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诗人诗趣长青首席版主兼奇文神韵执行首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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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对仗的是律诗吗?
有一个人说:“就拿律诗来说,绝不能拿对仗作为衡量作品是不是律诗的条件之一。即律诗可以有对仗,也可以没有对仗;既可以一联队仗,也可以四
联对仗(首句不押韵式)。任何人为规定某两联必须对仗都是无稽之谈,胡说八道,不懂装懂。”这种无知的人恐怕还不在少数。
(一)、唐朝近体诗中不对仗的概况
1.唐人律诗第三四句常常有不属对者,如李太白“牛诸西江夜”、崔颢《黄鹤楼》诗之类,但是第五六据则多数能对。
2.唐人五言四韵之律多不对者,七言无之。
3.乃有七言长律而不对者,如李义山《七月二十八日夜与王郑二秀才听雨梦后作》,此诗调谐响协,若编入古体,则凡笔力孱弱者皆得援以藉口矣,故断其为长律而无疑也。至冯钝吟谓义山有转韵律诗,此乃指《偶成》转韵一篇,特古诗之调平而似律者耳。 (汪师韩 《诗学纂闻》)
4.宋《蔡寛夫诗话》云:“唐人律诗有彻首尾不对者。”赵翼《陔余丛考》卷二三:“惟白乐天有通首不对,但平仄甚调者,自编在格诗中。如《重题西宁寺牡丹忆元九》诗云:‘往年曾向东都去,曾叹花时君未回。今年况作临江别,惆怅花前又独来。只愁离别长如此,不道明年花不开’。则律诗中又有此一种也,然白之外亦少有作此者。”
陈仅《竹林答问》把这种情况当做“古律”,他说:“盛唐人古律有两种:其一纯乎律调而通体不对者,如太白‘牛渚西江夜’,孟浩然‘挂席东南望’是也。其一为变律调而通体有对有不对者,如崔国辅‘松雨时复滴’,岑参‘昨日山有信’是也。虽古诗仍归律体。故以古诗为律,惟太白能之。岑、王其辅车也;以古文为诗,惟昌黎能之,少陵其先路也。”他把对仗分为两类,一类是律句诗却通体不对仗,一类是有非律句的诗,通体有对仗的也有通体不对仗的。
但有不少人对无对仗的“律诗”赞不绝口。
方回《瀛奎律髓汇评》许印芳云:“前半不用对偶,乃五律中散行格。又有通首不对者,孟襄阳、李青莲集中皆有之,李集尤多,五律格调之最高者也。(刚刚按 最后这句话很不当,那还要定什么格律要素?)”
清•沈德潜《说诗晬语》解释说:“(五律)又有通体俱散者,李太白《夜泊牛渚》、孟浩然《晚泊浔阳》、释皎然《寻陆鸿渐》等章,兴到成诗,人力无与;匪垂典则,偶存标格而已。”
清•吴景旭《历代诗话》:“有律诗彻首尾不对者。盛唐诸公有此体,如孟浩然‘挂席东南望,青山水国遥。轴轳争利涉,来往接风潮。问我今何适,天台访石桥。坐看霞色晚,疑是赤城标。’又‘水国无边际’篇,又太白‘牛渚西江夜’篇,皆文从字顺,音韵铿锵,八句皆无对偶。”
清•王士祯评李白《牛渚西江夜》云:“或问不著一字,尽得风流。答曰:太白诗‘牛渚西江夜,青天无片云。……’诗至此,色相俱空,正如羚羊挂角,无迹可求,画家所谓逸品是也。”
楊慎《升庵詩話》:“五言律八句不對,太白、浩然集有之,乃是平仄穩貼古詩也。僧皎然有《訪陸鴻漸不遇》一首……雖不及李白之雄麗,亦清致可喜。”
嚴羽《滄浪詩話•詩體》對此評論:“有律詩徹首尾不對者(盛唐諸公有此體,如孟浩然詩:‘掛席東南望,青山水國遙。軸轤爭利涉,來往接風潮。問我今何適?天臺訪石橋。坐看霞色晚,疑是石城標。’又‘水國無邊際’之篇,又太白‘牛渚西江夜’之篇,皆文從字順,音韻鏗鏘,八句皆無對偶)。”
刚刚说,这些人对形与质二者界限不清,以质混形,古人尚可谅,今人不可恕。
(二)、理论分析
这里分两种情况,一是没有对仗的,一是有对仗,但不遵从中间两联对仗的规定。
1.无对仗的
八句全不对者后人谓之散体或散行格。
李维桢《大泌山房集》卷一二七《李供奉集跋》:“有谓《巫山》、《长信》、《牛渚》诸篇,散语不拘对偶,盛唐诸公多用之,谓之散体。”
唐人不对仗之散行格大抵源自于沈约的《别范安成》,《文镜秘府论》中之二十九种对中谓之总不对对,需要说明的是《文镜秘府论》并不是近体理论。但近体中也有这种情况。宋严羽《沧浪诗话•诗体》:“有律诗彻首尾不对者,盛唐诸公有此体。”
钱良择《唐音审体》卷八:“唐人律诗有仄韵者,有转韵者,有通篇无对偶者,其声调皆今体,故皆名律诗。前人论之甚详。今杂于歌行中,盖不得已而从俗,其体则不可不辨。”
钱良择指出近体诗中有三种特殊的情况,一是仄韵者,一是转韵者,一是通篇无对偶者,但它们全诗皆律句,所以,仍然是律诗。刚刚认为问题出在“律诗”这个概念的不严密上,因为“律诗”“格律诗”都有广义与狭义之分,从广义上来说,凡是有律句组成的便是律诗,那么钱良择说得便没错。但从狭义上来说,律句(即相间)只是律诗的必要条件之一,必要条件“无A必无B,有A未必有B”。没有律句就不是律诗,但有律句未必就是律诗,因为还要符合其他要素。
所以冯定远(冯班)《钝吟杂录•古今乐府论》云:“唐人律诗有八句全不对者,亦有用仄韵者。”这个“律诗”观点便受到了后来学者的否定,杨慎、纪昀直接说它是古风。杨慎《升庵诗话》卷二:“五言律,八句不对,太白、浩然集有之,乃是平仄稳贴古诗也。”
纪昀在论《诗法探幽》中的散行格中也指出:“通体谐律,何得云古诗、律诗之间?然则八句不对之律诗,皆谓之古诗矣。”
赵执信《声调后谱》说:“开元天宝之间,巨公大手颇尚不循沈宋之格。至中唐以后,诗赋试帖日严,古近体遂判不相入。”宋代的《贡举条式》就明确律诗不允许不对仗、对仗偏枯,甚至连扇对都不被允许。
格律诗要求相间相对相粘,当这三点都符合,只是没对仗,便有人认为应划到格律诗中。但刚刚认为,某种诗体的辨别,应该是综合的,缺少一个要素,这种诗体便不是正规的(无A必无B,有A未必有B),或者是变式,或者是另一种诗体。格律诗中有一条是专门规定对仗的,全篇不对偶的,怎么能算“对”的一种呢?因此缺对仗的都不是正格律诗。不合对仗就不可能是狭义的格律诗,因都是律句,可视为古体诗的变体。
一般地说,律诗通篇不用对仗是不可取的,因为律诗的要素中有对仗这条,无对仗便使得全诗形式上散乱无章,没有整齐的美;全篇对仗也同样是不可取的,它使得全诗形式上严肃呆板,没有活泼的美。
通篇不用对仗,此体极少见到,但盛唐时少数诗人有这样的作品,而且有精品。原因是那时格律诗还没有真正的定型,难免出现这种不合律的“格律诗”。王力先生在《诗律余论》中就指出了这点:至于彻首尾不对那只是律诗尚未成为定型的时候的一种特殊情况。
有些格律书和格律论文,把这一点说得特别绝对,“律诗的中间两联必须讲对仗。不讲对仗就不能算是律诗。”(吴雨华1989年)因为律诗中间两联必须对仗,不对仗不能算狭义的律诗,只能属于广义的律诗,广义的律诗的本质属性是古风。但分析时希望有“狭义”“广义”的限制词,否则说法显得绝对化、僵硬化,容易争论不休。
按陈仅所说的一类是律句诗却通体不对仗,一类是有非律句的诗,通体有对仗的也有通体不对仗的。前一类属于广义的律诗,即王力所说的入律古风;后一类属于古风式律诗。这两类都属于古风的范畴,与格律诗都有亲戚关系,但倾向性有些不同。
这种无对仗,在对仗对偶中叫“总不对对”,或“首尾不对体”、“彻首尾不对体”、“散句体”、“散行格”、“无对仗体”、“散格”、“散律体”等。
《文镜秘府论•二十九种对》:第二十九,总不对对:
如:“平生少年日,分手易前期;及尔同衰幕,非复别离时。勿言一樽酒,明日难共持;梦中不识路,何以慰相思?”
此总不对之诗,如此作者,最为佳妙。夫属对法,非真风花竹木,用事而已;若双声即双声对,叠韵即叠韵对。
刚刚按:例诗只是说明有不对之法,作为诗格的一种列出是不恰当的。联格中根本没有此种说法。而且这首诗的平仄也不规范,难做格律诗的范例用。
根据律句情况,这种诗有全律句的和有部分非律句的,因此他们的本质有所不同。
①全是律句的,属于广义的律诗。
寻陆鸿渐不遇 唐•皎然
移家虽带郭,野径入桑麻。
近种篱边菊,秋来未著花。
扣门无犬吠,欲去问西家。
报道山中去,归时每日斜。
这首诗通篇不对仗。不过因为写得太美,却备受后世名家推崇。但不管写得好不好,总归不是正格格律诗。
俞陛雲《詩境淺說》評論《尋陸鴻漸不遇》:
此詩曉暢,無待淺說,四十字振筆寫成,清空如活。唐人五律間有此格,李白《牛渚夜泊》詩亦然。作詩者於聲律對偶之餘,偶效為之,以暢其氣,如五侯鯖饌,雜以蔬筍烹芼。別有雋味;苦多作,則流於空滑。
舟中晓望 唐•孟浩然
挂席东南望,青山水国遥。
轴轳争利涉,来往接风潮。
问我今何适?天台访石桥。
坐看霞色晚,疑是石城标。
刚刚说,这首历来当做总不对对的典范,其实未必正确,有对仗的。仔细看看第二联,应该是特殊的对仗。轴轳、来往,为互成对;利涉、风潮,为互成对;争、接,动词对。
洛中送奚三还扬州 唐•孟浩然
水国无边际,舟行共使风。
羡君从此去,朝夕见乡中。
予亦离家久,南归恨不同。
音书若有问,江上会相逢。
伤岘山云表观主 唐•孟浩然
少小学书剑,秦吴多岁年。
归来一登眺,陵谷尚依然。(登,也可仄声。【集韻】丁鄧切,等去聲。履也。或作蹬。刚刚说,登通蹬。)
岂意餐霞客,溘随朝露先。
因之问闾里,把臂几人全。
寄从弟宣州长 唐•李白
尔佐宣州郡,守官清且闲。
常夸云月好,邀我敬亭山。
五落洞庭叶,三江游未还。
相思不可见,叹息损朱颜。(有三仄句,但仍是律句)
宿巫山下 唐•李白
昨夜巫山下,猿声梦里长。
桃花飞绿水,三月下瞿塘。
雨色风吹去,南行拂楚王。
高丘怀宋玉,访古一沾裳。
送长沙陈太守 其二 唐•李白
七郡长沙国,南连湘水滨。
定王垂舞袖,地窄不回身。
莫小二千石,当安远俗人。
洞庭乡路远,遥羡锦衣春。
②有不入律句子的
那对不起,不管有几个非律句,都不是广义的律诗,一概是古风。
晚泊浔阳望庐山 唐•孟浩然
挂席几千里,名山都未逢。
泊舟浔阳郭,始见香炉峰。(有拗句)
尝读远公传,永怀尘外踪。
东林精舍近,日暮空闻钟。
施补化《岘佣说诗》评此诗,“一气挥洒,妙极自然,初学当讲究对仗,不能臻此化境。”
受孟浩然影响,李白的诗中很有几首这种总不对对的诗。它本来就是不拘一格的人,所以他有总不对对的诗,不足为怪。
夜泊牛渚怀古 唐•李白
牛渚西江夜,青天无片云。
登舟望秋月,空忆谢将军。(有拗句)
余亦能高咏,斯人不可闻。
明朝挂帆席,枫叶落纷纷。○(有拗句)。
《沧浪诗话》:有律诗彻首尾不对者。盛唐诸公有此体,如孟浩然诗“挂席东南望……”之篇,又太白“牛渚西江夜”之篇,音韵铿锵,八句皆无对偶者。
《古唐诗合解》:此诗以古行律,不拘对偶,盖情胜于词者。
《唐宋诗醇》:白天才超迈,绝去町畦,其论诗以兴寄为主,而不屑于排偶、声调,当其意合,真能化尽笔墨之迹,迥出尘埃之外。
说它是格律诗这主要是北大教授袁行霈的观点。杨慎在《升庵诗话》中说:“五言律八句不对,太白、浩然集中有之,乃是平仄稳贴古诗也。”刚刚说,平仄也并不稳贴,又无对仗,难入格律之门。诗写得好不好,与是不是狭义格律诗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这是质与形的两个不同方面,古人今人在这两个概念上常常稀里糊涂。一提到不對仗的律詩,必然出現李白這一首。《白雨齋詩話•上編•騷壇精選錄•批語輯錄•盛唐詩•李白》夾批:“沈歸愚謂不用對偶,一氣旋折,律詩中有此一格。或云中二聯對意不對詞,自然成偶。非不用對也。其說亦通。”纯粹的拉郎配。
寄上吴王 其一 唐•李白
淮王爱八公,携手绿云中。
小子忝枝叶,亦攀丹桂丛。
谬以词赋重,而将枚马同。(有拗句。有失粘失间句)
何日背淮水,东之观土风。(有失粘句)
蕃剑 唐•杜甫
致此自僻远。又非珠玉装。(有拗句)
如何有奇怪,每夜吐光芒。(有拗句)
虎气必腾上,龙身宁久藏。
风尘苦未息,持汝奉明王。(有三仄收句)
刚刚小结 凡有拗句、失粘、失对的,又没有对仗的,我认为难入格律之门,是拿入律古风冒名顶替的,这种诗本来就可以不对仗的。只有全是律句的才属于总不对对的广义格律诗,但也仍然属于变式,不入正格之堂。
2.有对仗,但不遵从中间两联对仗的规定 都属于格律诗的变式,也就是杂体格律诗。这种对仗情况非常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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