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黄瓜【传奇小说】

黄金山

卖黄瓜【传奇小说】

（一）

向阳村白石老汉已经年逾古稀，虽然身板还好，但到底是岁月不饶人，感觉再继续种水稻玉米,体力不大行了，于是就决定今年改行种蔬菜。

白石老汉是个精明的庄稼人，做什么都是瞄准了再做。他改种蔬菜也是有一番深思熟虑的。一是他看到镇政府在大力宣传蔬菜产业，还在五花村办起一万亩的蔬菜基地，推行科技智能种菜。二是他看到前年去年种蔬菜的农户都卖到好价钱，尤其是豇豆黄瓜两种，每公斤都有十来元的好价钱。一亩黄瓜简直可以抵住三亩的稻谷收入。“种蔬菜绝对有钱赚，劳力也相对轻些……”白石老汉与老伴商议着。

按说人到七十岁了，应该休息了，国家每月发有五十元的养老金，还是不够基本生活。所以白石老汉还必须把几亩地种着，加上他的独生儿子已经三十八岁了，还没有找到媳妇，至今一个人还在南方拼命打工，老汉得为儿子支撑一点才行。“不自己种地，仅靠几十元钱那是生活不好的，我只要不倒下，就得干！”白石老汉很坚强。

话休絮烦，一笔代过，今年（2023年兔年）白石老汉将二亩水稻田改成旱地，种植黄瓜、豇豆、茄子、辣椒等几样蔬菜。其中黄瓜最多，占去三分之一的面积。白石老汉想，一分地就可以收回黄瓜二千斤，按去年每斤黄瓜肆元的价钱估算，一分地可卖八千元，七分地的黄瓜就可以收入五六万元，真是致富的好门路。白石老汉一边干活，一边美滋滋地想象着自己收钱的快乐。

白石老汉抓住季节，早晚都趴在地里劳动，把播种，盖膜、栽苗，插栈，捆藤，打药，施肥等各项工序做的有条不紊，不违背农时。三月中旬黄瓜苗长势很旺像，到四月初都牵藤了，青虎虎的一片，无月中旬，黄瓜大片就开花，金灿灿地，就像一地金子在闪光。白石老汉心里好不高兴，“今年看来几万块钱到手了。”他一边想一边把活做的更细致，把豇豆黄瓜经营得步步到位。那豇豆一根足有一米长，可以做裤腰带，那黄瓜，一根藤子上就结有十几个，两三天就变得粗粗的了……

白石好汉的

老伴看到种菜真的比种粮食好，心里也挺踏实。每到夜晚，这对老夫妻就开心的谈论着今年的收获……

（二）

进入五月底到六月中旬，黄瓜就可以大量上市销售了。白石老汉也随时等待着外地商人来收购黄瓜，豇豆的消息。可是很奇怪，就是一直没有外地客商到来。菜农们看着黄瓜一天天老起来，都是心急火燎的。

“咋搞地？收菜的客商还不来也？”

“莫非是下雨多了，道路不通吧？去年这时都来两三回了。”

“不可能的，如今交通是没有问题的。”人们议论着，猜测着，也都准备着，只要客商一来，就把黄瓜，豇豆等销售出去。

“收黄瓜的客商来了，在姚家院子定点收。”人们互相传递着消息，都去地里采摘黄瓜，不到半小时，菜农们都是一担担，一背背的黄瓜送到收购点，拥挤着争着把自己的黄瓜销售出去。

一个肥胖的老板出来打招呼说：“大家不要急，我们计划先收五万斤！”

“这么一点啊？去年你们一次就收十二万斤！”有人发问。

“我们收这些就算是够多了，今年不比去年了。”胖子老板回答。

“那价格呢？还是肆元一斤是吗？”几个妇女带头询问价格。

胖子老板“哈哈哈”地大笑起来：“你们想得好，还肆元一斤呢，我今天给一元钱一斤！”

“什么，一元钱一斤！”人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咋说的，才一元一斤，我们不想卖给你了。”一个壮年汉子挑着黄瓜要离开。

“你还加点，这个收购价实在太低了，还不够我们的肥料底模钱，老板，您给加一点，就一元五角也好嘛！”卖黄瓜的农民几乎是哀求。

肥胖老板把头摇动起来，“加不得的，就是一元一斤，你们不卖，我到其他地方收取去，今年一元钱一斤还是高价呢，你们不愿意卖就算了。”

黄瓜摘了就要出售，那是耽误不得的，见到老板如此，菜农们就只好一个个忍痛着将黄瓜出售。“一元钱一斤，这个价格，亏大了……”。人们个个叹息。

这一回，白石老汉卖了二百斤黄瓜，收入二百元。他带着汗水回到家里，心里后悔了，决心下次到集镇市场上去卖，也许比这个价钱好一点……

人们都这样想着。

（三）

六月初八日，是集镇上逢集的日子。

为了把黄瓜卖个好价钱，白石老汉在初七下午就请了两个劳力帮他摘黄瓜，并且一一装好筐子，一共十筐，足足二千三百斤。他给两个摘黄瓜的劳力付了二百五十元工钱，自己就准备连夜上市，早点把黄瓜销售出去。

公鸡刚刚打鸣，白石老汉就起床，喝了一碗白开水，然后“突突突”地开着自己的农用车进入集市。街道上已经满是人流了，大都是从乡下赶来卖菜的，有的卖黄瓜，有的卖豇豆，有的卖土豆，五花八门的推挤在街道两边，卖主们直愣愣地盯着路过的人，都想他们去买一点……

白石老汉好容易把车挤进街道，又好不容易在一个稍微宽点的地方找到停车处，他打开筐子，露出新鲜的嫩黄瓜，等待着商贩和顾客去惠顾。半个多小时过去，没有人去看他的黄瓜，他心里很闷，就点燃一支旱烟吧嗒起来……

附近的摊点上有人去买菜了。“你这豇豆多少钱一斤？”有人问。

“今年的菜不值钱，你给三元吧！”卖主说。

“哪有这个价钱，人家都是二元一斤，我不要。”一个主妇离开走了。她用眼睛望了一望黄瓜，没有搭理，也没有问价就走了。

天已经大明起来，满街都是人和车，拥挤不堪，不远处一辆轿车撞翻一辆农用车，发生了纠纷。许多买菜的妇人就远远搬开，离那些肇事的东西远点。

白石老汉心里焦急，怎么还没有一个人来问问他的黄瓜呢，收购的商贩也没有出现。

突然从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老伯，您的黄瓜多少钱一斤？”白石老汉回头一看，认着是小学退休的田老师。就回答道：“是田老师啊，你买我的黄瓜，就给三块钱一斤吧！我知道你们退休老师每月五六千元，不在乎的。”

田老师哈哈一笑：“我们那点养老费不算啥，人家行政公务员退休的都是每月一万三四千元，相当我们几倍也。”

“那田老师給多少钱一斤？”

“我啊，给您八角钱一斤，称一个黄瓜。”田老师选出一个黄瓜，足有二斤半。“給你二元钱吧，就一个黄瓜。零头我也不给了。”田老师拿着黄瓜走了。

白石老汉叹息：“等了半晚上，卖出一个黄瓜，才收入2元钱。恼火，怎么今年的蔬菜就像卖毒药一样呢？不过也好，算是开个称，图个吉利吧！”白石老汉自我安慰着，盼着有个大买主到来。

几个挑着筐子的汉子走过来。一个说：“见他妈的鬼，我一百斤黄瓜，才卖八十块钱。”一个说：“你还算好的，卖到高价了，我一百斤才卖到六十块钱，今年亏大了……”

白石老汉听到这些，心里阵阵发冷，让预感到：今天的黄瓜没有价钱，还很难卖出去……

天下起小雨来，有的卖菜的妇女又在挪动位置。

“滴滴滴……”一辆小货车从城里的方向开下来，白石老汉从车牌上认得是收购蔬菜的，就大声吆喝起来：“卖黄瓜！卖黄瓜！”

小货车“嘎”的一下停着他的农用车面前。一个女商贩走下车，问道：“老头，你的黄瓜多少钱一斤？”

“我去年卖的4元一斤，今年也卖的二元一斤，你看你给什么价？”白石老汉试探着回答。

“哈哈！你这老头还在翻什么旧黄历，今年最好的黄瓜才五角钱一斤。这不，我今天早上就已经收了二万多斤了，还计划收几千斤，你看你的卖不？”

“五角钱一斤，卖不得，不够肥料钱的。”白石老汉说。

“那你不卖就是，我到前边去收。”女老板开着车向前走了。女老板打开喇叭，高喊着：“收好黄瓜，四角钱一斤……”白石老汉听得明白：“糟糕，又降价一角了。早知这样，我该五角一斤卖了的……”

太阳升起老高了，白石老汉的黄瓜没有卖出一个，他感到饿了，就掏出卖黄瓜得来的2元钱买了一个白米粑粑 ，吃下去勉强充饥。原来指望卖出黄瓜买回油盐的计划也破灭了，“哎呀！如今生意难做，农民苦也……”

滴滴滴……”那辆小货车收了大半车黄瓜，向城里的方向开回去。白石老汉连忙拦住车，很诚心的说：“老板行行好，把我的黄瓜收了吧，我忙着赶回去。”

那个女老板下车，把黄瓜翻着看了又看，就一脸严肃地样子说：“我看你的黄瓜还好，就给你三角钱一斤，我全收了。”

“您不是喊得四角吗，怎么又降价了。”

“四角是开头，如今我收够了，不要你的也行，是你拦着我买的。你不卖我就走！”

白石老汉无话可说，只能 自认倒霉，“那就三角吧！”

过完称，一共二千三百斤黄瓜，女老板递给白石老汉六百九十块钱，开着车回城里去了。

白石老汉捏着钱，觉得手板里好一阵发烫，心想：“这是我的黄瓜钱吗？”他晃然若梦，简直不相信自己。

雨越下越大。白石老汉开着车，经过街口，有人在喊：“收黄瓜，一角钱一斤！”

“天呀，跌得这么快！”此时，白石老汉觉得自己的黄瓜还算买了好价钱。

2023年7月28日静心草堂原创首发

云迹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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