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君与操”之典不可误用 钱钟书先生《谈艺录》(补订本第347页)有语云:“余于晚清诗家,推江弢叔与公度如使君与操。”“使君与操”,典出《三国志·蜀书·先主传》:“曹公从容谓先主曰:‘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三国演义》更演义成著名的“青梅煮酒论英雄”故事。此虽为熟典,惜钱先生不慎而所用未当,以下略为说之。 曹操对刘备所说“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使君”,对州郡长官之尊称,谓刘备。“操”,自称,即“我”。“使君与操”,乃“你与我”或“我们二人”之意。如宋代刘克庄《沁园春·梦孚若》词:“天下英雄,使君与操,馀子谁堪共酒杯。”即指方孚若与自己。刘辰翁《莺啼序·感怀》词之“古人已矣,天下英雄,使君与操耳”,亦指念中故人与自己,所以其下有“黄纸除君、红旗报我”句。刘辰翁《水调歌头》词又有“大小卢仝马异,天下使君与操”句,说自己颇受耐轩公赏识推许而有“小耐”之号,真如卢仝与马异,大有天下英雄惟吾二人的意味。明袁宏道请友人为其所著作叙,信中云:“仁兄不可不一叙也。海内风雅雕落,天下英雄,使君与操耳。”(《未编稿·尺牍》)易震吉词“英雄能几,使君与操,其馀堪扫。”(《秋佳轩诗馀》)用以指天涯知己与自己。清赵翼《陔馀丛考》叙及白居易与元稹依韵唱和篇章甚富时,道:“其自耀云‘曹公谓刘玄德曰: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岂诗人豪气,例爱矜夸耶?”“使君与操”,有时因字数限制,又可用作“君与操”,如白居易《哭刘尚书梦得》有“杯酒英雄君与操”句,指“四海齐名”又为好友的刘禹锡与自己。今人张大千题谢稚柳《槲树啼猿》诗有“天下英雄君与操”语,指谢稚柳与自己。 可知,“使君与操”之用典,即“你与我”“吾二人”之意,指对方与自己,而不当指自己以外的两个人,作“他俩”“他们二人”用。因钱钟书先生为大家,《谈艺录》为名著,偶误用此典可能贻误读者,故特为指出。 (曾刊《天津日报》,今补充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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