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行

孙仁权

                                          故乡行
                                                                 四川   孙仁权
              镇北行约两里，有一潭名钟音。月圆夜静，潭有声徐徐传来，酷似钟音，悠扬致远，故此而得名。渔人郑某，喜晚钓，尤喜钟音晚钓。余独步至，见山水朦胧，潭光粼粼，别有情趣，作绝记之：
                           山黯溪潭月独明，横舟独钓响钟声。
                           江风不耐寂寥事，一泻清辉泛碎莹。
       这是我前些时写的一首钟音晚钓的绝句并序。也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独自在凤凰山下散步，回想起钟音潭观郑某晚钓的情景，更比今晚在凤凰山月色下有情趣得多，回屋即刻记下那时的感受。
       父亲八十寿辰，我回了故乡，焕然一新的面貌，使我惊讶，小镇的楼高耸林立，挤得快要爆裂的街房一片喧嚣，店铺次第栉比。逢当场天（几乎是百日场）更是热闹，卖电器的，卖摩托车的，卖猪儿药的促销活动是各显神通，特别那些移动公司，联通公司，电信公司,更不相让，搭上高台尽其表演，宣传自家产品，高音喇叭把小小乡场的各角落塞满。,
       街道向北向南各延伸一里，老街反倒显得冷清，却保持了一丝儿的宁静，但如今煤炉烟囱，齐排排地从两边伸向街心，早，中，晚做饭的时候，黑色的浓烟直冲，这是我儿时不曾见的风景。我家就在老街里的半边街中，街中原貌依旧，靠河边的吊脚楼还是一样的古朴生趣。在小溪里捞鱼，小伙伴光着勾子(屁股)一路水花添加一路喧笑，吊脚楼上的母亲扯着嗓子喊回家吃晚饭才依依不舍离开,
       回家的第二天，正好是古历十五，回故乡的心情不由得让我重新踏上三十年前那一个夜晚的路，去钟音潭寻找曾经愉悦我心情的钟声。
      沿公路向北，那扑面而来的槐花芬芳，而今却被斑驳的灯影斜洒在水泥路面的光怪陆离代替。听父亲说，农村中人已有近半移来镇中，年轻人走南闯北打工去了，只剩下老小在家，村里的小学因学龄少几乎撤完，留守在村里不如来镇中带孩子读书，所以，镇上沿河两岸,打着晃子搞新农村建设，把好好的良田毁掉造屋修房，热火朝天的景象不亚于大跃进年代。
钟音潭靠西边的崖岩上，那座古朴，飞檐画栋的卧阳阁(一座古庙)已不存在了，听说是文革期间破四旧拆毁了的，多可惜一座古建筑哇！曾经香客云集，把多少杂乱的心绪聚焦成慈善的信徒。多美卧阳阁呀，她象半睡半醒卧在斜照的霞光中一个素扮的妙尼。
      大概是晚九点了，圆月泻出的银光在潭中褶褶生辉。还是从前一样的静，只有时不时夜雀的几声鸣叫。我思考着，之所以取名钟音潭，或许是因潭两岸各成半弧，声音在弧中回旋，潭上游正好是一小水滩，滩水夜静时哗哗作响，再传至潭中，应声回荡而成隆隆之声。故乡有关钟音的传说也多，一曰有仙姑于潭底纺线，纺车嗡嗡之声传出，一曰白鹤和五龙两寺主持换钟斗法，五龙寺钟掉入潭中，每逢夜静便发出忿忿之声。可诸多传说一概无出处。
      钟音潭是渔人郑某夜钓的绝妙之处。一叶篷舟，几竿鱼钩，在潭中于静观动，钓得是何等的欢心。我从中确也领略了不少道理。今夜至此，郑某早已息竿，也不知道他现居何处,生活怎么样，还是那般闲情时唱上几句川剧中的二黄摇板吗？钟音潭两岸的茂林，现在是光秃秃的崖了。明月在岸上是挂不住的，早摔到潭中；潭水散发出恶心的腥气，不知道这无暇月光今有何感慨！水已污染，鱼岂存焉？三十年前与郑某夜钓的那种心情，荡然无存。欲归去，江风徐来，潭中隐隐作响，是幻梦吗？原来是镇里溢香楼突而传来男男女女劲歌之声，一下子捣碎了刹那的愉悦，更是增添了我今夜的惆怅。
      回到老屋，见父亲还未睡，白衫短胯坐在竹凉椅上，一杯茶正冒着香气，他半闭着眼，摇头晃脑地哼着一段川剧高腔“明(罗)亮亮，灯(罗)光..........”
                                       
       孙仁权，笔名子希。中国楹联学会，中华诗词学会，四川省作协会员，《巴山文艺》编辑。在《诗刊》，《诗选刊》，《读者》，《中华诗词》杂志以及几十家省市刊物发表过诗歌，散文。已出版旧体诗《子希诗选》《子希散文选》，新诗集《拾回的季节》；出版子希拾遗《一个世纪的记忆》《萼山纪实》各一卷。有诗歌被《诗刊》社编入2007年年选，有散文被《散文选刊》选入年度力作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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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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