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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行合一 · 发表于 2023-2-19 11: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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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傅天琳诗《六月》（载诗刊1983年2期）

诗应该永远是新的，每首诗都应以自己的新形体、新灵魂富于个性地昭示生活的真善美。读了《六月》这首抒情诗，真如呼吸到雨后的新鲜空气，感到清新、自然、别致，耐人寻味。

首先给人印象最深的是作者对生活的感受角度新。新鲜、独特的感受来自丰富的生活，生活经历不同的人对同一生活就有不同的感受。诗人从“我”（一位历经生活磨练的成年人，她当孩子时，根本不知六月是什么。）的角度，来抒写对今天的六月的感受。因而她的感受不仅不同于今天的少年儿童本身的感受，而且也不同于一般成年人的感受，是一个带有自己个性的“我”的独特感受。

六月的生活是火热的、生机勃勃的，充满了绚烂的色彩和悦耳的声音。诗人热爱向往少儿今天无比幸福、欢乐的生活，因而对这一生活特别敏感。她写道：“任性的色彩和任性的声音散放着”，她用“任性”来修饰色彩和声音，写出了六月的色彩和声音的个性。

请看她对六月的声音的感受。她写六月的许多歌声、笑声是从木马上摇出的，是“那么天真∕那么纯净∕那么清脆∕六月的声音真好听”这诗句乍看起来也确实平常，只有当我们读了下一节诗，再回过头来回味这些诗句时，才会体味到这些诗句又确实异乎寻常，另有意味在。诗人在下一节中写到：“惹大人嫉妒我嫉妒∕嫉妒许多梦我没有做过∕孩子们做了∕嫉妒许多歌我没有唱过∕孩子们唱了∕我也当过孩子∕我不知六月是什么”六月的生活引起“我”的嫉妒，嫉妒反映出作者复杂的思想情绪，说明她对六月的生活爱得非常强烈。其一，作者已是一位成年人，可能她的儿童时代没有赶上好时光，根本没有过如此美好的少儿生活。当她看到今天少儿的幸福生活时，就容易引起联想对比。所以感受更深，感到特别新鲜，对这种生活不由产生向往欣羡。其二，作者的儿童时代已成为过去，她在饱览复杂的人生生活以后，以一个成年人的眼光，回过头来再看这少儿生活时，就更深刻地认识到今天少儿生活的无限情趣和珍贵价值。她或许会惋惜自己的儿时过得那样匆匆；也或许会懊悔，自己那是对生活太不理解，以致白白空度过那个宝贵的时光；也许会产生一种幻想，如果自己再能回到儿时，也像今天的孩子一样狂欢，该多好啊！正因为作者有这种生活感受，所以当她亲耳听到这些声音时，就是那么悦耳动听，令人陶醉，因而就脱口而出明快地唱出：“六月的声音真好听”。这语言非常质朴通俗，但却道出了诗人发自内心的真实感受。诗人不仅是在歌颂那种欢乐的少儿生活，而且是高度欣赏、赞扬少儿的那种天真无邪、纯净无瑕。这种感受一般人都有，又是一般成年人都能体会到的感受，但很少有人从这个角度来写，一旦读者读了，就会感觉到作者写的正是人人心中有，而恰恰又是人人笔下无的东西。这就在平常中或多或少地写出了不平常。

其次就是诗人捕捉到的意象新。作者善于通过捕捉可感触的意象来寄寓自己的具体生活感受。诗一开头就写道：“六月，艳艳∕红艳艳的节日∕拍粉红粉红的节日在孩子的脸上”六月是时间，是红艳艳的节日，但这是抽象的，他不直接打比方，不说红艳艳的节日象孩子的脸，如那样也就平常了。而是奇妙地用了一个“拍”字，说把粉红粉红的节日拍到孩子的脸上，就把六月、节日和孩子的脸紧密联系在一起，由抽象到具体，由时间到人。作者用孩子的脸这一生动的意象来写六月，使我们从孩子的脸上可以看到节日时那样鲜艳、热烈、生气勃勃，就十分形象地写出了自己对六月的感受，使人感到清新、鲜艳、自然、生动。

孩子的生活是丰富多彩的、有追求的、富于幻想的、上进的。她由“蓝”想到了无边无际的大海，以宽阔的大海为背景，以海上的帆、帆上的旗、旗上的星作喻来写今天的少年儿童形象。作者选择了这宽广无垠、富有前进象征性的意象，就使读者产生了丰富的联想，使人感受到境界开阔。人们可以由此想象到许多许多，孩子们生活在幸福的海洋里，他们像远航的舰一样，乘风破浪向前进，成长着、探索者。他们前途远大，大有可为……

再就是表现手法的新颖多变。这首诗的构思也有新颖独到之处。它是以感受的色彩为线索来构思的，由红色——蓝色——多肤色——黄色，从多种色彩着笔，反映了少儿的多侧面的丰富的生活世界，写出了诗人独特的细致入微的多种感受。

作者用墨集中，紧紧扣准六月来写。先是以孩子活动来描写六月，使之具体形象化；后又以六月为背景来写孩子，以展示孩子丰富美丽的内心世界；再后又把孩子和六月并列，说孩子去沙滩上和六月一起去晒太阳。这样就把孩子、六月紧紧结合在一起，融为一体，六月是孩子的节日，孩子的欢乐给六月增添了乐趣和色彩。六月的形象既单纯集中，又丰富多彩，给人印象鲜明生动。

诗人巧妙地化无形为有形，让人觉得真实可感。“六月在秋千上荡着∕六月在转椅上飞旋着∕六月在木马上摇”本来六月是无形的，在这里作者赋以具体形象，而且用“荡”、“飞旋”、“摇”使之动了起来，化无形为有形，变静为动，把六月写得那样活灵活现，把六月的气氛渲染得那样浓烈，好像整个六月都飞动起来了。还如“六月在女孩子的头上开着∕六月在男孩子的脚下奔跑着”前句给人以视觉感，后句给人以动觉感。

还有诗人饱满的激情和明确的思想倾向融在诗的意象里面的。我们通过反复吟诵，从诗的意象中受到了感染，领悟到了作者的思想。作者希望孩子们珍惜这幸福的生活、追求生活中的真善美，做一个完美的新人。她没有直接说教，而是这样写道：“去山岗上把透明的六月深深吸进肺里∕去六月深处∕多采些风琴的声音做标本”风琴的声音就是生活中的美，把它作为标准即作为自己生活所遵循的准则，就一定会成为不辜负这一幸福时代的少年。

最后诗人的感情升到高峰，充满了对党和人民的感激之情，但她还是靠形象来说话，“我们的六月是黄的∕黄黄的六月是太阳给的∕太阳给的六月是金灿灿的∕金灿灿，金灿灿的六月啊”她采用回环的修辞手法，层层递进，反复咏叹，余音袅袅，淋漓尽致地抒发了那无限感激的火热的深情。

六月又把我们引进了对自己童年生活的回忆之中，并把这种回忆中的少儿生活升华到一个新的境界。

六月
六月,艳艳
红艳艳的节日
拍粉红粉红的节日在孩子脸上
孩子们醒来
比花朵们醒得还早
任性的色彩和任性的声音散放着
六月任性,任性地散放着
六月在秋千上荡着
六月在转椅上飞旋着
六月在木马上摇
摇出许多笑声来摇出许多歌声来
那儿天真
那儿纯净
六月的声音真好听
六月在女孩子的头上开着
六月在男孩子的脚下奔跑着
惹许多蜜蜂来
惹许多蝴蝶来
惹大人们嫉妒惹我嫉妒
嫉妒许多我没有做过
孩子们做了
嫉妒许多歌我没有唱过
孩子们唱了
当孩子时我不知道六月是什么
六月那么蓝
蓝得似海
孩子们的白衬衫该是海上的帆了
孩子们的红领巾该是帆上的旗了
有一阵小风轻轻地吹
那些小旗子轻轻地飘
小星星一闪一闪
荡漾在蓝蓝的六月
孩子,你们要去哪里
去沙滩上和六月一起晒太阳
去山岗上把透明的六月深深吸进肺里
去六月深处
多采些风琴的声音做标本
六月是多肤色的
多肤色的六月制成邮票
小燕衔走
大雁驮走
飘进树林子
飘进竹的木的玻璃的窗格子
六月的羽毛最轻盈
我们的六月是黄的
黄黄的六月是太阳给的
太阳给的六月是金灿灿的
金灿灿金灿灿的六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