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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外二首)
文/黄玉龙
那一晚
我坐在黄土裸露的山岗
很晚很晚
陪着我的月亮仿佛也已疲倦
稀疏的星辰寥寥
无精打采
隔着山下的江水
心飘到彼岸,寻觅
那片剪影似的高楼大厦
好像那个熟悉的窗口
有一团桔黄色燃烧快烬的微弱火光
眼前恍惚
一声鸟鸣划破心绪,远处
有棵松树枝隐隐的颤抖了一几下
一切又归于寂静
夜色
如同我案上的那一方
砚中的浓墨
是不是要把满腔深情似海的碧水
倒入这天地间
我才能看清这墨,敞开心扉的真形
◎瑞午节
文/黄玉龙
如今的端午,粽叶
已闻不到妈妈的味道
母亲老了,当年扎紧莆草的粽子
像节日中的一个个灯笼,在记忆中飘荡
再也不见
锅里溢出的粽香
在家家敞开门窗的街坊邻居间
唠嗑的笑容的鼻尖前弥漫
各家不同口味的不同粽馅
形状各异南北不同手艺的绝活
看呆了我们儿时的双眼
藏不住迫不及待的等候和同伴间的炫耀
胸前的香包和脖子上挂的咸鸭蛋
插在门前的艾蒿
正午时分的烤蒜头,还有
涂抹幼童七窍的雄黄酒
端上餐桌的炒苋和菜红烧黄鳝等
考究而传统的五红菜肴
包括
色泽鲜艳黄里透红的番桃
千年延续,只为
把祖国视为脊梁的那个人
宁愿投江溺水身亡,也不愿
弯曲苟活
◎
文/黄玉龙
我的镰刀,早已
锈迹斑斑
今夜仰望
星空那块洁白的磨刀石般的月亮
双眼与星辰焊接
我从心里翻出这把珍藏已久
不敢遗望的农具
醮着门前一汪湖水,月牙上
轻轻地蹭磨这把钝了刃的家什
我知道明天就要开镰,不能耽搁
我要赶在
布谷鸟还没有醒来,没有
催我上路的清亮的呼叫之前
月光轻吻熟睡的麦海
田埂的脚步已生烟
颈脖上白里透黄的毛巾
拧挤出溪水
满世界的麻雀汇聚田头
仿佛
年年岁岁都是这般熟悉的面孔
背影追赶背影,回望
脱去了盛装的麦地、稻田
直一直腰,笑颜
被夏日的阳光
烧烤成大雄宝殿中黑色的金刚
一把麦十粒米,度多少
缺衣少粮饥不裹腹的天下苍生
还有老叟幼童不再无尊严的苟活
此后,北方的洪水南方的梅雨
都是我梦里祈祷卸不掉的牵挂
不能忘记,我们
收割和我们种下的曾经和希望
我的信仰就这么简单
父母和孩子快乐没有忧愁和苦难
几千年过来,起早贪黑都无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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