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不息（小小说）
文老兵
一位待产孕妇，已经超过预产期了，她妈每天寸步不离守候着她。有一天，她妈接到乡下儿子电话，说她老伴突遭意外骨折住院了。接到儿子电话，她左右为难，寻思良久，叮嘱女婿和待产女儿一番后，匆匆出门买票，踏上了回乡的长途客车。 谁知事情凑巧，待产孕妇她妈走后的当天下午四点多钟，因为新冠病毒突然大面积爆发，她所在的这座省会城市全面封城了，要求市民居家抗疫，严禁人员进出小区。 更令人喜忧参半的是，当天晚上快十一点半的时候，待产孕妇突感腹部一阵阵剧烈疼痛，羊水喷涌而出，马上要生产了。但产妇被胎儿不停的蹬踹，直令她疼痛得在床上打滚，可就是不见腹中淘气宝宝出来。情急之下，产妇憋劲断断续续的对她爱人说，她恐怕不行了，赶快设法先把胎儿救出来。 毫无经验的年轻准爸爸面对这种突发情况，手足无措。局促不安中，神智倒还清醒，自言自语说，对，救人要紧，大人小孩我都要…… 慌乱中，他连拨手机好几次，可就是“120”急救电话一直占线打不通。紧接着，他又电话联系市里几家公立医院，都说医院已经住满新病毒感染者，实在爱莫能助；转而他又联系他所熟悉的三家私立医院，对方均说医院全被政府临时征用，同样挤满了新冠心病毒感染的病人。不仅如此，上面还紧急调来军队，在市郊太阳湖边临时赶修两座方舱医院，以解医院床位严重不足之急。 不行，我不能让她们娘儿俩就这样没了。他相信天无绝人之路。转念之间，他急忙出门敲开斜对面好友家的门，简单说明来意。他好友说，你找对人了，只是……他好友面带难色，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产妇爱人说，他媳妇现在难产危险，如果要钱的话，无论多少他都愿意给。 好友母亲年逾古稀，身体久遭病磨，躺在里屋床上，听见有人深夜敲门造访，连声询问谁来了。 老太婆的儿子回答说，是他对面好友媳妇发作难产，因为疫情大爆发，医院人满为患去不了。可眼前产妇难产，时刻面临一身两命巨大威胁。 好友母亲听罢，连忙披衣起床，拉开头床头柜，拿出两只透明的小玻璃瓶儿揣进衣兜，叫她儿子扶她下床，颤颤巍巍的朝外走去。 老太婆十分艰难的挪动蹒跚小步，快到产妇家门口时，人还没停下脚步，突然想到慌忙之中，忘穿戴白色罩衣和医用胶手套了，叫她儿子赶快回去拿来帮她穿戴上。然后，老人奋力走近产妇床边，开始紧张忙碌的助产工作。 白衣老太婆掀开被子，双眼贴近产妇下腹宫门观察后，十分着急的说，胎儿不是先出头，而是先伸出了一只小脚丫，人出不来，这是要命的“踩花生”，弄不好会大出血，危及两条生命。 白衣老太婆不断变换接胎姿式，因为年迈多病身体虚弱，汗水直淌个不停，好几次差点昏倒在产妇床上。 白衣老太婆蹲在产妇床沿地板上，一边叫产妇爱人横挪产妇体位，一边叫自己儿子帮忙找来小凳坐下，轻轻把手伸到产妇宫门口，试着用力推顶胎儿小脚，不断把胎儿往产妇胎盘里回顶。 忙碌之中，白衣老太婆的汗水，像下雨样流淌在她头下产妇的床单上，已经跟产妇殷红的鲜血融合在一起，分不清谁的鲜血和汗水了。 紧张之中，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白衣老太婆最后使劲一顶，那胎儿终于退脚转身，带着湿漉漉的稀疏黑发，奔向产妇宫门口，看得见胎儿的小头颅了。 此时，疲惫至极的白衣老太婆突然眼前发黑，又差点昏厥过去。 产妇爱人见状，心里猛然一紧，担心的目光紧紧盯着助产老人，但却紧张的说不出话来。白衣老太婆极力镇定说，她现在太渴太累了，快给她泡杯糖开水喝，她才有力气帮产妇助产。 喝罢冒着白气，且还很烫的糖开水，老人家又缓过神忙碌起来，叫产妇使劲催生胎儿出来。产妇有气无力的说，她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白衣老太婆马上意识到，现在产妇到了娘奔死来儿奔生的关键时刻。为了产妇尽快顺利生产，老人家根据自己在部队医院几十年的接生经验，知道现在产妇体力消耗殆尽，该是为产妇补充能量的时候了。 于是，老太婆用不大利索的手，缓缓的从衣兜里取出两只小玻璃瓶儿，扭头对产妇爱人说，这是葡萄糖液，叫他敲开小瓶颈儿，递给她缓缓喂进产妇嘴里。 过了大约半小时，产妇终于提起神来，开始猛的用力憋劲生产。 凌晨两点钟，在助产老人的努力帮助下，产妇终于把个哇哇坠地的婴儿生产出来了。 几乎同时，精疲力尽的白衣老太婆面带微笑，头一歪就永远离开了这个美好世界。 战疫战斗胜利结束后，这座英雄省会城市召开全省庆功表彰大会。省委省政府和省军区授予白衣老太婆“抗疫英雄，军人楷模”荣誉称号。(约2000字)
2022年9月18于作利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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