫妻一起提升，一起吃苦，这就对了。

三、淡泊生活随遇而安。富贵虽好，得到却难。对于我们大多数人只要有一个安定、平淡、足够的生活，就很不错了。苏东坡当时何尝不是这个心境。《后赤壁赋》里写道：“反而登舟，放乎中流，听其所止而休焉。时夜将半，四顾寂寥。”苏东坡坐在船上，把船放在江心，随便飘到哪里，都行。周围很安静，让人酣然入梦。这种境界，就是“此心安处是吾乡”。苏轼的大半生，都在漂泊，生活的地方都比较荒凉。但是他不觉得很苦，反而把各种体验，当成了磨砺。这些年来下，有很多家庭，都是男人打工外出，女人守户看家，那简直就是过着背井离乡的生活。从北方到南方，从南方去北漂，去南下广打工......虽然交通方便，但总是夫妻聚少离多，年轻人和老人一年不见面，孩子和父母长期不在一起生活，都是大有人在的。打工族们，只要把异乡当成故乡就好了。想一想，在外地，有自己的房子，哪怕是出租屋，也比穷困潦倒要好一百倍。何况家里还有一个人，愿意陪你一起远走，这样的福分，都是千年修来的。怎么能不美好呢！因此人要学会随遇而安，不可苛求其它。《生活的艺术》有这样一段话：“一个强烈的决心，以摄取人生至善至美；一股殷热的欲望，以享乐一身之所有，但倘令命该无福可享，则亦不怨天尤人。这是中国人‘知足’的精义。”苏轼的《后赤壁赋》通过描写冬日赤壁景象，衬托自己的生活，烘托出幽远的意境，让人耳目一新，也让我们寻常人的生活得到了美好的启迪。如果你也能如此，那么一日三餐，四海为家，也是你艺术的生活。生活中哪有什么事事如意，不过是只要把活着当成幸福罢了。

柴米油盐酱醋茶，外加酸甜苦辣咸，这就是我们寻常人的美好生活。

2023年7月30日卧薪斋原创首发

希望飞扬

欣赏学习老师佳作，更加深对原著的理解。

希望飞扬

分享佳作，受益匪浅。

希望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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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迹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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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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