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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2-22 19:5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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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程溪钓叟 于 2023-2-22 23:45 编辑
文摘:前人称杜甫的七律为“变格”,是一种印象式的笼统表述,不能概括他的全部诗作,本文前面所论的变化也主要反映在他后期的某些创作中。其实杜甫传世的151首七律中,大多数都是遵循着盛唐已经成型的七律创作传统的。即以歌行式句调而言,杜甫七律中就有很多例子。
王世贞在赞美“摩诘体七律”的“浑融疏秀”时却说:“虽老杜以歌行入律,亦是变风,不宜多作,作则伤境。”[84]这又是为什么呢?
王世贞的意思实际是说,杜甫七律的歌行句调是有意为之,不是盛唐七律那样自然形成的,这一看法不无道理。仅就歌行入律而言,杜甫七律的流畅也很少有盛唐七律式的悠扬平和,有的平易轻快接近口语,如《江村》,有的则与其他句法搭配而形成沉重峻急的旋律,如《登高》,而更为人称道的则是其雄浑悲壮,如《登楼》、《阁夜》等。这种差异的形成主要是由于杜甫在七律传统作法的基础上,探索了多种构思和表现方式。其中比较明显的创新大致有以下几方面:
一是他能巧用传统七律顺叙的抒情模式,笔带双锋,绾合两重以上意思,在抒情表意方面突破盛唐的单一性。
二是处理情景关系不限于盛唐的融情于景,而是将诗人的喜怒哀乐赋予景物,使景物成为可亲可恼、可以诉说的对象,并且呈现出人的各种情态。这种新颖的构思也见于他的七绝,但用于七律则尤能显示其“变风”。
三是在不改变盛唐七律句联关系的传统模式的基础上,以构思带动结构的错综变化。七律的结构固定,变化主要体现为四联关系的处理,盛唐七律句联关系以前四句、中四句、前六句、后四句互应为多见。杜甫的七律多半也是这几种结构,但他能在这基本的框架之内,根据立意调配句联互应的关系,形成为后人称道的各种“格法”[94]。
综上所述,明诗论中关于七言律的取向之争,反映了盛唐派对七律发展中正与变的不同认识。被视为“正宗”的盛唐七律优雅平和、高华壮丽,具有成熟初期的不可复制的特殊魅力,这种格调的形成与七律和乐府歌行的同源性以及早期主要用于应制体的历史影响有关。但由于题材品种和创作数量较少,也带来了艺术表现的单一性。杜甫七律的雄深浩荡、超忽纵横,被明清诗家公认为“变格”,其深层原因在于杜甫探索七律体式原理和发掘其表现潜力的自觉意识。他不但在继承盛唐七律传统表现模式的基础上,从情景关系和句联关系等方面不断创新,以构思带动结构的变化,打破盛唐七律表意抒情的单一性;更重要的是在后期七律中利用七言可以单句成行的特性,加大句联之间的独立性和跳跃性,以及句脉转折的自由度;同时在意象的提炼组合以及与声调的配合方面深入到心理感觉的表现。这些探索从多种角度发掘了七律体式对各类题材的适应性,大大拓展了七律的抒情和议论功能,使七律在体调和表现上进一步与乐府歌行等七言古体区别开来。因此杜甫七律“变格”的意义不仅在于作法之多“变”,更在于其建设七律体式的重大贡献,为后人指出了继续探索七律独特表现规律的方向。成熟最晚的七律正因此而获得能“融各体之法,各种之意”[98]的巨大容量,成为中唐以后应用最广的诗歌体裁。
按:作者指出了七言律的正的风格、格调是优雅平和、高华壮丽,同时也指出了七言律源头上之艺术表现的单一性和题才方面的局限性。杜甫之变格的意义便是有意突破前人之不足而作的探索,这些探索从多种角度发掘了七律体式对各类题材的适应性,大大拓展了七律的抒情和议论功能,使七律在体调和表现上进一步与乐府歌行等七言古体区别开来。因此杜甫七律“变格”的意义不仅在于作法之多“变”,更在于其建设七律体式的重大贡献,为后人指出了继续探索七律独特表现规律的方向。
据此可见,杜甫七言律诗的变格其实是杜甫诗体探索的产物,这样的探索的重要意义是促进了律诗和乐府的分化,并为后世在诗法上的不断探索提供了一个方向。杜甫之后对于七律的诗体探索其诗是在延续着的,譬如晚唐的李商隐便是其中之一,据说当句对即出于李商隐,但这只是句法上的探索,于七律之变格而言犹须认真考察。譬如冯班《钝吟 杂录·古今乐府论》中云:唐人李义山有转韵律诗。白乐天、杜牧之集中所载律诗, 多与今人不同。《瀛奎律髓》 有仄韵律诗。严沧浪云“有古律 诗”。则古、律之分,今人亦不能全别矣。钱良择 《唐音审体》中云:唐人律诗有仄韵者,有转韵者,有通篇无对偶者,其声调 皆今体,故皆名律诗。前人论之甚详。今杂于歌行中,盖不得 已而从俗,其体则不可不辨。
古人常体格不分,如齐梁体也叫齐梁格,此文之所谓变格其实也即是变体,杜甫是集诗体之大成者,就变体而言有些仍属古风,如《题省中院壁》、吴体之类,有些属于介于古风和律诗之间的齐梁体,这需要认真甄别。探索精神无疑是可嘉的,但是于今人来说分清诗体尤显重要,勿以破律即以变体为由随意为之且言之凿凿地说仍属近体,如此的话则是混淆诗体了。所谓变体并不是某一诗体的概念,所指的是改变原来的体式、体例,如五言是四言之变,七言是五言之变,三句半是七言齐言之变,词是古乐府之变,曲是词之变等等。但后人则就分别得很清楚了,如王力先生的《律诗余论》中就很是正道,无论正格还是变格均属于近体,因体的内涵要大于格,体是属于整体性的,而格是属于局部性的,这点要分清。胡震亨《唐音癸 答》卷三录王世贞语云:“作七言拗体者,必以意兴发端,神情傅合,浑融疏秀,不见穿凿之迹,顿挫抑扬,自出官商之表可耳。虽老杜以歌行入律,亦是变风,不宜多作,作则伤境”。后来之学诗者应知之,遵守近体之规方为正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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